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倒也是个人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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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渊剑悬于腰侧,冰冷的剑柄贴着魂核,传递着一种血脉相连的沉重与力量感。那股源自三途河底沉魂铁的无匹锋锐与凶煞,被忘川石的涤魂空灵层层约束,最终化作毛三意志的延伸,内敛而危险。每一次魂核的搏动,都仿佛与剑身深处那墨绿色的本源同频共振,发出低沉悠远的嗡鸣,如同深渊的叹息。
阎罗亲自开炉铸器,动静惊天动地。沉渊剑成时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涟漪,早已扫过整个阴曹核心区域。毛三知道,自己归来的消息,以及阎罗王这份超乎寻常的“器重”,必然已落入某些存在的耳中。
通幽鬼医馆内,白芷仍在静室借助冰魄玄晶修复本源,冰蓝色的光华柔和而稳定。器灵则在戒指空间里,一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昨日从阎罗炼器能量洪流中“捡漏”来的几丝精纯忘川本源碎片,试图加固毛仁心残魂所在的戒指空间壁垒,一边喋喋不休地吐槽着阴曹规则的憋闷。
毛三站在医馆残破的门廊下,目光投向森罗殿方向。灰蒙蒙的天幕下,判官司那森严巍峨的殿宇轮廓清晰可见。他知道,有一个人,他必须去见一见。
崔珏。
这位曾经的顶头上司,一手将他卷入森罗殿风波的核心人物,阎罗殿惊变的幕后推手之一。如今,他仍是判官司之首,执掌生死簿。阎罗王并未动他,这份“容忍”本身就透着诡异。
“喂,小弟,真要去见那老阴……咳,崔判官?”器灵的声音在戒指里响起,带着明显的警惕,“那家伙……心思深得跟无底洞似的!阎罗老儿留着他,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呢!你现在拿着沉渊剑,刚得了阎罗的势,他要是觉得你威胁太大,再给你下个套……”
“我知道。”毛三的声音平静无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沉渊剑粗糙古朴的剑格,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狂暴力量与冰冷的秩序约束,“正因为如此,才更要去。阎罗给了我身份,给了我道器,也给了我枷锁。在这阴曹,想安稳地当这个‘鬼医’,护住阿芷和爷爷,光靠阎罗的背书不够。有些‘旧事’,必须当面了结。藏着掖着,只会让猜忌更深。”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况且,我也想听听,他亲口说说,当初为何选我当那枚棋子。是觉得我够弱,够好掌控?还是……另有所图?”
“……行吧。”器灵嘟囔着,“反正老子现在也帮不上大忙(在阴曹被压制得厉害),你自己小心点。那老小子要是敢耍花样,你就……咳,亮亮剑,吓唬吓唬他!沉渊剑的煞气,够他喝一壶的!”
毛三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算是回应。他转身走进静室,白芷感应到他的气息,睁开了冰蓝色的眼眸,带着询问。
“我去判官司一趟,见见崔珏。”毛三言简意赅。
白芷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随即化为坚定:“小心。我……感觉本源修复很快,若有变故,我能助你。”她胸口的冰魄玄晶光芒微微一闪,一股比之前更加凝实冰冷的玄冥气息悄然弥漫。
毛三心中一暖,点点头:“放心,只是去‘拜访’一下,了结些旧事。你安心疗伤。”他轻轻握了握白芷微凉的手,转身大步走出医馆,沉渊剑随着他的步伐,在腰间发出低沉的嗡鸣,如同即将苏醒的凶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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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司。
殿宇依旧森严,高耸的黑色石柱支撑着沉重的穹顶,光线从高处狭小的窗棂透入,在冰冷光滑的黑曜石地面上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墨香、纸页陈旧的气息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审判万灵的冷漠秩序感。
值守的鬼差见到毛三腰悬沉渊剑踏入大殿,感受到那柄剑上传来的、令他们魂魄本能战栗的凶煞与沉沦气息,以及毛三腰间那枚“通幽鬼医”的敕令玉牌,脸色都是一变,连忙躬身行礼,不敢有丝毫阻拦。
“毛……毛鬼医,判官大人正在卷宗库。”一名机灵的鬼差低声指引。
毛三微微颔首,径直穿过空旷肃杀的大殿,走向判官司深处。沉渊剑的嗡鸣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某种无形的规则之上,引得那些或书写、或搬运卷宗的判官司属吏纷纷侧目,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好奇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沉渊剑的气息,太过独特,太过凶悍,与这森严秩序的判官司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卷宗库的大门虚掩着。推开门,一股更加浓郁的陈旧墨香和尘埃气息扑面而来。光线更加昏暗,无数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排列得密密麻麻,上面堆满了难以计数的卷宗,记录着亿万生灵的生平功过、因果轮回。
在库房最深处,一束昏黄的光线从高处落下,照亮了一张巨大的黑檀木桌案。崔珏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卷宗之后,提着一支细长的判官笔,在一册摊开的、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巨大书页上飞快地书写着。那书页,隐隐透出掌控命运的气息——正是生死簿的投影分册。
崔珏依旧是一身玄黑判官袍,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如同古井。他似乎并未因毛三的到来而停下手中的笔,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只是专注地书写着,笔尖划过书页,发出沙沙的轻响。
毛三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的光影交界处,目光落在崔珏身上,也落在崔珏身后那片被阴影笼罩的、仿佛连接着无尽因果线的书架深处。沉渊剑安静地悬在他腰间,但那无形的凶煞之气,却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这片死寂的卷宗库中,激荡起一圈圈微不可查的涟漪。
沙沙的书写声持续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终于,崔珏手腕一停,将判官笔稳稳地搁在笔山上。他这才缓缓抬起头,那双仿佛能洞穿魂魄的眼睛,平静无波地看向门口的毛三。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毛三腰间的沉渊剑上。那柄古朴暗沉的长剑,墨绿与灰白的纹路在昏黄光线下若隐若现,剑格处“沉渊”二字透着一股镇压万灵的沉重感。崔珏的瞳孔,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仿佛被那剑中蕴含的、截然不同于阴曹秩序的狂暴沉沦之力刺痛。随即,他的目光才落到毛三脸上。
“毛鬼医。”崔珏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如同他书写的判词一般,“新职在身,道器傍体,气度果然不同往日。阎君对你,当真是青睐有加。”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针,直指毛三如今地位的根源——阎罗王的赐予。
毛三迈步走进卷宗库,脚步声在空旷寂静的空间里回荡。他没有走到案前,而是在距离崔珏约三丈远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不远不近,既不失礼,也足以让沉渊剑的气息清晰地笼罩过去。
“崔判官。”毛三拱了拱手,动作标准,却带着一股沉甸甸的力道,“承蒙阎君看重,赐下安身立命之本。毛三不敢忘本,亦不敢忘……旧事。”他特意在“旧事”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目光直视崔珏。
崔珏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微微颔首:“哦?不知毛鬼医所指的‘旧事’,是哪一桩?”他端起手边一盏早已凉透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动作从容,仿佛在谈论天气。
毛三心中冷笑,这老狐狸,果然滴水不漏。他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自然是森罗殿中,判官大人‘慧眼识珠’,将毛某这小小游魂推至风口浪尖,引动‘门’之烙印,险些酿成巨变之事。”
他向前踏出一步,沉渊剑的嗡鸣声陡然清晰了一瞬,一股无形的沉重压力弥漫开来,卷宗库中漂浮的细微尘埃都仿佛被冻结、下沉。
“毛某愚钝,彼时只道是机缘巧合,得判官大人赏识,委以重任。直至后来,方知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一枚用来撬动阎君权柄、释放那‘门’之力量的棋子。判官大人,此中算计,是也不是?”
话音落下的瞬间,卷宗库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昏黄的光线似乎都黯淡了几分,只有沉渊剑身上流转的墨绿与灰白光芒,在昏暗中显得愈发妖异。毛三的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锁住崔珏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他身后的阴影里,仿佛有无数的因果线在无形的压力下绷紧、颤抖。
崔珏端着茶盏的手,在空中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他抬起眼,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是之前的平静无波,而是带上了一种……**审视**。他认真地、仿佛第一次认识毛三一般,从头到脚,尤其是腰间那柄散发着令他灵魂深处都感到刺痛的沉渊剑,仔细地打量了一遍。
片刻的死寂。
然后,崔珏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嘴角只是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甚至算不上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卸下了某种伪装的释然,或者说,是对一个值得正视的对手的承认**。
他放下茶盏,瓷器与黑檀木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是。”崔珏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坦率,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毛三,你比我想象的,成长得更快,看得也更透。”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置于案上,那双深邃的眼眸直视毛三,不再有丝毫的掩饰:“没错。当初选中你,正是看中了你魂核的特殊性——阳世游魂,却身具一丝奇异的本源,能引动白芷鬼帝魂核深处那扇‘门’的共鸣。更重要的是,你……足够‘新’,足够‘无知’,也足够……‘可控’。”他用了“可控”这个词,语气平淡,却透着一丝当初的绝对掌控感。
“释放‘门’的力量,是计划的核心。那力量一旦彻底爆发,足以撼动阴曹固有的秩序,撼动阎君的根基。我们需要一个变数,一个足以点燃引信的变数。而你,毛三,就是那个最合适、也最不起眼的火种。”崔珏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往事,冷静得近乎冷酷,“陆之道负责推波助澜,制造混乱;而我,则隐藏在幕后,引导着你这枚棋子走向预设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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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三静静地听着,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但握在沉渊剑柄上的手,指节微微泛白。器灵在戒指里屏息凝神(如果它有呼吸的话),连吐槽都忘了,紧张地关注着。
“可惜啊,”崔珏话锋一转,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一丝真实的……**复杂**情绪,有遗憾,有意外,甚至还有一丝……**棋逢对手般的兴奋**?“我们算准了‘门’的力量,算准了阎君的应对,甚至算准了孟婆那个老怪物的立场。唯独……没有算准你。”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毛三:“我们低估了你的‘变数’程度。低估了你那看似微弱的本源在绝境下的韧性,低估了你对白芷鬼帝那份执念能爆发出的力量,更低估了……”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沉渊剑,“……你身上隐藏的、连我们都未曾完全探知到的‘机缘’和‘凶性’。”
“你的反抗,你的爆发,你引动的沉沦之力,彻底搅乱了棋盘。”崔珏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阎君的力量,比预想中恢复得更快,更深不可测。孟婆的出手,也非全在我们预料之中。而你这枚‘棋子’的失控,更是直接导致了陆之道那蠢货的提前暴露和力量的失控反噬,最终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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