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似是火焰那般（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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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因为说归说底她还只是个孩子，即便有着数年独自流离的阅历，也难掩心里那颗对未知事物充满好奇的渴望，纯粹到不会掺杂任何恐惧。
“事情说来话长......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我在一个巷子里面命运般戏弄似的捡到了一个和你一样的女孩......她叫矢车菊，是我后来给她起的名字......矢车菊你知道吗？就是一种花，寓意着遇见与幸福......”
几乎是想到什么就开始说些什么，我坐在临近的石头上讲述起了自己和小家伙最初相遇时的故事，如此细细想来居然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然而对于我来说却恍如昨日那般清晰，久久都无法在心底遗忘几分。
“唉......一开始不会说话吗？这可比我还要‘野生’呢......你说为了教导她花了很多精力和时间，那最后有没有成功呢？还有那个所谓的‘猎狐’又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追着矢车菊不放呢？”
“这个过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一言以蔽之的......总之，在我还有其他人的帮助下，小家伙最后也确实学会了‘我们’的语言......至于‘猎狐’到底是谁，这就又是另一件复杂的事情了......”
偶尔聊到一些比较特别或者令少女感兴趣的内容，她就会不停地追问下去。我好久都没有这样坐下来和其他人讲述当时那惊心动魄的经历了，因为我原本以为这种事情最有可能是当自己老了以后写出来的自传故事，所以每每提到之时，总是有些感慨。
如果在一开始我没有去管矢车菊怎么办？如果我在那之后没有想着要保护她怎么办？如果我没能找到‘猎狐’，或者是在最后码头的决战中失手了的话，小家伙又该怎么办？
虽说历史没有如果，已然发生的事情也不会因为当下的妄想就会得到不同的结果，然而只要这样去想，哪怕是再大的阻力与困难，也都不能够阻止我保护她们的决心。
或许自己也不过是个自私的家伙，想着这样沉重的事情，嘴上还要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实际上也不过只是想要独占她们的身心——因为自己所走的道路终会有尽头，那便是当两个小家伙的母亲真正现身的时候，我就必须为这些“正义”的理由所付出“代价”。
意思就是，我果然还是不太想要放手。
明明自己也是缺爱的家伙，明明沐才是自己心中真正的挚爱，然而却因为一次意外的相遇，逐渐就生出了不应该有的情感，这样实在是太自私了不是么。
“只要……去做就好……是啊……夏辉你是人类，可我又不是……我、我连自己在人类社会的身份都没有……还会被情感左右意志，差点对沐姐姐动手……我……我只是怪物而已……”
那晚过后，我总是有意或无意地疏远起了小家伙。她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还要感性，以至于就连她自己都会被那足以淹没五感的庞大情绪海洋所吞噬，在我们的故乡之下所沉淀而后爆发，却又是那样的直白、不甘。
但是，我又何尝不知道那些情绪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冀望呢？
“……不要再骗我了……夏辉，你已经拒绝了我非人的一面……我刚刚的举动……我无法控制的举动……我有的……而你却没有的……发情期……”
“嗯？啊对，那种事情并不存在吧？至少我从来没有过发情期，虽然也可能是年龄还没到的问题……不过我觉得应该就是这样。说到底我们也不是真的野兽不是吗？”
墨菊否认了矢车菊的“发情期”这个说法。实际上我应该明白的，那很可能只是小家伙掩饰自己情绪的说辞，不过并不重要。她渴望的是能够得到我的“爱”，因此会因为自己和沐的亲昵而吃醋，这是一种朴实的价值渴望，而并非是情情爱爱。
只是，我能够保证矢车菊她是否到底也是这样去想的吗？
“口癖吗？居然还会有这种事情？我当初学习人类的语言时也没这样过啊？话说回来那种‘喵喵喵’的口癖......额，总感觉有些刻意了，至少我肯定是不会这样的！”
少女起身伸了个懒腰，她所说出的话也基本印证了墨菊的情况。现在我的确是知道了矢车菊那所谓的口癖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真实情绪的捏造措施，也正因为如此，我难以想象在那两年里她到底压抑了多少情绪。
“呼......没想到居然这么有意思！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像是我这样的家伙都只能躲躲藏藏地在深山老林里面生活呢！”
虽然表现出意犹未尽的态度，然而少女的语气却显得有些平淡，似乎不再对城市里面的生活感兴趣，转而望着山下废弃的皮革厂喃喃自语了起来。
“果然......还是远离人烟的大自然更适合我们居住吧？有那么多心怀鬼胎的家伙在暗中关注着我们......人类本来就已经足够贪婪了。即便有着高楼可以居住，还是要觊觎独属于我们的这样简陋的庇护所吗？”
皮革厂对西南县带来的环境危害，也不过只是冰山一角。早在他们驻扎之前，为了以“开发”的名义而蜂拥而至的各个厂商就已经开始计划怎么样分食我的故乡了。
但他们最后失败了，因为最终的利益不足以弥补开发的损耗，所以他们最终都离开了，这是最为可恶的缘由，折腾几年下来谁也什么都没能得到，唯留一地的鸡毛而已。
“嗯......我想......我没有办法反驳你的观点，至少在西南县这件事上，不管是人类还是野兽，都没能得到任何好处。”
“是吧？所以虽然听你的故事里面，那两个和我一样的家伙确实得到了遮风挡雨的屋子和填补温饱之缺的食物，但这大地上更多的还是像我这样风餐露宿的家伙吧？”
她也太喜欢遣词造句了。虽然我这么想着，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只是彼此保持着沉默，静静地望着太阳缓缓沉入山顶，不知道对方究竟在想些什么，仿佛可以永远这样下去那般，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我差不多该走了。”
“这么快吗？我还以为你会在我这里过夜呢......你们人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孤男寡女月黑风高夜，总是能摩擦出各种各样筷子人口的佳话......”
“是脍炙人口，你少看点这种东西......这可不是什么好故事......”
苦笑两下以后，我检查了下随身携带的各样物件有没有丢失，接着打开了手电，准备抹黑再去皮革厂里面转几圈，于是提了提鞋，便抬起了脚步。
“无所谓啦，反正我知道你和之前那帮叫什么副委员长的家伙一样都不会久留啦......总是一副风尘仆仆急急匆匆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小秘密急着去藏起来呢......”
“......副委员长？”
人生就像是一出戏，总是在很恰巧的地方留下显而易见的转折，促使着戴有面具的演员们聚集在一起停下脚步，而后似是火焰那般起舞。
“对啊，副委员长......就这四个字我还是不会记错的啦，也就是去年的事情......当时很多人跑到下面去拆这拆那的，其中就有个叫这名字的家伙反复被提到，又是对他道歉的又是鞠躬的......我给你说那场面可真是热闹，我从来没见过呢！”
说着，少女露出玩弄般的微笑，竟然让我感到有些许戏谑的意味，稚嫩却又性感。
“啊哈，看来......我是不小心看到了什么对夏辉你很重要的事情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