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阴蚀判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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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君有令，通幽鬼医毛三及白芷鬼帝，即刻随我等前往孽镜台！不得延误！”牛头巨汉的声音如同闷雷滚动，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每一个字都震得医馆简陋的梁柱簌簌作响。

白芷冰蓝色的眼眸瞬间冷冽如霜，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挡在毛三身前半步，纯净的玄冥寒气在她周身萦绕，虽未完全恢复，但那份源自鬼帝的威仪却不容小觑：“前往孽镜台？所为何事？阎君敕令何在？”她的声音清冷，如同冰泉击石，清晰地穿透了牛头巨汉带来的压迫感。

牛头巨汉牛眼微眯，似乎对白芷的质问略感意外，但更多的是被冒犯的不悦。他冷哼一声，并未直接回答白芷，目光依旧死死盯着毛三：“阎君口谕！鬼医毛三，速速动身！莫要自误！”他手中的钢叉微微抬起，尖端寒光闪烁，威胁之意不言而喻。显然，在他眼中，白芷虽有鬼帝气息，但本源未复，不足为虑，而毛三这个新晋的“鬼医”，才是此行的目标。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毛三伸手，轻轻按在白芷微凉的手背上，示意她稍安勿躁。他向前一步，与那牛头巨汉正面相对。沉渊剑悬于腰侧，古朴的剑身感受到主人心绪的波动，发出一声低沉而内敛的嗡鸣，如同深渊巨兽的呼吸。一股无形的、混合着沉沦意志与凶煞气息的威压，自毛三身上升腾而起，虽不如牛头巨汉那般磅礴外放，却更加凝练、更加深沉，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稳稳地顶住了那倾轧而来的山峦之势！

两股无形的威压在医馆门口狭小的空间内轰然碰撞！空气仿佛凝固，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爆鸣！牛头巨汉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他显然没料到这个气息并不算特别强大的“鬼医”，竟能凭借一柄剑和自身意志，稳稳抗住他的气势压迫！

毛三的目光平静地迎上牛头巨汉那冰冷的牛眼，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份量：“既是阎君口谕，毛某自当遵从。”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转冷，“然，通幽鬼医馆乃阎君亲敕所立，鬼医毛三，非是尔等呼来喝去之囚徒！此去孽镜台，所为何事？阎君既遣尔等前来，总该有个说法。否则，恕毛某难以从命！”

他右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沉渊剑的剑柄之上。这个动作，让那牛头巨汉和他身后肃立的马面们，瞳孔都是猛地一缩！沉渊剑吞噬那鬼卒体内“怨念脓疱”的恐怖景象，早已随着那鬼卒的宣扬在阴差底层传开。这柄凶剑的气息，让他们这些常年与凶魂厉魄打交道的勾魂使者，都感到本能的忌惮！

牛头巨汉眼中凶光闪烁，钢叉上的煞气又浓烈了几分，似乎想以力压人。但毛三那毫不退缩的目光和沉渊剑隐隐散发的毁灭气息，让他最终没有妄动。他身后的一个马面，长脸细眼，显得更为精明，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抱拳道：

“鬼医大人息怒。牛头将军性子急了些，并无冒犯之意。阎君口谕，着鬼医大人及白芷鬼帝一同前往孽镜台‘照孽司’，乃是为协助调查一桩棘手旧案。此事涉及魂魄异变，怨念纠缠，寻常阴差手段难以厘清。阎君闻鬼医大人手段通幽，擅解魂伤异变，故特命我等前来相请。事出紧急，未及备下正式敕令文书，还请鬼医大人见谅。”

马面的话滴水不漏，既给了台阶，又点明了是“协助调查”，还搬出了“事出紧急”和“阎君特命”。虽然依旧无法完全打消毛三的疑虑，但至少表面上说得过去。

“棘手旧案？魂魄异变？”毛三心中念头急转。阎罗刚赐下道器不久，就急着让自己去孽镜台“协助”？这未免太过巧合。是试探？还是真遇到了连“照孽司”都搞不定的麻烦？孽镜台那地方，照尽前尘孽债，可不是什么善地。

“夫君……”白芷的意念带着担忧传来。

“小弟，来者不善！……孽镜台那地方……‘照孽司’的老鬼们……阴得很！……那面破镜子……更是邪门！……小心为上！”器灵也在戒指里急促提醒。

毛三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他看向那马面：“既是协助办案，毛某自无推辞之理。不过，”他目光扫过牛头马面一行，“内妻白芷，本源未复，需在医馆静养。此间病患，亦不可无人照料。毛某随尔等前去便是，内妻留下。”

“这……”马面有些迟疑，看向牛头巨汉。牛头巨汉鼻中喷出两道炽热的白气（阴气凝结），瓮声道：“阎君只命我等带你去！”

“她留下。”毛三的语气斩钉截铁，搭在沉渊剑柄上的手指微微用力。剑身嗡鸣声陡然清晰了一瞬，一股更加凝练的凶煞之气如同出闸的猛兽，锁定了牛头巨汉！

牛头巨汉牛眼怒睁，钢叉上的煞气几乎要喷薄而出！但最终，他似乎也顾忌沉渊剑的凶名和毛三那寸步不让的态度，重重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阿芷，看好医馆，等我回来。”毛三转头，对白芷低声道。

白芷冰蓝色的眼眸中满是担忧，但更多的是信任。她用力点头：“夫君小心。若有变故，我将率领一众鬼将与地府势不两立！……”她未说完，但胸口的冰魄玄晶光芒流转，意思不言而喻。

毛三不再多言，大步走出医馆。牛头马面立刻左右分开，如同押解般将其夹在中间。沉重的脚步和锁链拖地的哗啦声再次响起，这一行人迅速消失在阴曹灰蒙的街巷尽头。

白芷站在医馆门口，望着毛三离去的方向，冰蓝色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寒芒。她转身，看向那些惊魂未定的病患，声音恢复了清冷：“下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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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镜台。

阴曹地府的核心重地之一，其名如雷贯耳。远远望去，并非想象中的高台楼阁，而是一片笼罩在灰蒙蒙雾气中的巨大建筑群。无数粗大的、雕刻着狰狞恶鬼和扭曲符文的黑色石柱，支撑起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沉重穹顶。整个区域散发着一种令人灵魂深处都感到压抑、冰冷、仿佛要被彻底看穿的恐怖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怨念、不甘、悔恨等负面情绪的味道，如同无数亡魂临死前的哀嚎被永久地凝固在此地。牛头马面押送着毛三，穿过重重森严的关卡，那些守卫的鬼差一个个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如同被孽镜台的气息同化成了冰冷的石雕。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座格外宏伟、通体由一种暗沉如墨、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孽镜石”构筑的巨大殿宇前。殿门高耸，如同巨兽张开的嘴巴，上方悬挂着巨大的黑色牌匾，以惨白色的火焰勾勒出三个触目惊心的大字——**照孽司**！

“进去！”牛头巨汉在殿门外停下，用钢叉指了指黑洞洞的门内，声音冰冷。

毛三深吸一口气（意念层面的），压下心中那股被无数怨念窥视的不适感。沉渊剑在他腰间发出低沉而稳定的嗡鸣，如同定海神针，驱散着周围试图侵蚀他魂体的负面气息。他迈步，踏入了照孽司那如同深渊入口般的大门。

殿内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墙壁上镶嵌的、散发着惨绿色幽光的磷火石提供着微弱照明。空间异常空旷，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上方穹顶扭曲的阴影。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大殿深处，一面……**巨大到难以想象的镜子**！

那镜子并非寻常的玻璃水晶，镜面呈现出一种浑浊的、不断翻滚涌动的暗灰色泽，如同凝固的污秽泥潭。镜框则是由无数痛苦扭曲、相互缠绕的魂魄骸骨铸就，散发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怨念和绝望气息！仅仅是远远望着那镜面，毛三就感觉自己的魂核仿佛被无数冰冷粘稠的触手缠绕、窥探，前世今生无数被遗忘或深埋的负面情绪，都蠢蠢欲动，要被强行拉扯出来！

这，就是阴曹至宝——**孽镜**！照尽前尘孽债，显化魂魄本源之恶！

在孽镜之前，站着数道身影。为首一人，身形高瘦，穿着一件绣满了无数痛苦扭曲鬼面的暗紫色长袍，面容枯槁，眼窝深陷，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如同两点跳跃的鬼火，正直勾勾地盯着走进来的毛三。他手中持着一柄细长的、顶端镶嵌着一颗浑浊眼球的黑色玉尺，散发着阴冷诡异的气息。此人正是照孽司主事——**阴蚀判官**！

在阴蚀判官身后，还站着几名同样穿着紫袍、气息阴冷的司吏，他们看向毛三的目光，充满了审视、探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