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影窟秘辛 九五之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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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辞心如刀割,却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奔跑,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沿着曲折的宫道狂奔,冷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就在她即将看到永寿宫轮廓时,前方忽然亮起一片明晃晃的火把!
一队精锐的禁军侍卫拦住了去路,盔甲鲜明,刀剑出鞘,为首之人竟是皇帝身边的另一名心腹大太监——高庸!
“沈贵人,”高庸面无表情,声音尖细冰冷,“陛下有旨,宣您即刻前往乾清宫见驾!”
沈清辞猛地停住脚步,心脏瞬间沉入谷底。
这么快?!皇帝要亲自审她了?
是最终审判的时刻到了吗?
她看着高庸那毫无波澜的脸,和身后那些杀气腾腾的侍卫,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逃。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早已疲惫不堪的脊背,理了理凌乱的鬓发,声音嘶哑却努力维持着镇定:“臣妾……领旨。”
乾清宫。
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却更显得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萧景琰没有坐在龙椅上,而是负手站在大殿中央。他换了一身玄色常服,更衬得面色冷峻,周身散发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冰冷怒意,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地上跪着一片人——太医院院判、几位御医、内务府总管、甚至还有几个负责药材采买、煎药送药的低等太监宫女,个个面如土色,抖如筛糠。
沈清辞被带进来,跪在这群人的最前方。
“人都到齐了。”萧景琰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冰碴刮过每个人的心头,“太后娘娘汤药一案,搅得后宫不宁,朕心甚怒。三日之期已到,李德全,查得如何了?”
李德全上前一步,手中捧着一份奏报,声音平板无波:“回陛下,经彻查,太医院药材入库记录与太后药方核对无误;玉泉山水源洁净;永寿宫小厨房一应器具未见异常;所有经手人三日言行亦无显着可疑之处。”
一番话,将所有人的嫌疑似乎都洗清了。
殿内死寂,落针可闻。那些跪着的人脸上刚露出一丝死里逃生的希冀,却被皇帝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打入冰窟。
“也就是说,查了三天,你们告诉朕,太后娘娘是自个儿得了失心疯,胡乱发病了?”萧景琰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大殿之中!
“臣等该死!” “奴才该死!” 跪倒一片,磕头之声不绝于耳。
“该死?朕看你们是活得太舒坦了!”萧景琰猛地转身,目光如同利剑,首先刺向太医院院判,“张院判,你执掌太医院十余年,竟能让不明之物混入太后药中而毫无察觉!无能至此,要你何用?!革去顶戴花翎,打入天牢,候审!”
“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啊!”张院判瘫软在地,涕泪横流,被侍卫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
“内务府采办!药材查验形同虚设!玩忽职守,罪不容恕!杖责一百,革职查办!” “煎药宫女太监,疏忽懈怠,各杖责八十,罚入辛者库!”
一连串的严惩如同风暴般席卷而下,哭喊求饶声响成一片,整个乾清宫如同修罗场。
沈清辞跪在地上,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哀嚎和棍棒加身的闷响,浑身冰冷。皇帝这是在……清场?将所有可能涉及、甚至只是失职的人全部严惩,却绝口不提真正的幕后黑手?
最后,萧景琰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沈清辞身上。
那目光冰冷,审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压力。
“沈贵人,”他缓缓开口,“你协理汤药,监管不力,致使太后凤体受损,虽非主犯,然过错难辞。朕念你初犯,且此前确有微功,免你杖责。”
沈清辞心中一紧,知道真正的审判来了。
“即日起,褫夺贵人封号,降为答应,迁回……”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声音冷漠无情,“北苑聆秋阁。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半步!”
贬为答应!打回冷宫!
这个处罚,看似比之前禁足永寿宫更重,却巧妙地避开了任何实质性的罪责认定,仿佛她只是这场风波中一个无关紧要、因倒霉而被牵连的小角色。
果然如柳嬷嬷所料!皇帝需要她这个“无辜”的棋子活下去!
“臣妾……领旨谢恩。”沈清辞深深叩首,声音平静无波。
萧景琰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似乎有一丝极快的情绪掠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都滚出去!”他厌烦地挥挥手。
众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出了这座令人恐惧的大殿。
沈清辞跟在最后,脚步虚浮地走出乾清宫。寒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冷意,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皇帝这场雷霆之怒,看似发泄了怒火,严惩了“罪犯”,却完美地避开了所有核心真相,将一场可能牵扯出惊天阴谋的中毒案,定性为一场因疏忽懈怠导致的意外。
他维护了宫廷表面上的稳定,却也庇护了那个真正的、身份尊贵的幕后黑手。
为什么?他到底在顾忌什么?还是在等待什么?
回到那片荒凉破败、仿佛被世界遗忘的北苑聆秋阁,看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沈清辞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原点,甚至比初入宫时更加不堪。
云苓哭着迎上来,为她打扫布满灰尘的房间。
沈清辞却挥挥手,独自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那棵枯槁的老槐树。
失败了吗?不。
她摸了摸袖中那枚坚硬冰冷的影卫金环,又想起床板下那本沉重的医案。
她失去了位份,失去了自由,却看清了更多的真相,也……更接近了那个隐藏在最深处的敌人。
皇帝将她打回冷宫,或许并非最终的结局,而是另一盘棋的开始。
她这条命,既然暂时保住了,那么,游戏就还没有结束。
只是,下一次,她不会再被动等待。
夜色中,她缓缓攥紧了拳,眼中闪过一丝冰冷坚定的光芒。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窗棂上某道极其隐蔽的缝隙——那里,不知何时,被人悄无声息地塞入了一个小小的、卷得极细的纸卷。
不是柳嬷嬷的风格。
会是谁?
沈清辞的心,猛地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