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掌中的蝼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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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顾不上满身的污秽和破烂的衣物引来的异样目光，踉踉跄跄地冲向最近的一家高级餐厅。她们现在只想做三件事：洗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饱餐一顿。
在希尔顿酒店的总统套房里，当热水从花洒中喷涌而出，冲刷着她们满是伤痕与污垢的身体时，三人都流下了滚烫的泪水。这一个月来的苦难，仿佛都被这温暖的水流一同冲走。
换上酒店提供的高档浴袍，她们叫了最丰盛的客房服务。牛排、龙虾、鱼子酱、香槟……她们如同饿死鬼投胎一般，风卷残云地将满桌的美食一扫而空。每一个味蕾都在欢呼，每一个细胞都在雀跃。
吃饱喝足后，三人瘫软在客厅奢华的沙发上，满足感与疲惫感交织在一起。
“活过来了……”烈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获得了新生，“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任何野果和虫子了。”
“我也是。”幻蝶心有余悸地附和道，“这一切就像一场噩梦，幸好，我们醒了。”
寒月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目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着窗外城市的璀璨夜景。她的心情却不像另外两人那么轻松。
“你们觉得……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她轻声问道。
烈焰和幻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寒月，你什么意思？”烈焰皱眉道，“他不是已经把我们送回来了吗？”
“是啊，”幻蝶也有些不安，“他亲口说的，闹剧结束了。”
寒月抿了一口红酒，眼神复杂：“你们不觉得……太简单了吗？我们那样冒犯他，他把我们折磨了一个月，然后就这么轻飘飘地放我们走了？这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那……那你想怎么样？”烈焰有些烦躁地说，“难道你还想待在那个鬼地方？好不容易回来了，能不能别说这些扫兴的话！”
“我只是觉得不安。”寒月放下酒杯，“他看我们的眼神，就像在看……几只可以随意摆弄的宠物。他或许只是玩腻了第一个游戏，想换个新花样。”
幻蝶被她的话说得心里发毛，但腹中的饱足感和身体的舒适感，让她不愿意再往坏处想。“别自己吓自己了，可能……可能他就是个喜怒无常的神，觉得没意思了，就随手把我们扔回来了。我们现在安全了，这就够了。”
或许是幻蝶的话起了作用，或许是烈焰真的不想再面对那段恐怖的回忆，三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们决定好好睡一觉，把这一个月来的疲惫都补回来。
柔软的大床，干净的被褥，舒适的空调温度……这一切都美好得像是在天堂。她们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然而，这场美梦是如此的短暂。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个小时，或许是一整夜。幻蝶是被一阵剧烈的天旋地转惊醒的。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非躺在希尔顿酒店柔软的大床上，而是躺在……冰冷而潮湿的沙地上！
熟悉的咸腥海风，熟悉的波涛声，熟悉的满天星斗……
“不……不！！！”
幻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坐了起来。借着月光，她看清了周围的一切——那片囚禁了她们一个月的沙滩，那几棵歪脖子椰树，还有不远处被冲上岸的木筏残骸！
她的尖叫声也惊醒了旁边的烈焰和寒月。
当她们看清眼前的景象时，脸上刚刚恢复的一丝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烈焰疯狂地摇着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们不是回去了吗？我们不是在酒店吗？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剧烈的疼痛告诉她，这不是梦。
寒月呆呆地坐在原地，良久，她发出了一声低沉而绝望的笑声，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她明白了，她终于明白了。
“他……是故意的。”幻蝶瘫坐在地，眼神彻底失去了光彩，只剩下死灰般的麻木。她的声音轻得像是在说梦话，却又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他就是个魔鬼……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放了我们……”幻蝶的泪水无声地滑落，与脸上的沙粒混在一起，“他故意让我们回去，让我们洗澡，让我们吃饱，让我们睡在最舒服的床上，让我们重新体验天堂的滋味……”
她顿住了，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然后……再一脚把我们从天堂踹回地狱！他要看的，就是我们此刻的表情！他要欣赏的，就是我们从希望的巅峰跌落到绝望谷底的崩溃！”
烈焰听完幻蝶的话，整个人都傻了。她回想起在餐厅里狼吞虎咽的自己，回想起躺在浴缸里惬意无比的自己，回想起瘫在沙发上庆祝新生的自己……原来，那一切都只是魔鬼的馈赠，一份包裹着蜜糖的、更残忍的毒药。
那一瞬间的幸福，此刻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片，狠狠地剜着她的心脏。
“啊——！！！”
烈焰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精神上的巨大折磨，她双手抱头，发出了比幻蝶更加凄厉、更加绝望的咆哮。这咆哮声在空旷的海滩上回荡，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怨毒。
寒月缓缓地站起身，她走到海边，任由冰冷的海水漫过她的脚踝。她望着漆黑如墨的海面，那里倒映着一轮残月，清冷而孤寂。
她的心，也如同这片被黑夜笼罩的大海，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
原来，她们从未逃脱。
她们只是那个男人掌中的蝼蚁，他高兴时，可以把她们从蚁穴拿到糖罐里转一圈，等他觉得有趣了，再轻描淡写地将她们捻起，扔回那个潮湿、黑暗的蚁穴。
而她们，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
这一次，是真的，彻底的，崩溃了。
万米高空之上，云层之巅。
剑无尘盘膝而坐，周身星辉流转，仿佛与宇宙融为一体。他双眸微阖，神念却早已将孤岛上那三只蝼蚁的绝望与崩溃尽收眼底。
“天真。”
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
挑起因果，沾染尘缘，又岂是想脱身便能脱身的？对于他而言，这不过是漫长修行岁月里一场微不足道的消遣。而消遣的乐趣，正在于看着猎物一次次燃起希望，又一次次被亲手掐灭的过程。
至于什么时候结束？
或许，要等到他真正觉得“乏味”的那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