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晾在风里的信不用寄(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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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清晨,阳光还未完全爬上窗棂,陆寒便已站在柜台后,手中握着那支用了多年的黑色钢笔。

他翻开账本,动作轻缓得像在掀开一场沉睡的梦。

纸页沙沙作响,昨夜新录的营收数字整齐排列,而当他翻到夹着糖纸的那一页时,呼吸忽然一滞。

原本空白的背面,浮现出几行极细的字迹。

不是墨水写就,更像是某种看不见的力量透过时间渗出——

“不是每句话都要说完,也不是每个答案都要听见。”

笔迹稚嫩却清晰,带着少女特有的歪斜涂鸦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模样。

苏悦十六岁那年,总爱偷偷把小纸条塞进他的会议文件里,有时是“你今天皱眉了”,有时是“我偷吃了你的柠檬糖”。

那时他冷脸斥责,转身却将那些纸条收进西装内袋,整整攒了一抽屉。

十年风雨过去,她竟以这种方式归来。

陆寒指尖微颤,却没有展开追问,也没有立刻去找监控、查痕迹。

他知道,有些重逢从不走门,而是顺着风、顺着记忆的缝隙悄然潜入。

他合上账本,仿佛封存一个不敢惊醒的梦境,转身走向仓库。

木门吱呀推开,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他在角落翻出一卷素白棉布——那是苏悦最爱的布料,曾用来包扎他割伤的手指,也做过萌萌的第一条围巾。

他裁下一条条布片,用炭笔写下那些从未出口的话:

“谢谢你撑伞。”

“对不起我没早点懂。”

“今天萌萌笑了很久。”

“你走那天,雨太大。”

“我一直记得你怕黑,所以留灯到天亮。”

每写一句,心口就像被什么轻轻刮过,钝痛中带着释然。

他拎着这些布条走到后院,挂在晾衣竹竿上。

晨风吹来,布条猎猎作响,像千万封正在晒太阳的家书,无声地飘荡在这座小镇的呼吸之间。

没人知道是谁挂起的,但人们开始驻足观望。

白芷是在午后小憩醒来时发现它的。

她推着轮椅经过巷口,忽然察觉扶手上搭着一条陌生布条,墨迹未干,字迹清瘦:

“你烧掉的笔记,我都记得。”

她浑身一震,指尖猛地攥紧轮椅扶手。

那场火发生在七年前,她亲手焚毁了所有关于苏家的研究手稿——那些记录着阴谋、交易与背叛的密文,曾是她执念的根基。

可她没想到,有人不仅记得内容,还记得她写下每一个字时的心情。

她没有声张,没有追查,只是默默取回珍藏的最后一支铅笔——苏悦用过的那一支,笔身刻着小小的“Y”字。

她在另一条白布上缓缓写下:

“那你也记得她笑起来要关冰箱门的样子吗?”

那是只有极亲近的人才知道的习惯。

每次吃完冰淇淋,苏悦都会踮脚把冰箱门轻轻推拢,嘴里还哼着跑调的儿歌。

次日清晨,那条布消失了。

而在晾绳最末端,多了一只手工缝制的布偶——圆脸、翘辫、穿着鹅黄色开衫,怀里抱着一只玻璃罐。

村童说是“夜里风带来的”,谁也没看见是谁送来。

白芷将它抱在膝上整整一天,直到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她终于明白,有些记忆不必保存,因为它从未离开。

与此同时,程远正带领“笨拙合唱团”排练至深夜。

这支由口吃少年、失语老人和听力障碍儿童组成的队伍,从不敢开口唱歌,直到他教他们用身体感受旋律。

就在一首《晚风谣》唱到一半时,一名成员突然停下,眼泪滑落:“我刚唱到一半……好像有人在我耳边轻轻和了一声。”

众人静默。

风穿窗而入,吹动墙上挂着的旧吉他弦,发出一声极轻的共鸣——像是回应,又像叹息。

程远走上前,抚摸琴身,手指无意间触到夹层边缘。

他小心翼翼抽出一张泛黄纸片——竟是他多年前遗失的初版《心声组曲》手稿残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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