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白天歌舞升平,晚上磨刀霍霍(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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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在外界任何一株都足以引起腥风血雨的顶级天材地宝,在这里,就像大白菜一样,随处可见。
云逍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不是没见过世面,镇魔司的宝库他也去过。
但和这里比起来,镇魔司的宝库,简直就是个杂货铺。
高家,哪来这么恐怖的财力?
这已经不是一个乡绅能拥有的财富了。
就算把整个大夏皇朝的国库搬空,也未必能凑齐这么多神药。
云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一个装着紫色灵芝的玉盒。
【通感】。
一股宁静,祥和,安逸的气息,顺着指尖流入他的神魂。
没有怨气。
没有魔气。
没有血腥。
只有最纯粹的,安魂养神的药力。
他又接连触摸了十几样药材。
结果,全都一样。
这里所有的药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安抚神魂。
云逍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本以为会找到什么邪恶祭品,或是炼制魔药的材料。
结果,找到了一座“安神药山”。
这完全颠覆了他的预设。
如果高家是在搞什么邪魔外道,他们囤积这么多安魂药材干什么?
给被他们残害的怨魂超度吗?
这不合逻辑。
云逍的目光,开始在库房里仔细搜索。
他相信,这里一定还有别的线索。
他的“细节癌”又犯了。
地面上的灰尘厚度,木架上的划痕,药材摆放的顺序……
任何一丝不协调,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终于,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里的地面,有一块地方的灰尘,比别处要薄上那么一丝丝。
而且,那块地板砖的边缘,有被反复撬动的轻微磨损。
云逍蹲下身,伸出手指,在那块地板砖上轻轻敲了敲。
声音,有些空。
下面有暗格。
他没有费力去撬,而是再次动用【通感】,感知着暗格的结构。
很快,他找到了机关所在。
是旁边木架的一根支柱,可以旋转。
他握住那根支柱,按照特定的顺序,左三圈,右三圈……
“嘎吱……”
一声轻响,那块地板砖缓缓向上弹起。
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
云逍探头看去,里面放着一个上了锁的铁盒。
锁,是凡间的精铁锁,对他来说形同虚设。
他指尖轻轻一划,锁芯应声而断。
打开铁盒。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武功秘籍。
只有一本厚厚的,用牛皮做封面的日记。
日记的封皮已经磨损得很厉害,看得出,主人经常翻阅。
云逍将日记拿了出来。
他没有立刻翻开。
而是将手掌,轻轻地覆盖在日记的封面上。
【通感】。
轰。
一股庞大而复杂的情绪洪流,瞬间冲入他的识海。
有初为人父的喜悦。
有女儿患病时的惊慌与恐惧。
有寻医问药时的奔波与劳累。
有倾家荡产时的无奈与绝望。
有求神拜佛时的虔诚与卑微。
最后,是找到“古佛”,看到女儿病情好转时,那种劫后余生般的狂喜与感激。
这些情绪,如此真实,如此浓烈。
没有一丝虚假。
云逍的心,微微一沉。
他翻开了日记的第一页。
字迹,苍劲有力。
“贞观元年,三月初六,晴。吾女翠兰,今日满月。其貌随母,粉雕玉琢,惹人怜爱。吾高远,此生无憾矣。”
云逍一页页地翻下去。
日记详细记录了高翠兰从出生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起初,都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疼爱与期盼。
直到高翠兰三岁那年,日记的笔锋,陡然一变。
“贞观四年,七月十五,雨。翠兰初病,高烧不退,时常昏睡,口中胡言。遍请名医,皆束手无策。吾心如刀绞。”
“贞观五年,正月。翠兰病愈重。时常惊醒,眼神空洞,不识亲人。有郎中断言,此乃离魂之症,魂魄不稳,药石无医。天何酷,降此大难于吾女。”
接下来的十几年,日记的内容,都围绕着给高翠兰治病。
高太公卖掉了祖产,遣散了家仆,带着女儿,踏上了漫漫求医路。
他去过东海之滨,求见过仙人。
他去过南疆深山,寻找过巫医。
他甚至去过北地魔宗的遗址,希望能找到传说中的招魂之法。
他散尽万贯家财,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日记的字里行间,充满了挣扎,痛苦,与一个父亲濒临崩溃的绝望。
“贞观十五年,冬。家财散尽,走投无路。翠兰已昏睡三月,气息日渐微弱。吾跪于雪中,求告无门。莫非,真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看到这里,云逍都能感觉到那股透纸而出的悲凉。
转机,出现在下一页。
“贞观十六年,春。路遇一游方僧人。僧人见翠兰,言其有救。赠吾一尊古佛石像,言,此佛有大慈悲,大法力。若诚心供奉,日夜祈福,或可保翠兰一命。”
“……吾本不信鬼神。然,已无他法。姑且一试。”
“……三日后,奇迹现。翠兰竟从昏睡中醒来。虽仍虚弱,然神智已清。能唤吾‘爹爹’。吾抱女痛哭,跪拜古佛,磕头至血流满面。”
从那以后,日记的内容,就变成了对“古佛”的歌功颂德。
高太公带着女儿,回到了高老庄。
他将古佛供奉在祠堂,日夜香火不断。
高翠兰的病,竟然真的稳定了下来。
虽然还需要每日祈福,用佛前供奉过的药材煎药,但至少,命保住了。
高老庄,也因为古佛的“庇佑”,变得风调雨顺,富庶安康。
日记里,还提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古佛有灵,然亦有禁忌。每逢月圆之夜,阴气最盛,翠兰魂魄最易离散。需于子时,在祠堂举行‘安魂大典’,以全庄之阳气,辅以佛力,方能镇住其欲散之魂。此典,需绝对清净,不容外人打扰,故立下宵禁之规,违者,即为欲害翠兰之人,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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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云逍全明白了。
所谓的“宵禁”,所谓的“秘密仪式”,根源都在这里。
不是什么邪恶祭祀。
而是一种极端的,以全村人的行为为代价,为高翠兰续命的“治疗仪式”。
日记的最后一页,写于几天前。
“……天蓬元帅,乃神仙中人。其对翠兰一往情深,吾心甚慰。有他相助,翠兰或可痊愈。然,吾心亦有隐忧。古佛之力,虽能续命,却似有他图。庄中之人,日益虔诚,却也日益……麻木。不知,此举究竟是救女,还是……饮鸩止渴。”
最后一句话,写得极其纠结。
一个“饮鸩止渴”,道尽了高太公内心的矛盾与不安。
云逍合上日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现在面临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高太公,是好人还是坏人?
从动机上看,他是一个为了救女儿,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的伟大父亲。
从行为上看,他用一种诡异的方式,统一了全村人的思想,剥夺了他们的夜生活,甚至可能还有其他更深层次的东西。
这其中的善与恶,已经很难用一条清晰的线来划分了。
云逍将日记放回铁盒,恢复原状。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库房。
当他回到客房时,孙刑者已经等在那里了。
“怎么样,大师兄?找到什么妖魔鬼怪的证据没?”他急切地问。
云逍摇了摇头。
他把在库房的发现,和日记的内容,简单地说了一遍。
孙刑者听完,也愣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这叫什么事啊?”他挠着头,一脸的难以置信,“搞了半天,不是妖怪作祟,是一个老头在给女儿治病?”
“可以这么理解。”云逍说。
“那我们还管不管了?”孙刑者有些迷茫。
“管。当然要管。”云逍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
“高太公的父爱,是真的。”
“高翠兰的病,也是真的。”
“但那个‘古佛’,绝对有问题。”
他看着孙刑者,一字一句地说道。
“它赐予的,不是庇佑,是控制。”
“它治疗的,不是病,是魂。”
“它拿走的,是整个高老庄所有人的……自我。”
“这已经不是治病了。”
“这是在用一个更大的谎言,去掩盖一个悲剧。”
“而我们,就是要揭穿这个谎言。”
孙刑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直接去砸了那佛像?”
“不行。”云逍否决道,“没有证据,我们就是恶人。在朱刚鬣和高老庄村民眼里,我们就是要害死高翠兰的凶手。”
“那怎么办?”
云逍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既然找不到‘物证’。”
“那我们就去……测试一下‘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