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忘川逆流惊阎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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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广王蒋那稳如泰山的手臂猛地一颤!凝聚了无上威严与裁决之力的“定魂笔”,竟然脱手而出!
“啪嗒!”
墨玉为杆、沉重无比的定魂笔,砸在冰冷坚硬的墨玉案台上,发出清脆又令人心胆俱裂的声响。饱蘸的、足以定夺万千生灵命运的判官心血墨,在案台上溅开一团刺目惊心的污迹!那份闪烁着血光的重罪卷宗,瞬间被墨迹污损,上面的字迹一阵扭曲模糊,发出细微的、如同生灵濒死的哀鸣!
“大胆!”
秦广王蒋瞬间震怒!威严的面庞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笔落污卷的耻辱而涨红,周身恐怖的阎君威压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轰然爆发,整个大殿都在簌簌发抖!他猛地抬头,冕冠上的十二旒玉珠激烈碰撞,发出急促的脆响。那双蕴含着电光的眸子穿透殿顶的幽冥鬼雾,死死“望”向震荡传来的方向——忘川河!
发生了什么?!
是谁?!竟敢撼动阴司根基,惊扰阎君断案?!
那源自规则层面的震荡,不仅撼动了他的笔,更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他维持了亿万载的、掌控一切的绝对自信之上!一股极其隐晦、却足以让殿内侍立鬼差魂体不稳的惊悸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上了这位阎君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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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桥畔**
青石桥面斑驳,承载着无数亡魂沉重的脚步。桥下,忘川河水呜咽,翻滚着无尽的哀怨。桥头,一方古朴的石灶上,架着一口巨大的黑沉铁锅,锅内翻滚着浑浊粘稠的汤水,散发出一种令人心神恍惚、忘却前尘的奇异气息。
孟婆,一位面容模糊在氤氲雾气中的老妪,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枯瘦的手掌稳稳地握着一柄巨大的、不知何种骨骼磨制的长柄汤勺。她动作机械而精准,从翻滚的汤锅中舀起一勺浑浊的迷魂汤,手腕轻转,就要倒入面前一个神情呆滞的新魂捧着的破碗中。
就在汤勺倾斜,浑浊的汤液即将流出的瞬间——
“轰隆——!!!”
那源自忘川河底、撼动整个阴司规则的混沌惊雷,轰然传来!
无形的震荡波扫过奈何桥!
孟婆那枯瘦如柴、稳如磐石的手腕,难以抑制地、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哗啦!”
勺中粘稠的迷魂汤,顿时泼洒出来!
几滴浑浊的汤液溅落在青石桥面上,发出“嗤嗤”的轻响,冒起几缕诡异的青烟。更多的则洒在了那呆滞新魂的破碗之外,淋湿了他虚幻的魂体衣襟。那新魂呆滞麻木的眼神,似乎因为这意外的“浇灌”,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一丝极其茫然、仿佛被强行唤醒的碎片般的情绪,在他空洞的眼底一闪而逝,随即又被更深的迷惘覆盖。
孟婆握着汤勺的手僵在半空。笼罩在她面容上的氤氲雾气,似乎剧烈地翻腾了一下。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浑浊的目光穿透忘川河上弥漫的灰雾,望向那震荡传来的源头。那目光深处,不再是万古不变的麻木,而是掠过一丝极其深沉、极其复杂的……惊疑。
忘川河……那里,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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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河心,巨大的漩涡漏斗中心。
那吞噬一切的灰色混沌领域缓缓收敛。
一个身影,静静地悬浮在绝对的“空无”之中。
正是毛三。
他身上的衣物早已在亿万次的毁灭重生中化为齑粉。此刻显露出的躯体,并非肌肉虬结的健壮,而是一种近乎完美的、流线型的匀称。皮肤莹润,隐隐透出一种内敛的玉质光泽,又似乎笼罩着一层极其稀薄的、不断流转湮灭的灰色雾气。这雾气在他周身缓缓流淌,时而如星云旋转,时而似混沌初开,散发出一种古老、苍茫、包容万物又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玄奥气息——**混沌之力**!
左脸上,那枚火云印记非但没有在混沌之力下黯淡,反而如同被彻底激活!赤红色的纹路如同活过来的岩浆,在灰雾的映衬下灼灼燃烧,散发出磅礴的生命热力,与周身的混沌灰气形成一种奇异的共生与平衡。
他的眼神,深邃得如同蕴含了整片星空。三年河底炼狱,亿万次生死轮回的痛苦磨砺,早已洗去了所有的稚嫩、愤怒与彷徨。剩下的,是一种沉淀到极致的冰冷,一种看透生死的漠然,以及……一股足以焚尽九幽的、名为“白芷”的执念!
破茧!重生!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五指修长有力。掌心之中,无需刻意催动,一点混沌灰气自然浮现。灰气之中,两枚印记沉沉浮浮:一枚青铜古朴,散发着镇压万古的威严;一枚漆黑深邃,弥漫着统御幽冥的死寂——正是青铜印与阎罗印的本源烙印!它们在混沌之气的包裹下,温顺异常,再无半分冲突。
鬼医十三绝第三重——化煞!不,是**混沌化煞**!已成!
毛三的目光,穿透了依旧在疯狂倒灌、却又被混沌领域不断吞噬湮灭的忘川河水,如同两道冰冷的实质光束,射向阴曹地府的最深处,射向那座巍峨耸立、象征着阴司最高权柄的——阎罗殿!
目标,清晰无比。
他身形未动,但周身那稀薄的混沌灰气微微一个流转。
“嗡!”
空间仿佛在他脚下自动折叠、缩短!一步踏出!
“咚!”
沉重的脚步,如同踏在了阴司的心脏之上,落在了阎罗殿前那亘古冰冷的黑曜石广场之上!
巨大的广场空旷死寂,黑曜石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殿宇飞檐和翻滚的幽冥鬼雾,更显森严。两排手持漆黑长戟、身披重甲的鬼将石像般矗立,散发着冰冷的煞气。广场尽头,便是那高耸入幽冥鬼雾、仿佛支撑着整个阴司天穹的阎罗殿正门!巨大的玄铁门紧闭着,门上雕刻着百鬼夜行、地狱受刑的狰狞图景,透出无尽的威严与压迫。
毛三的到来,无声无息,却又带着一种令整个空间都为之凝滞的沉重感。
几乎在他脚步落地的瞬间!
“咻!咻!”
两道快如黑色闪电的身影,裹挟着刺骨的阴风,猛地从广场两侧的阴影中扑出!沉重的拘魂铁链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鬼啸,如同两条择人而噬的毒蟒,一左一右,朝着毛三的头颅和腰腹狠狠绞杀而来!
正是奉命在阎罗殿前巡弋的牛头马面!
牛头眼中凶光毕露,粗嘎的咆哮紧随铁链而至:“何方狂徒!敢擅闯阎罗殿!给我锁了魂……” 然而,他最后一个“魄”字还未吼出,声音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毛三面对这足以瞬间绞杀鬼仙的拘魂索,竟是不闪不避!
他甚至没有看那两条袭来的索链一眼。只是在他身体周围,那层稀薄流转的混沌灰气,仿佛受到了极其轻微的扰动,如同平静的水面被微风拂过,荡起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嗤…嗤嗤……”
两条缠绕着浓烈阴煞死气、铭刻着无数拘魂符文的沉重铁链,在触及那层看似一捅即破的灰色涟漪的瞬间——
没有金铁交鸣!没有能量爆炸!
那坚韧无比、曾锁拿过无数凶魂厉魄的拘魂索,如同被投入了亿万载岁月的长河之中!粗大的铁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灰败、腐朽!坚固的金属结构如同风化了亿万年的朽木,无声无息地崩解、碎裂!附着其上的阴煞符文光芒疯狂闪烁,随即如同暴露在烈阳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湮灭!
仅仅一个呼吸!
两条足以让寻常鬼帅饮恨的拘魂索,便在牛头马面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寸寸断裂!化作无数细小的、灰黑色的金属碎屑,簌簌飘落!连一丝阻碍都没能造成,便彻底化为齑粉!
牛头那巨大的牛眼瞬间瞪得滚圆,眼珠子几乎要凸出眼眶!他那只还保持着抛掷锁链姿势的巨手,僵在半空,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这感觉……比之前在判官司面对催珏的威压时,更加纯粹,更加古老!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魂魄,而是一方正在湮灭的……世界!
马面狭长的马脸上血色尽褪,深潭般的眼眸中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他死死盯着毛三周身那缓缓流转的稀薄灰气,还有毛三左脸上那枚在灰气映衬下显得格外妖异的燃烧火云印记。一个模糊而恐怖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是他?!河底那个……引动忘川倒流的存在?!
毛三的目光,终于从阎罗殿那紧闭的玄铁大门上移开,冰冷地扫过挡在面前的牛头马面。那眼神里没有杀意,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他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广场上凝固的阴风,每一个字都仿佛裹挟着忘川河底沉淀了亿万载的冰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直接轰向那紧闭的殿门:
“我要见秦广王。”
话音落下,他摊开一直虚握的左手。
掌心之上,混沌灰气如同星云般缓缓旋转、膨胀。灰气之中,两枚印记沉沉浮浮,散发着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心悸的气息:青铜古印的堂皇威严,阎罗黑印的森然死寂!而在灰气的边缘,左脸上那枚火云印记的光芒似乎更加炽盛,赤霞流转,与掌心的混沌形成了奇异的呼应。
毛三的目光如同两柄淬了九幽寒冰的利剑,刺破空间,牢牢钉死在阎罗殿那扇巨大的玄铁门上。他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决绝,在空旷死寂的广场上幽幽回荡,清晰地穿透厚重的殿门:
“白芷的魂魄,还来。”
“轰——哗啦!”
殿门之内,死寂的阎罗殿深处,猛地传来一声玉器被狠狠砸碎在地的脆响!清脆,刺耳,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紧接着,一个压抑着滔天怒火、却又难以掩饰其中惊悸与难以置信的声音,如同受伤的洪荒巨兽在低吼,从殿内隆隆传出,震得殿外的幽冥鬼雾都为之翻腾:
“你…你竟炼出了…那东西?!”
那声音,正是统御第一殿的阴司阎君——秦广王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