第205章 万界坟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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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干渴，以及灵魂深处传来的、仿佛被彻底掏空后的极致虚弱，是毛三意识再次凝聚时的全部感受。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暴晒了万年的鱼，每一寸肌肤、每一缕魂丝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耳边似乎有模糊的交谈声，像是隔着厚重的墙壁，听不真切。

他艰难地、一点点地重新掌控自己的感知。

首先恢复的是触觉。身下是粗糙硌人的沙砾，带着夜晚的冰凉。然后是嗅觉，空气中弥漫着尘土、血腥、还有一种淡淡的、类似硫磺和腐殖质混合的怪异气味。

他尝试睁开眼，眼皮沉重如山。模糊的光线刺入，让他不适地眯起了眼。视野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轮巨大得有些不真实的月亮——一轮暗红，一轮惨白，一轮幽绿——高悬在墨蓝色的天幕上，投下诡异而冰冷的光辉，将这片荒芜死寂的戈壁照得如同鬼域。

视线下移，他看到了几张围拢过来的面孔。这些面孔饱经风霜，带着长期在生死边缘挣扎留下的疲惫与警惕，眼神锐利如鹰隼，却又混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好奇与…审视般的贪婪。他们穿着统一的、沾满污秽和干涸血迹的灰色劲装，装备看起来颇为精良，但大多残破，显然经历了不少恶战。

自己…似乎是被这些人救了？或者说…捡到了？

毛三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但极度的虚弱让他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思考或反应，甚至连转动眼球都异常吃力。他只能勉强维持着睁眼的姿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队长，他醒了！”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汉子低声道，目光却如同打量货物般在毛三和白芷（躺在毛三身边，依旧昏迷）身上扫视。

被称为队长的，正是那名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厉战。他蹲下身，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指，搭在毛三的手腕上，一股并不算温和、带着探查意味的微弱能量探入毛三体内。

毛三心中一惊，本能地想要抵抗，但此刻他经脉枯竭，神魂黯淡，如同一个不设防的空城，根本无法阻挡这股外来力量的探查。他只能寄希望于《鬼医十三绝》功法以及青铜门气息的自晦特性，不要暴露太多秘密。

厉战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诧异之色也越来越浓。他收回手指，看向毛三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奇怪…真是奇怪…”他喃喃自语，“肉身近乎崩毁，经脉寸断，神魂更是黯淡到几乎熄灭…这种伤势，按理说早就该魂飞魄散了…可他偏偏还吊着一口气…而且…”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目光锐利地盯着毛三：“…而且，他的魂魄本质…极其古怪。明明微弱不堪，深处却隐隐有一种…让我都感到心悸的古老威压残留？还有他身边这个女娃，情况稍好，但魂魄本源冰寒纯粹得吓人，绝非普通修士…”

刀疤汉子和其他队员闻言，眼神中的贪婪之色更浓了几分。在这种朝不保夕的鬼地方，任何“特殊”都意味着可能的价值。

“队长，管他什么来历！看他们这身无长物的样子，估计也是倒了血霉的倒霉蛋。不如…”刀疤汉子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意思不言而喻。在这种地方，资源匮乏，弱肉强食是铁律，杀死重伤的陌生人来节省物资甚至掠夺其可能存在的遗产，再正常不过。

厉战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被决然取代。他摇了摇头，沉声道：“疤脸，别忘了我们是在哪里发现的他们——寂静坟场边缘！能从那种地方飘出来的，哪怕只剩一口气，也绝不简单。杀了固然省事，但万一错过什么，或者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就得不偿失了。”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被三轮月亮照得一片诡异的戈壁，语气凝重：“况且，这‘三日凌空’的异象已经持续了三天，按照古籍记载，这是‘坟场潮汐’即将爆发的征兆。到时候，这片区域会比现在危险百倍！我们必须尽快赶到最近的‘避难点’。带着他们，或许…关键时刻能有点用，比如…探路，或者当诱饵。”

他的话冰冷而现实，却也让其他队员冷静了下来。确实，相比于眼前可能存在的微小利益，如何在即将到来的“坟场潮汐”中活下去才是首要问题。

疤脸悻悻地啐了一口，不再多言。

毛三躺在冰冷的沙地上，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心中冰冷一片。

万界坟场？寂静坟场？坟场潮汐？避难点？

这些陌生的词汇组合在一起，勾勒出一个极其危险、完全未知的世界。而自己和白芷，在这些所谓的“狩灵人”（他根据对方的话语和气质推测）眼中，不过是两个来历不明、可能有点价值、但更多是累赘和工具的伤者。

处境，依旧不容乐观。甚至比面对明确的敌人更加棘手。因为你不确定这些“同伴”何时会为了利益背后捅刀。

厉战不再理会毛三，开始指挥队员收拾行装，准备连夜赶路。有人粗暴地给毛三和白芷灌下了一些味道刺鼻、但确实蕴含微弱生命能量的浑浊液体，吊住他们的性命。然后像丢沙包一样，将两人放在了一头由某种枯骨和金属拼凑而成的、行动迟缓的驮兽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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驮兽迈着沉重的步伐，在诡异的三色月光下，沿着戈壁中依稀可辨的小路，向着某个方向前行。队伍的气氛压抑而紧张，每个人都紧握着武器，警惕地注视着月光下那些扭曲怪诞的阴影，仿佛那里随时会扑出噬人的怪物。

毛三趴在颠簸的驮兽背上，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艰难地运转起一丝《鬼医十三绝》的法门，尝试吸收那点滴浑浊液体中的能量，并感知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的天地灵气（如果还能称之为灵气的话）极其稀薄且狂暴，充斥着一种死寂、混乱、破败的气息，吸收炼化起来事半功倍，而且对神魂有轻微的侵蚀性。难怪这些狩灵人看起来都带着一股戾气和疲惫。

他尝试感应沉渊剑和青铜门。沉渊剑的联系依旧微弱，仿佛在极远处沉睡，但好在没有彻底断绝。而识海深处，那点青铜门灵性的火种也静静悬浮，没有任何反应，显然之前的消耗太过巨大。

唯一的好消息是，之前感应到的那几块青铜碎片的共鸣，在他清醒后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尤其是最近的那一块，似乎就在…这支队伍前进的方向上？虽然依旧遥远，但至少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必须尽快恢复实力！在这个鬼地方，没有力量，连生存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毛三拼命汲取那点微弱能量疗伤时，队伍最前方的斥候突然发出了尖锐的警示哨音！

“戒备！有东西靠近！是‘噬魂妖蝠’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