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赏善司魏判官的笔墨交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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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半步多客栈那喧嚣与隐秘交织的氛围，重返酆都城相对“正常”的街道，毛三的心绪却如同三岔河口的漩涡，汹涌澎湃。老板娘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不仅为他指明了方向，更让他窥见了阴曹地府运行规则之下，那错综复杂、可供利用的缝隙。

判官副笔，孟婆汤垢。

这两个关键词在他脑中不断回响。前者尚属规则之内可以努力争取的路径，后者则充满了不确定性与巨大的风险。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希望，是比单纯等待阎罗履行承诺更主动的选择。

他站在街角，略作沉吟，便做出了决断：先易后难，先从相对明确的“赏善司魏判官”入手。

赏善司，与罚恶司并列，同属判官司重要部门，执掌阴阳功过评定与善行奖赏事宜，位于酆都城相对清贵的东区。与崔判官所在的、气氛森严的主判官司不同，赏善司所在的殿宇虽也庄重，却多了几分祥和之气，连门口守卫的鬼差面色都和善些许。

毛三整理了一下衣袍，将自身气息维持在鬼将层级，稳步走向赏善司大门。

“止步。赏善司重地，可有凭证或预约？”守门鬼差客气地拦住了他。

毛三拱手道：“在下毛三，有要事求见魏判官，烦请通传。”他并未抬出阎罗或钟馗的名头，此刻他需要试探的是魏判官本身的态度。

那鬼差听到“毛三”这个名字，明显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他几眼，显然对这个近日在酆都城风口浪尖上的名字有所耳闻。但他并未如判官司鬼差那般露出敌意，只是态度更加谨慎了些：“原来是毛先生。请稍候，容我通传。”

鬼差转身进去通报。片刻后，他快步返回，脸上带着一丝惊讶：“毛先生，魏判官有请，请随我来。”

毛三心中微定，看来这第一步还算顺利。

跟随鬼差进入赏善司，内部陈设古朴雅致，廊道上悬挂着一些表彰善行功德的卷轴，气氛确实与崔判官那边大不相同。鬼差将毛三引至一间书房门前，便躬身退下。

毛三推门而入。

书房内书香弥漫，四壁皆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堆满了各种卷宗古籍。一张宽大的书案后，坐着一位身着绛紫色判官袍、面容清癯、目光温润平和的老者，他正手持一支略小于崔判官那支、但同样散发着法则气息的玉笔，批阅着一份卷宗。

此人便是赏善司判官，魏征。

听到动静，魏判官抬起头，放下玉笔，目光温和地看向毛三，微微一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毛小友来了，坐吧。不必拘礼。”

他的态度出乎意料的随和，丝毫没有高位者的架子。

毛三依言坐下，不卑不亢道：“晚辈毛三，冒昧打扰魏判官，还请见谅。”

“无妨。”魏判官捋了捋胡须，打量了一下毛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能在葬渊那等绝地历练归来，心性修为皆是不凡。你之事，老夫亦有耳闻。”

毛三心中微动，直接开门见山：“既然判官大人知晓晚辈来意，那晚辈便直说了。晚辈急需判官笔一用，为我至亲勾销旧名，特许其重入轮回。听闻大人手中执掌副笔，故特来恳求，愿付出相应代价。”

魏判官闻言，并未立刻拒绝或答应，而是沉吟了片刻，缓缓道：“判官笔，非是私器，乃阴司公器，执掌阴阳法则，裁定生死秩序。每一笔落下，皆牵扯因果功德，不可轻动。”

毛三的心微微提起。

却听魏判官继续道：“不过，天道亦不外乎人情。特许轮回之事，虽有规章，却非绝无先例。若确有冤屈、功绩或非凡缘由，经查证属实，上禀阎罗陛下获准后，亦非不可为。”

他话锋一转，看向毛三：“你的情况，特殊。阎罗陛下既已有承诺在先，老夫此处，倒也不算完全违背规章。”

毛三立刻听出了话中的松动之意，连忙道：“判官大人有何要求，但请明言。只要晚辈能做到，绝无推辞。”

魏判官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深意：“要求嘛，说不上。只是这动用判官笔，勾销阳世之名，牵扯甚广，需耗费不少本源法则之力。老夫年事已高，补充起来，颇为耗时费力啊…”

毛三瞬间明白，这是要“辛苦费”了。而且，对方要的恐怕不是寻常的灵石宝物。

“不知大人需要何物补充本源？晚辈或可尽力寻来。”毛三谨慎地问道。

魏判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封面模糊的古籍，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一种绘制着奇特云纹的墨锭图案道：“此乃‘蕴神墨’，以万年沉魂木心为主料，辅以九种极阴之地孕育的灵草汁液，经特殊手法炼制而成。于我等执掌文书法则之辈而言，乃是滋养神念、温润判笔的佳品。若能得此墨三两，老夫动笔之时，也能顺畅几分，减少些损耗。”

蕴神墨？毛三仔细看去，那墨锭图案旁还有简略的炼制方法和材料说明，果然都是极其罕见难寻之物。尤其是主料万年沉魂木心，更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这魏判官，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他不要现成的利益，而是要毛三去替他寻找这种极其稀缺的炼制材料，其价值难以估量，而且过程必然伴随着危险。

“如何？毛小友可能寻来？”魏判官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副“你可以拒绝”的表情。

毛三沉默片刻，脑中飞速权衡。寻找这蕴神墨定然极难，但比起毫无头绪，这至少是一条明确的路径。而且，这看似是交易，实则也是一种考验和投资。若自己连这点事都办不成，恐怕在这位判官心中的价值也会大打折扣。

“好！”毛三抬起头，目光坚定，“晚辈定会尽力寻来此墨。只是期间，还望判官大人能对我至亲稍加照拂。”他指的是孽镜台那边的白芷和爷爷。

魏判官满意地点点头：“这个自然。罗森殿那边，老夫虽插不上手，但在权限之内，让他们少受些不必要的苦楚，还是能做到的。这是蕴神墨更详细的材料清单和可能存在的地点推测，你拿去吧。”

他递过一枚玉简。

毛三接过玉简，神念一扫，里面信息庞杂，果然不是易事。他郑重收起玉简：“多谢大人。晚辈告辞。”

“嗯，去吧。老夫静候佳音。”魏判官重新坐回案后，拿起了那支副笔，继续批阅卷宗，仿佛刚才只是一场寻常的谈话。

毛三退出书房，离开赏善司，心情有些沉重，却又带着一丝目标明确的锐气。

魏判官这条路，算是打开了，但代价不小。接下来，他必须尽快凑齐蕴神墨的材料。

他一边思索着清单上那些稀有材料的获取途径，一边下意识地向着酆都城的坊市区域走去。或许一些大型的鬼市或店铺，能有部分材料的线索。

正当他穿过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子时，怀中的那枚半步多老板娘给予的令牌，忽然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并传来一丝微弱的**温热**。

毛三脚步猛地一顿，立刻警惕起来，凝意境念力如同蛛网般悄然蔓延开去。

巷子前后空无一人，唯有阴风卷起几片纸钱。

但下一刻，他前方不远处的空间，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起来！一股极其隐蔽、却带着一丝熟悉阴冷气息的空间波动骤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