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称兄道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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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冰冷的骸骨洞穴中，时间仿佛被冥河的粘稠死气凝固。白芷睁开眼，那双冰蓝色的眸子起初如同蒙尘的寒星，倒映着嶙峋的骨影，空洞而迷茫。纯净的玄冥气息在她周身流转，带着初醒的懵懂。

“阿芷！”毛三的声音（意念）带着抑制不住的狂喜和颤抖，那张布满裂痕、被污秽侵蚀的战体“脸庞”上，所有的疲惫和痛楚似乎都被这瞬间的希冀冲淡了。

那茫然的视线艰难地转动，终于聚焦在毛三的脸上。一丝微弱的光彩在她眼底深处亮起，如同冰层下涌动的暗流。她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发出的声音沙哑微弱，却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石子，清晰地回荡在毛三的魂核深处：

“……夫……夫君……？”

“是我！阿芷，是我！”毛三激动地想要上前，却牵动了沉沦战体的伤势，闷哼一声，动作僵住，只能用力地点头（意念），传递着确认与安抚。

白芷的目光缓缓移动，看到了自己胸口那块散发着温润冰蓝光泽的“冰魄玄晶”，以及玄晶核心那旋转不息的幽蓝门烙印虚影。她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有劫后余生的心悸，有对毛三伤势的担忧，更有对这块神秘碎片本能的亲近与渴望。她尝试着调动体内沉寂的玄冥之力，一股虽然微弱却比之前凝实、纯净得多的冰寒气息在她指尖悄然凝聚。

“……感觉……怎么样？”毛三紧张地问。

白芷微微闭目，感受了片刻，才再次睁眼，声音依旧虚弱，但清晰了不少：“本源……稳定了……它在……帮我……修复……很……温暖……”她看向毛三的目光充满了心疼，“夫君……你的伤……”

“无妨！”毛三立刻挺直腰板，强撑着精神，“皮外伤，死不了！重要的是你醒了！”

“啧啧啧……酸！真酸！”一个恢复了中气、带着明显调侃意味的沙哑声音突兀地在两人意识中响起，正是恢复了十分之一力量的器灵，“……这醒来第一眼……就是‘夫君’长‘夫君’短的……本器灵这救命恩人……连个名儿都排不上？……世态炎凉啊！……人心不古啊！”

白芷微微一怔，随即冰蓝色的眼眸中浮现出惊喜和感激：“器灵？！你……你还在？你的声音……”

“当然在！”器灵的声音带着一股“老子又回来了”的得意劲儿，魂核深处那点暗青铜星火也随之闪烁了一下，投射出一个更加清晰、虽然依旧模糊但能看出点古朴轮廓的青铜器虚影，“……就那点小场面……想彻底炸散本器灵？……还早着呢！……虽然现在嘛……实力打了个骨折价……也就剩个十分之一二吧……但指点你们这两个小菜鸟……绰绰有余！”

它顿了顿，语气难得地正经了一瞬：“……不过……小姐姐……你这声‘夫君’……叫得倒是对极！……要不是你这小夫君……够狠够拼命……把你从尸堆里刨出来……又顶着那老污秽的怒火……把那块‘冰疙瘩’（指冰魄玄晶）抢到手……你现在……怕是已经……凉透了……”

白芷闻言，看向毛三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和心疼，无需言语，那份生死相依的厚重已尽在不言中。

“器灵，”毛三打断它的絮叨，问出最关键的问题，“此地不宜久留。那污秽残骸随时可能恢复，冥河死气也在不断侵蚀。我们……该如何离开这尸岛？回阴曹？”

“阴曹？”器灵的声音带着一丝沉吟，青铜虚影的光芒微微闪烁，似乎在调取某种深埋的认知，“……回阴曹……倒是个路子……毕竟……你这小菜鸟……和小姐姐……都算是……半个阴曹户口……”

它话锋一转，带着点嫌弃：“……不过嘛……那地方……死气沉沉……秩序森严……对本器灵这种……自由自在……天生地养的灵体来说……就像……把一条活蹦乱跳的龙……塞进腌咸菜的坛子里……憋屈！……难受！……最关键的是……”

器灵的声音严肃起来：“……阴曹的规则……对阳世之物……尤其是……本器灵这种……带着‘不朽’属性的灵体……压制极大！……出了这冥河深处……这种污秽混乱……反而能……遮蔽天机……规则压制稍弱的地方……本器灵这点恢复的力量……怕是……连显形都困难……更别说……打架了……实力……起码再打个对折！……缩水严重啊！”

毛三的心沉了一下。器灵是他们目前最大的依仗和智囊，若回到阴曹后实力大减，面对可能的追捕或危险，处境将更加艰难。

“……所以……你的意思是……”毛三的意念带着凝重。

“意思是……回阴曹……对你们俩……可能是条生路……但对本器灵……绝对是……下下策！”器灵的声音斩钉截铁，“……留在这冥河尸岛……虽然危险……但至少……本器灵还能发挥点作用……慢慢恢复……”

洞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白芷担忧地看着毛三，又“看”向魂核深处器灵的虚影。毛三眉头紧锁，陷入两难。

就在这时，器灵那青铜虚影的光芒忽然剧烈地闪烁了几下，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它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却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

“……喂……小菜鸟……”它叫毛三。

毛三：“嗯？”

“……你之前……冲进那污秽血池……救小姐姐的时候……明明……自己都快散架了……”器灵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还有……为了抢那块‘冰疙瘩’……被那老污秽……轰得……差点魂核都裂了……你……图啥？”

毛三愣了一下，没想到器灵会突然问这个。他看了一眼白芷，意念无比坚定：“阿芷是我的妻子，护她周全，天经地义。至于你……”他顿了顿，“器灵，虽然你嘴欠、不着调、还总爱自称‘老子’，但一路并肩走来，你早已不是一件器物。你救过阿芷，也救过我。我毛三，认你这个……伙伴。”

“伙伴？”器灵的声音拔高了一点，带着点古怪的意味，青铜虚影的光芒却莫名地……**亮了几分**。

它沉默了几息，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陡然变得……**豪迈**起来，带着一种混不吝的江湖气：

“……呸！……‘伙伴’？……太文绉绉了！……听着……就……不痛快！”

毛三和白芷都是一愣。

只见魂核深处，那暗青铜星火猛地大放光芒！模糊的青铜器虚影似乎挺直了“腰杆”（如果它有的话），一股子“老子豁出去了”的痞气扑面而来：

“……小菜鸟！……听好了！……本器灵……纵横星海……熬过纪元劫火……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从来都是……独来独往……逍遥自在！……拜把子？……认兄弟？……嗤！……想都别想！”

它话锋猛地一转，如同破锣敲响，掷地有声：

“……但是！……你小子……够种！……够义气！……为了在乎的人……敢玩命！……敢把后背……交给本器灵！……就冲这份……傻了吧唧的……‘义’字当头！……”

器灵的虚影光芒灼灼，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一丝……**滚烫**：

“……本器灵……今天……破例了！……毛三！……从今往后！……你就是……老子……认下的……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那小媳妇儿……就是老子……罩着的……弟妹！”

“什……什么？！”毛三彻底懵了。拜把子？跟这个嘴欠又傲娇的器灵？！

白芷也惊讶地微微睁大了冰蓝色的眼眸。

“什么‘什么’？！”器灵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老子说认你这个兄弟……就是认了！……怎么？……嫌弃老子现在……只剩十分之一力量……还缩水了？！……告诉你！……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子的见识……经验……够你小子……学几辈子！……带你装……带你飞！……足够了！”

它不等毛三回应，自顾自地继续道，语气带着一种“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