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笔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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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论结束后。

都立西高中的天台。

东京在脚下展开,建筑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

神永新二坐在水箱旁边,仰头看着天空。

风很大,吹得他的制服猎猎作响。

他打开随身的笔记本。

在夜色中,他开始写:

《关于今天辩论的反思》

2002年6月28日

一、表面的胜利

投票结果:430票 vs 52票

实际情况:

52人仍然支持激进路线(约10%)

这个比例已经很危险

历史上,10%的激进派足以绑架整个运动

纳粹党在1932年的国会选举中得票率37.3%

且他们不是被说服,只是被暂时压制

渡边最后握手时,眼神还在燃烧。

有人还在哭泣,痛苦没有被解决

那些举手支持问责制的人,愤怒没有消失

他们只是暂时接受了“多数决定”

但内心深处,他们还在等待

等待下一个机会

等待“失败”的证据

等待说“我们早就说过”的时刻

我用了什么说服他们?

不是理论

不是证据

而是恐惧

我用“浅间山庄”的恐怖,吓唬他们

我用“暴政”的威胁,警告他们

我用“纳粹”的极端例子,震慑他们

但这种说服……

本质上也是一种操纵

我在用恐惧,控制他们的选择

结论:

这不是胜利。

这是暂时的休战。

火焰还在,只是被盖住了。

而我用来盖住火焰的方法……

本身也充满问题。

二、激进派为什么会出现?

为什么正常的、善良的、受过伤害的人,会走向激进?

根本原因分析:

真实的愤怒(这是正当的)

渡边看着小川跳楼。

田村惠被逼着吃写有侮辱词汇的纸。

山田洋介跪在地上求饶,而周围的人在笑。

美香被迫出卖身体,而社会说“这是你的选择”。

这些不是“小事”。

愤怒是正当的。

我不能否定这种愤怒。

现实的缓慢(这是客观的)

我说:“通过教育改变人心。”

我说:“建立保护机制。”

我说:“慢慢来,不要急。”

但对于正在受苦的人来说……

每一天都是煎熬。

每一小时都是折磨。

有人今天被欺负,我说“等等,我们正在建立机制”。

明天他又被欺负,我说“再等等,教育需要时间”。

能等多久?

凭什么要等?

为什么被欺负的时候,你的保护没有出现?

温和路线确实慢。

确实不能立竿见影。

确实会让受害者继续受苦。

这是事实。

不能否认。

惯性(这是危险的)

但最危险的是第三点。

一旦激进主义开始……

就会有自己的动力。

就会不断加速。

就会要求“更多”。

“不够彻底就是背叛。”

今天你接受了“惩罚旁观者”。

明天就会有人说:“为什么不惩罚得更严厉?”

如果你说“这够了”。

你就会被指责:“你是不是变软了?”

如果你坚持底线。

你就会被指责:“你是不是背叛了?”

最后,温和派会被清洗。

然后激进派会互相清洗。

只要你允许了第一步,“为了正义可以违反规则”。

剩下的就是滑坡,无法停止。

三、陷阱

正题:需要激情

没有激情,就没有行动的动力

没有愤怒,就没有改变的决心

冷静的理性主义 = 保守主义 = 维持现状

反题:激情容易变狂热

过度的激情 → 盲目

过度的愤怒 → 暴力

失控的热情 → 恐怖

合题:在激情与理性间平衡

用理论引导激情

用组织约束冲动

用目标统一行动

这在理论上很完美。

但在实践中……

这个“平衡”本身就是矛盾的。

悖论一:谁来定义平衡点?

如果是我 → 就是个人独裁

“我说这是平衡点,所以这就是平衡点”

“我说你太激进了,所以你就得闭嘴”

如果是投票 → 可能选择极端

人们在愤怒中可能做出激进决定

今天投票通过“惩罚旁观者”

明天投票通过“清洗叛徒”

民主不等于正确

多数暴政也是暴政

如果是“自然发展” → 可能失控

没有人引导,运动会走向何方?

悖论二:如何保持平衡?

方案A:压制激进派

结果:失去动力,变成死水

组织变得保守、官僚、僵化

热情被浇灭

最后变成“维持现状”的工具

方案B:放任激进派

结果:走向极端,变成恐怖

暴力升级,道德底线崩溃

失去群众支持

脱离群众

最后自我毁灭

方案C:两者拉锯

结果:内耗分裂,组织瓦解

温和派和激进派互相指责

精力消耗在内斗上

外部敌人坐收渔利

这是最常见的结局(日本学运就是这样死的)

悖论三:平衡是目的还是手段?

如果平衡是目的:

“我们要维持激进派和温和派的平衡”

→那就是保守主义

→就是为了“稳定”而牺牲“进步”

→就是政客的权术游戏

如果平衡是手段:

“我们利用这个平衡,达到某个目标”

→那就是操纵

→就是把群众当棋子

→就是精英主义的傲慢

所以……

“平衡”这个词本身,就暴露了我的问题。

我在把群众当作“需要平衡的力量”。

我在把自己当作“平衡者”。

这是错的。

但如果不平衡……

会怎样?

四、监督

就像核反应堆。

需要“能量”。

热情、愤怒、献身精神、牺牲意愿。

这些就是核燃料。

没有这些能量:

反应堆不会启动

变化不会发生

压迫不会被推翻

一切维持现状

但这能量如果失控:

反应堆会爆炸

会变成恐怖

解放者会变成暴君

理想会变成噩梦

关键是:临界点。

让核反应维持在临界状态:

释放能量,但不要爆炸

产生热量,但不要熔毁

推动变革,但不要失控

但谁来控制?

在真正的核反应堆里,是控制棒。

在斗争中……

控制棒是什么?

理论?

→但理论可以被曲解、被僵化、被教条化

组织?

→但组织可以被腐化、被官僚化、被个人控制

领袖?

→但领袖可以被崇拜、被神化、被绝对化

最可怕的是:

控制核反应堆的,是控制棒。

但谁来控制“控制棒”?

谁来保证控制者不会滥用权力?

这就是我现在的位置。

我在扮演“控制棒”的角色。

我在调节晨光社的“能量”。

我在控制。

但谁来控制我?

五、最大的敌人

不是藤井拓真。

不是旁观者。

不是学校的官僚体制。

甚至不是渡边的激进主义。

最大的敌人,是我自己。

我正在犯的错误:

我在用“控制”的方式,建设“自由”的组织

我在引导方向

我在塑造思想

我在决定什么是“正确的路线”

但谁给我这个权力?

谁保证我的判断是对的?

我在用“精英”的思维,领导“群众”的运动

我觉得自己“更懂”

我觉得群众“需要引导”

我觉得“他们还不够成熟”

这是精英主义的傲慢

这是对群众的不信任

我在用“父权”的姿态,推动“平等”的事业

“听我的,我知道什么对你们好”

“你们还太年轻,不懂”

“我是为了你们好”

这和家长式统治有什么区别?

和“开明专制”有什么区别?

我在把自己当作“不可替代的”

“没有我,晨光社会失控”

“没有我,他们会走向极端”

“没有我,世界会毁灭”

“只有我能平衡这一切”

这是个人崇拜的开始

这是独裁者的心理基础

我面临的诱惑:

权力的诱惑:

当你能决定别人命运的时候……

当你能塑造历史进程的时候……

当你能“拯救”千百人的时候……

那种感觉……太美妙了。

比任何毒品都要上瘾。

我可以感觉到它在诱惑我。

“你是特殊的”

“你是被选中的”

“只有你能做到”

“没有你,一切都会崩溃”

英雄主义的诱惑:

做拯救者的感觉……

被崇拜的感觉……

被需要的感觉……

那种感觉……

让我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让我觉得自己的牺牲是值得的。

让我觉得自己是“好人”。

但这是危险的。

因为一旦我开始享受这种感觉……

一旦我开始需要这种崇拜……

一旦我开始依赖这种“拯救者”的角色……

我就会拒绝放手。

我就会拒绝被质疑。

我就会拒绝被替代。

我就会变成独裁者。

要永远保持警惕

警惕自己的权力欲

警惕自己的英雄主义

警惕自己的傲慢

批评是好的

哪怕刺耳,哪怕不公

总比没人敢批评好

培养接班人

不是培养“听话的人”

而是培养“能独立思考的人”

甚至是“能推翻我的人”

设定自我毁灭机制

如果我变成独裁者

组织必须有能力推翻我

六、历史的教训

我不是第一个面临这个困境的人。

无数人走过这条路。

法国的教训

1789年: 第三等级起义,攻占巴士底狱

→人民的正义起义

→推翻了腐朽的君主专制

→提出了“自由、平等、博爱”

→这是对的,这是美好的

1791年: 制定宪法,建立君主立宪制

→温和派掌权

→试图和旧势力妥协

→但旧势力不愿意妥协

→而激进派认为这是“背叛”

1792年: 吉伦特派上台,废除君主制

→更进一步

→但战争开始(欧洲君主联合干涉)

→外部压力导致内部激进化

1793年: 雅各宾派夺权,罗伯斯庇尔掌权

→宣布“需要恐怖”

→建立法庭

→大规模处决

→断头台成为巴黎的日常景观

关键转折点:

罗伯斯庇尔说:“恐怖是正义的迅速、严厉、不屈不挠的行动。”

他相信自己在执行“人民的意志”。

结果:

1793年一年,巴黎的法庭处决了2,639人

全法国处决了约16,000-40,000人

吉伦特派被清洗

丹东被处决

甚至罗伯斯庇尔自己,最后也被送上断头台

1794年7月28日: 罗伯斯庇尔被处决

→他被自己建立的制度杀死

→他被自己的“恐怖”吞噬

1799年: 拿破仑政变

→成果被军事独裁者窃取

→“共和国”变成“帝国”

→“解放者”变成“征服者”

教训:

恐怖不会带来正义

只会带来更多恐怖

杀掉一批“敌人”

就会产生新的“敌人”

最后所有人都是“敌人”

今天的英雄,明天的叛徒

今天的战友,明天的敌人

群众运动容易被野心家利用

需要“组织领导”。

需要“铁的纪律”。

问题是:

谁来监督组织?

谁来保证组织不会变成新的统治阶级?

谁来防止“先锋队”变成“工人的主人”?

问题的本质:

掌权后……

如何防止他们变成新的统治阶级?

如何让“工人专政”不变成“官僚阶级专政”?

列宁的答案: “党的领导”

→但谁来领导党?

托洛茨基的答案: “不断革命”

→但如何防止革命变成动乱?

没有答案。

或者说,他们没找到答案。

日本学生运动的教训

1960年: 安保斗争

→反对《日美安保条约》

→学生占领国会

→东大学生被警察打死

→运动达到高潮

1968-1969年: 全共斗运动

→占领大学

→建立“解放区”

→要求大学民主化

→“大学属于学生”

表面看起来:

这是成功的群众运动。

学生自己组织、自己决策、自己战斗。

没有政党操纵。

没有个人独裁。

但结果:

1969年: 运动分裂

→革马派 vs 中核派 vs 赤军派

→互相指责“路线错误”

→内部武斗

→学生之间开始打群架

1970-1972年: 赤军派走向极端

→绑架日航飞机

→劫持人质

→浅间山庄事件

最致命的: 内部清洗

→成员在“自我批判”中被杀

→不是被警察杀的

→是被自己的同志杀的

→理由:“思想不纯”、“战斗性不足”

为什么会这样?

没有统一的理论

都觉得别人“背叛了”

无法达成共识

没有民主的机制

虽然反对威权

但内部也没建立民主制度

结果是派系斗争、个人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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