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破晓迷雾（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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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峰一身风尘，带着夜露的寒气和淡淡的血腥味闯入密室。他先是快速扫了一眼榻上的沈清辞，见她意识尚存，心中稍定，随即重重点头，将紧紧捧在怀中的油布包露出：“拿到了！是那逆贼李德全的心头血，还有北疆的‘断魂草’，陛下命臣火速送回，为娘娘解毒！”
他快步走到榻前，云苓早已机灵地取来了干净的玉碗。沈峰解开油布包，将那半碗暗红色的、尚带着一丝体温的血液倒入碗中，并挤入断魂草的汁液。一股铁锈般的腥气顿时在密室内弥漫开来。
榻上的沈清辞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涣散的目光凝聚了些许，努力看向沈峰手中的碗，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
“娘娘，得罪了，请服下此药。”沈峰语气恭敬而急促。时间紧迫，谁也不知道这心头血离开本体后，解毒的效力能维持多久。
云苓和沈峰一起，小心地将沈清辞扶起一些，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沈峰用玉勺舀起血液，小心翼翼地递到沈清辞唇边。
第一勺喂下，沈清辞的眉头立刻紧紧蹙起，喉间发出细微的吞咽声，显然那血液的味道极其难受。但她没有抗拒，反而配合地张开口。
一勺，两勺……
密室内的三人都屏住了呼吸。云苓紧紧盯着娘娘的脸色，沈峰则全神贯注于喂药的动作，心中亦是七上八下。这毕竟是唯一的希望，若此法无效……
当小半碗血液喂下后，异变陡生！
沈清辞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剧烈地颤抖起来，双手无意识地抓住了身下的锦被！
“娘娘！”云苓惊呼。
只见沈清辞原本潮红的脸色瞬间褪去，变得惨白如纸，她猛地向前一倾，“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乌黑粘稠、散发着刺鼻腥臭的血液！这口黑血与之前咯出的血完全不同，颜色更深，质地更粘，仿佛活物一般。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那滩黑血之中，似乎有数条比发丝还细、微微蠕动着的黑色小虫，在接触到空气后，迅速蜷缩、干瘪，最终化为了更细小的黑色粉末！
“是子蛊！蛊虫被逼出来了！” 沈峰见状，紧绷的心弦终于为之一松，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吐出这口蕴含蛊虫的黑血后，沈清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浑身虚软地倒回云苓怀中，额头上渗出大量虚汗，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微弱。但她脸上那层一直笼罩着的、属于蛊毒的晦暗死气，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了，虽然极度虚弱，但眉宇间那份属于生机的柔韧重新显现。
“快！参汤！”沈峰立刻吩咐。
云苓含泪点头，赶紧取过参汤，一点点喂给沈清辞，帮助她稳住几乎耗竭的元气。
过了好一会儿，沈清辞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她极其疲惫地闭上眼，但一只手却轻轻握了握云苓的手，示意自己无碍了。
太医令此时也被请了进来，他仔细为沈清辞诊脉，良久之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对沈峰和云苓道：“万幸！万幸！娘娘脉象虽虚弱至极，但盘踞心脉的那股阴邪之气已然消散！蛊毒……应是解了！接下来只需精心调养，慢慢恢复元气即可。”
云苓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簌地落下，却是喜悦的泪水。
沈峰也彻底放下心来，他朝榻上的沈清辞躬身一礼：“娘娘洪福，陛下得知您无恙，必能安心处理朝政。臣还需立刻返回陛下身边复命，告退。”
他退出密室，抬头看向已露晨曦的天空。楚妃的危机暂时解除，但陛下那边，要面对的却是刚刚开始的、更加汹涌的暗流。北狄叩边，影主潜伏……沈峰不敢耽搁，快步向宫外走去。
轩辕台，天色微明。
残月隐去，旭日未升，天地间一片混沌灰色。祭坛上血迹发黑，尸身已抬走，但肃杀与悲凉挥之不去。
萧景琰负手立于祭坛边缘，俯瞰下方逐渐清晰的山峦轮廓。允翊已被护送回宫，此刻他身边只剩忠诚影卫和将士。一夜未眠，他眼底布满血丝，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
沈峰去而复返，带回楚妃转危为安的消息。萧景琰紧闭双眼，仰头深吸清晨寒冷空气，胸腔中翻涌的后怕与庆幸几乎将他淹没。幸好......清辞无事。这是今夜混乱与牺牲中唯一值得慰藉的好消息。
"陛下，逆贼李德全和墨鸩已分别关押在临时囚帐，由影卫层层把守。从他们身上搜出一些物品，请陛下过目。"影卫统领上前禀报，呈上托盘。上有零碎毒药、暗器、看不懂的符纸和药材，还有几封密信。
萧景琰目光扫过物品，最后落在密信上。他拿起一封展开。信上字迹娟秀中透阴冷，内容关于宫内动向汇报，落款只有一个模糊印记，非李德全笔迹。
"仔细查验这些笔迹和印记。审讯交由'玄字部'负责，朕要知道他们知道的一切，尤其是关于'影主'！"萧景琰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玄字部是影卫中专司刑讯部门，手段莫测。
"臣遵旨！"影卫统领领命而去。
这时，又一匹快马驰来，信使滚鞍下马气喘吁吁呈上另一封密报："陛下！江南六百里加急！"
萧景琰眉心一跳，接过密报。展开一看脸色愈发阴沉。密报非来自军方，而是他安插在江南的暗桩。内容言简意赅：近日江南各州府隐约有流言传播，质疑太子血脉，......流言来源隐秘，似乎有组织暗中推动。
"好！好一个连环计！"萧景琰怒极反笑，将密报狠狠攥在掌心。北狄入侵边关告急；宫内经历蛊乱太子遇险；此刻江南又起流言直指国本！
若轩辕台之事得逞，太子罹难皇帝重伤身亡，再加上北狄入侵和动摇国本流言......大靖江山顷刻间万劫不复！
这一环扣一环毒计绝非李德全和墨鸩所能策划。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影主"终于开始显露真正獠牙？此人不仅心思缜密手段狠辣，而且对朝堂、宫廷、边关局势了如指掌！他究竟是谁？身在何方？
萧景琰感到前所未有寒意。敌人不再只是前朝余孽，而是更加狡猾可怕的阴影，它可能渗透在朝堂，潜伏在江湖，甚至可能......就在身边！
他转身望向沉寂祭坛，赵婉如的遗体已妥善安置。她临终前"影主更危险"的警告如同警钟在心中长鸣。
天终于亮了。晨曦刺破云层洒在轩辕台上，却驱不散空气中浓重迷雾。内忧外患波谲云诡。真正较量此刻才刚刚开始。
"传朕旨意拔营回宫！"萧景琰的声音打破黎明寂静带着不容置疑决断，"另秘宣镇国公、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即刻入宫议事！"
他必须立刻稳住朝局应对北狄之患同时要将藏在暗处的"影主"一寸寸从阴影中揪出！
身影在晨曦中被拉长萧景琰迈步走下轩辕台。他的步伐沉稳坚定但那双深邃眼眸深处已燃起冰冷足以燎原的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