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春深 锦旗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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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的中县,总裹着一层黏腻的暖。珠江三角洲的潮气顺着西江支流漫进来,在镇子的青砖灰瓦上凝出薄薄的水膜,又被午后的日头晒得蒸发,空气里便飘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是田埂上刚翻的泥土腥气,是凤凰树新绽的绯红花瓣揉碎后的淡香,还有巷口槐树下飘来的、混着萝卜炖肉的油香,黏在人的衣角上,一蹭就能沾染上半分烟火气。

三乡镇不算大,越华路是镇上的主街,青石板路从街头铺到街尾,被日头晒了近三个时辰,踩上去能感觉到热气透过布鞋鞋底往上冒,像是踩在刚晾透的棉被上。127号派出所就坐落在越华路的中段,是栋两层的青砖房,墙面上爬着几丛爬山虎,春末的叶子绿得发亮,把“三乡镇派出所”的木牌遮去了小半。木牌上的红漆有些剥落,边角被雨水浸得发乌,却透着股经年累月的踏实——就像守在这里的人。

门口的两盆万年青被擦得锃亮,叶片上没有一点灰。几个背着帆布书包的小学生凑在铁栅栏外,是隔壁镇中心小学的,中午放了学没急着回家,踮着脚往院里瞅。穿蓝布褂子的小男孩叫狗蛋,手指着门口的竹椅,声音压得低低的,却还是飘进了院里:“你看陈所长!他又在门口吃饭了!”

竹椅上坐着的正是陈立农。他刚从二楼的审讯室下来,手里端着个掉了瓷的铝饭盒,里面是萝卜炖肉——早上食堂老张特意多给他盛了两块肉,说他这几天为了绑架案没睡好,得补补。他手里攥着个白面馒头,咬了一口,就着萝卜嚼得香,鬓角沾着点茶叶渣也没顾上擦——方才在办公室跟县厅通电话,搪瓷杯里的浓茶喝得急,溅了些在脸上。

“陈所长,肉好吃不?”另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扒着栅栏,仰着小脸问。她是巷口卖云吞面的林阿婆的孙女,叫晓晓,平时总爱来所里蹭糖吃,陈立农兜里总揣着两块水果糖,见了她就给。

陈立农抬眼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古铜色的脸膛在阳光下泛着光:“好吃啊,要不要来一口?”

晓晓赶紧摇摇头,小手往兜里摸了摸,掏出颗用糖纸包着的水果糖,从栅栏缝里递进去:“我不吃,妈妈说他们给叔叔你留的,你辛苦啦。”

陈立农接过糖,捏在手里,心里暖烘烘的。他在三乡镇待了快二十年,从刚转业来的年轻民警,熬到现在的所长,镇里的人大多认识他。哪家有事都爱来所里找他,他也总耐着性子听,能帮的就帮。有时候忙到饭点,就在门口凑活吃一口,路过的街坊常会递碗汤、送个馒头,日子久了,这门口的竹椅倒成了个“街坊联络点”。

风忽然转了向,把槐花香吹得更浓了些。陈立农刚咬了口馒头,就看见巷口走来个人,脚步有些迟疑,却又透着股笃定。

那人便是郑嘉伟。

他站在巷口的凤凰树下,停了好一会儿。身上搭着件深灰色的西装外套,料子是香港那边常见的薄呢子,却被扯得有些皱——那是上周被绑匪推搡时弄的,他昨晚在镇上的旅馆里熨了半宿,还是没把褶皱完全抚平。里面穿件浅灰色的衬衫,领口的纽扣扣得严严实实,连最上面一颗都没松开,只是衬衫的袖口和下摆都洗得发白,能看见布料的纹路已经有些松垮。

郑嘉伟低头拍了拍裤脚的泥点——从汽车站坐三轮车来的路上,车轮碾过水洼,溅了些泥在上面。他攥了攥搭在臂弯里的西装,又摸了摸额角的纱布,伤口已经结疤了,只是碰到的时候还会有点疼。那是被绑匪推搡着进废弃砖窑时,额头撞到砖墙上弄的,昨天在县医院换纱布时,医生说再等几天就能拆了。

腕间的电子表忽然“嘀”了一声,是整点报时。这表是他上周在县城的供销社买的,黑色的表带,方形的表盘,阳光下能看到表面的反光。之前他戴的机械表,是父亲送他的三十岁生日礼物,绑架时被刮花了,至今还没修复,玻璃镜片太模糊了。他现在总怕错过时间——就像在砖窑里的那三天,他被蒙着眼,只能靠听外面的鸟叫和风声判断昼夜,那种失去时间感的恐慌,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

郑嘉伟深吸了口气,迈步朝派出所走去。离门口还有几步远,就看见陈立农从竹椅上站起来,手里还端着铝饭盒,眼神里带着些疑惑,却又很快换成了温和的笑。

“您是……郑先生吧?”陈立农走上前,把饭盒放在旁边的石台上,手在裤缝上蹭了又蹭——刚才抓馒头沾了些油,他怕蹭到郑嘉伟身上。

郑嘉伟点点头,把西装往臂弯里又拢了拢,声音有些发紧,带着粤语特有的软腔:“陈所长,您好。我是被你解救的人质郑嘉伟,香港来的。”

“快进来坐,里面有茶。”陈立农侧身让开道,引着郑嘉伟往院里走。路过铁栅栏时,几个小学生还在往里瞅,晓晓看见郑嘉伟额角的纱布,小声问:“叔叔,你受伤了吗?”

郑嘉伟蹲下来,摸了摸晓晓的头,从兜里掏出颗水果糖——是早上在旅馆门口买的,本来想留给恩人,现在倒先给了孩子。“叔叔没事,就是不小心碰了下。”他把糖递给晓晓,看着孩子蹦蹦跳跳地跑开,心里的紧张消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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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的院子不大,靠东墙种着棵老桂花树,树冠遮了大半个院子,树下摆着两张石桌,几个民警正坐在那里写笔录。看见陈立农引着郑嘉伟进来,都停下手里的活,朝他们点头致意。

“郑先生,这边走,会议室在一楼。”陈立农引着郑嘉伟往办公楼走,走廊里飘着股淡淡的墨水味,墙上贴满了标语,“为人民服务”五个红漆大字挂在最显眼的地方,下面还贴着几张“严打先进”的奖状,边角有些卷翘,却被擦得很干净。

会议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刑警队长老周和年轻民警小李。老周去年刚从部队转业来,身材高大,皮肤是常年在户外训练晒出的古铜色,手里正拿着个笔记本,上面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小李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脸上还带着些青涩,看见郑嘉伟进来,赶紧站起来,给他们倒了杯茶。

“郑先生,您坐。”陈立农把郑嘉伟引到靠窗的椅子上,自己坐在对面,老周和小李坐在旁边。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郑嘉伟的衬衫上,把发白的布料照得有些透亮。

郑嘉伟没急着坐,而是把放在脚边的公文包抱在怀里,慢慢拉开拉链。公文包是黑色的皮革,边角有些磨损,却是他常用的——里面装着他这次来内地的证件,还有那个他攥了一路的红布包。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红布包时,手还有点抖。那是块上好的红锦缎,是他在香港尖沙咀的绣坊买的,摸起来软乎乎的,边缘的毛边是绣坊师傅特意留的,说“这样显得实在,不花哨”。他攥着红布包,从香港带到澳门,又从澳门带到中县,一路上都放在公文包最里面,生怕压坏了。红布包的表面已经被攥出了几个浅浅的手指印,锦缎的毛绒有些凌乱,却更显真切。

“陈所,还有各位同志……”郑嘉伟的声音比刚才更紧了些,他深吸了口气,慢慢展开红布包。里面的锦旗被叠得整整齐齐,展开的瞬间,金线绣的字在阳光下闪着光,晃得人眼睛有些花——“人民卫士 智破危局”八个大字,每个字都有一寸见方,绣得饱满有力,金线的边缘还勾了圈银线,显得格外郑重。

“我是香港郑家的郑嘉伟。上月廿八在澳门做生意,遭歹人黑吃黑绑到三乡镇里……”郑嘉伟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想起那天在澳门的场景——刚到酒店门口,就被两个戴口罩的男人捂住了嘴,塞进了一辆黑色的面包车。他当时手里还拿着刚签好的合同,挣扎的时候,合同掉在了地上,他只来得及看一眼车窗外的“葡京酒店”招牌,就被蒙上了眼睛。

“车里的气味很难闻,有汽油味和汗臭味。”郑嘉伟抬手擦了擦眼角,“绑匪很少说话,偶尔用粤语交流几句,说的是‘带到三乡镇那边,等赎金’。我当时怕得厉害,香港也有绑架案,但我从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更没想过会被带到内地来。”

车开了整整四个钟头,郑嘉伟被颠簸得头晕恶心。后来车停了,他被拽下来,推搡着进了一个潮湿的地方。蒙眼的黑布被扯掉时,他才看清那是个废弃的砖窑——里面很黑,只有顶上一个小窗户,透进一点微弱的光,地上全是碎砖和杂草,墙角还堆着些发霉的稻草,散发出一股霉味。

“他们把我绑在一根柱子上,嘴被胶带封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郑嘉伟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着红布包的边角,“那几天,绑匪每天只给我送一次水和一个馒头。我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家人有没有收到赎金的消息。有时候听着外面的风声,会想,自己是不是再也回不去香港了,再也见不到我爸妈了。”

会议室里静得很,只有窗外的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老周摸了摸后颈,想起那天晚上的雨——下得真大,像是要把整个三乡镇都淹了。

那天晚上,所里刚忙完一个邻里纠纷,陈立农正端着搪瓷杯喝浓茶,县厅的电话就打来了,说香港警方通报,有位香港同胞在澳门被绑架,可能被带到了三乡镇附近。陈立农放下搪瓷杯,抓起雨衣就往外走,对老周和小李说:“走,去蛤蟆湾那边看看——之前有老乡说,那边的废弃砖窑常有人去。”

雨太大了,手电筒的光在雨里只能照出一小片地方,脚下的泥路滑得厉害。老周走了没几步,就摔了一跤,裤子全湿了,鞋底沾满了泥,重得抬不起来。陈立农走在前面,手里拿着个旧指南针——那是他刚当民警时买的,用了快二十年,表盘上的漆都掉光了。

“之前蛤蟆湾的江知青来所里办事,说废弃砖窑在山脚下,顺着这条小路走就能到。”陈立农的声音被雨声盖得有些模糊,他时不时停下来,喊几声“江知青”,却没人应。雨打在他的雨衣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他的头发早就湿透了,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混着汗水流进衣领里。

后来走了大概半个钟头,远远地看见前面有一点微弱的光——是绑匪用的手电筒。陈立农示意老周和小李在后面等着,自己猫着腰,慢慢摸过去。离砖窑还有几十米的时候,他听见里面有绑匪的说话声,大概三个人,语气里满是不耐烦,说“赎金怎么还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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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立农悄悄退回来,对老周说:“里面有三个人,都有刀,我们等支援。”可没过多久,就看见远处有几束光过来,是江知青带着几个老乡来了。江知青手里拿着个火把,脸上全是泥:“陈所长,俺们刚从山上砍柴下来,听见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俺知道砖窑有个后门,能绕到后面去。”

最后他们分成两组,一组从前门吸引绑匪的注意力,一组从后门进去。陈立农带着老周从后门摸进去时,绑匪正对着郑嘉伟嚷嚷,没防备后面会有人。陈立农冲上去,一把夺下绑匪手里的刀,老周也抓住了另一个绑匪。只是有一个绑匪反应快,从窗户跳了出去,跑进了山里,后来搜了很久也没找到。

“要不是你们公安同志和江知青他们,我这次怕是真见不着马克思喽。”郑嘉伟把锦旗往前递了递,眼里满是感激,“这锦旗是我在香港绣的,师傅说,金色线代表心意,银色线代表感谢,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表达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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