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浪打礁门,火出寒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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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深处摸,石缝里卡着块油布角,摸上去硬邦邦的,像是被海水泡了不止一天。

青鸟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抬头看向暗渠顶端,那里有三道深深的水痕,每道之间相隔约摸四个月——是涨潮时海水倒灌留下的印记。

而在暗渠更深处,十二口油封罐沉默地立着,罐身上的铜锁结满绿锈。

暗渠石壁上的水痕在青鸟指尖洇开,咸涩的潮气顺着领口灌进后颈。

他数到第三道水纹时,指节突然顿住——最底层的水痕边缘沾着半片靛蓝布屑,和顾承砚前日给的永盛厂老工服布料纹路分毫不差。

"老陈头他们转移设备时,潮水已经漫到这儿了。"他喉间发紧,举着防风灯往暗渠深处挪了两步。

霉味突然浓重起来,灯光扫过墙角堆着的铁箱,箱体锈穿的窟窿里漏出半截皮带,皮带扣上"永盛"二字被海水泡得发白。

青鸟蹲下身,指甲抠进铁箱缝隙。

箱体在重压下发出吱呀呻吟,掀开的刹那,腐木碎屑混着海水味涌出来——里面是半台损毁的缫丝机,齿轮结着绿锈,皮带烂成棉絮。

他连开三个铁箱,箱箱都是残件,最后那台电机的铜绕组泡得发黑,像团拧烂的紫葡萄。

"操。"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转身看向那十二口油封罐。

罐身结着海蛎壳,铜锁却还能转动——顾承砚说过,当年永盛厂用的是德国船用锁,防水性比保险柜还强。

他摸出腰间的短刀,刀尖挑开最上面那层蜡封,铁钳卡住锁扣一掰。

"咔嗒"。

罐口腾起股陈香,像晒透的蚕茧混着松烟墨。

青鸟凑近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泛黄的牛皮纸,最上面那张写着"嘉兴秋氏茧·戊年冬选种记录",字迹清瘦如竹枝——是苏若雪母亲苏夫人的手迹,他在顾家旧账册里见过。

"阿砚!"他扯下领口的哨子猛吹三声长音,回音撞着石壁往暗渠外窜。

手指翻动纸页时发颤,第二叠是《恒温孵化三十六条要诀》,第三叠竟是秋氏茧近百年的基因变异图谱,用红笔圈着的"抗寒显性特征"字迹新鲜得像刚干——苏夫人遇难前还在更新记录。

"青鸟!"水面突然传来划桨声,是王船主的儿子小海。

他扒着船沿,脸上沾着水草:"巡艇!

西南方向三海里,探照灯往礁门这边扫了!"

青鸟把纸页重新塞回罐里,用油布裹紧时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顾承砚说过,日伪最近在查"丙字号",巡艇这时候来绝不是巧合。

他扛起罐子往船上跳,船板被压得往下一沉:"走暗潮水道!"

"走不通!"小海攥着船桨的手青筋暴起,"退潮后暗水道只剩三尺深,船底要刮礁石!"

青鸟的目光扫过船舷外漂浮的空篓——那是顾承砚让渔民提前布下的,每个篓里绑着贝壳和铁片。

潮水正往礁门外退,篓子被水流推着相互撞击,"咔嗒咔嗒"的声响在水下荡开,像极了潜艇声呐的脉冲波。

"加大划水!"他抄起船桨猛砸水面,溅起的水花里,探照灯的白光已经扫到礁门边缘。

日伪巡艇的马达声越来越近,突然"吱呀"一声急转,螺旋桨搅起的浪头差点掀翻渔船。

"他们投深水雷了!"小海望着巡艇尾部炸开的水花,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肯定是把浮篓声当潜艇了!"

青鸟回头看了眼越来越远的巡艇,汗水顺着下巴滴在罐身上。

原来顾承砚说的"借海神的声",是要借潮水替他们说话。

上海郊区的恒温窖里,苏若雪的指尖在琥珀色蚕卵标本上轻轻拂过。

晨光照进窖顶的气窗,卵壳上的绒毛泛着金,像苏夫人当年绣在帕子上的金丝菊。"您守住了丝,"她把标本贴在胸口,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我们守住了根。"

"若雪!"顾承砚的声音从窖口传来,他手里攥着张湿透的纸片,指节发白,"老渔婆阿菊婶病了。"

苏若雪转身时撞翻了陶罐,清脆的碎裂声里,顾承砚接着道:"她孙女说,阿菊婶昏迷前一直在哼《归络调》末章——可阿菊婶目不识丁,这辈子连戏园都没进过。"他摊开纸片,墨迹晕成淡蓝的云,"这是从她枕下翻出来的,上面写着'丙三号,非样本,乃母语'。"

苏若雪的呼吸突然顿住。

她想起十二年前,母亲抱着她在触礁的船上喊的最后一句话:"记住《归络调》,那是我们的根。"而《归络调》的末章,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母语。"顾承砚反复念着这两个字,目光落在恒温窖里的十二口油封罐上。

晨雾顺着窖口漫进来,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覆在"嘉兴秋氏茧"的记录册上。

"去把陈阿公、王船主,还有张阿婆都请来。"他突然提高声音,对着跟进来的伙计道,"再备二十盏防风灯,要最亮的那种。"

雾霭未散的清晨,顾承砚站在恒温窖外的青石板上,望着远处逐渐清晰的房舍轮廓。

他摸出怀里的潮汐表,崂山湾七月初七的记录被雨水泡出个浅坑,像块未干的墨。

"该收网了。"他轻声道,指尖在"丙字号"三个字上重重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