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玄机阁之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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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婆小心翼翼地将两个用柔软锦被包裹好的、还在奋力啼哭的小生命抱了过来。

尽管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般的出生，两个婴儿却都异常健壮，哭声嘹亮，充满了勃勃生机。

苏月禾的目光首先落在那哭声格外响亮、中气十足的男婴身上。

她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感动和怜爱，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从产婆手中接过那个襁褓。

小家伙闭着眼睛，小脸皱巴巴的，皮肤还有些发红，但那挥舞的小拳头和响亮的哭声，无不彰显着一种顽强倔强的生命力。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苏月禾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连日征战的疲惫似乎都被这小生命抚平了。

她忍不住伸出右手食指，带着无比的珍视和初见的欣喜，极其轻柔地，想要碰一碰小家伙那柔嫩得不可思议的脸颊。

指尖，带着她指尖的温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尚未完全敛去的战场血气，即将触碰到婴儿娇嫩的肌肤。

就在这一刹那！

异变陡生！

婴儿那尚未完全睁开、紧紧闭合着的眼皮缝隙之中，毫无征兆地，骤然闪过一抹极其细微、快如电光石火、却又无比清晰刺眼的——暗金色流光！

那光芒冰冷、深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高高在上的漠然与尊贵感，一闪即逝！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产生的错觉！

然而，苏月禾的手指，却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猛地僵在了距离婴儿脸颊仅有一寸的空中！

她脸上那劫后余生、充满慈爱的欣慰笑容，瞬间凝固、碎裂！一股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尾椎骨猛地窜起，瞬间席卷全身，让她如坠冰窟！

暗金色？！

这…这分明是金乌使那诡异面具的颜色！这绝非婴儿该有的眸光！

这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脏，带来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冰冷。她猛地低头，死死盯住怀中依旧闭眼大哭的男婴，仿佛要透过那层薄薄的眼皮，看清里面隐藏的究竟是什么。

京都，宗人府。

此地位于皇城西侧最偏僻阴冷的角落，高大的宫墙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与阳光，连空气都仿佛凝固着陈腐的霉味和渗入骨髓的寒意。

这里是囚禁皇族罪人的地方，每一块砖石都浸透着无声的绝望与怨毒。

地牢最深处，甬道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两侧是冰冷的石壁，渗出的水珠滴落在坑洼的地面上，发出单调而瘆人的“嗒…嗒…”声，在死寂中无限放大。

尽头，唯一的一间囚室，厚重的玄铁门上只有一个巴掌大的窥孔，透出里面幽暗如鬼蜮的光线。

囚室狭小、低矮、潮湿。角落里铺着一层薄薄发霉、散发着恶臭的稻草。

一个穿着肮脏不堪、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囚衣的人影，像一滩烂泥般蜷缩在冰冷的稻草堆里。

蓬乱打结、沾满污垢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枯槁的皮肤和一双浑浊、空洞、偶尔闪烁着癫狂的眼睛。

这正是被废黜的太子，石敬瑭。

昔日的储君，未来的九五之尊，此刻形如乞丐，甚至不如乞丐。宗人府宗正奉皇帝严旨，任何人不得探视这位“巫蛊祸首”，更无人敢对他有半分怜悯。

送来的食物是冰冷的、爬着蛆虫的残羹剩饭，水是带着铁锈味的浑浊液体。

只有无尽的冰冷、黑暗、死寂，以及无时无刻不在啃噬他灵魂的绝望，如同附骨之蛆。

“呵呵…呵呵呵…”石敬瑭忽然发出几声神经质的低笑，干裂起皮的嘴唇蠕动着，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孤…是太子…孤是天命之子…真龙…真龙血脉…”他痴痴地笑着，枯瘦如柴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划拉着，仿佛在描绘着那遥不可及的九龙御座。

突然，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猛地停止了划动，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浑浊的眼中爆发出一种极致的怨毒和疯狂！

他猛地扑到冰冷的玄铁牢门前，双手死死抓住粗如儿臂的铁栏，将脸死死贴在那狭小的窥孔上，对着外面无尽的黑暗甬道，发出嘶哑到破音的、绝望的呐喊：

“金乌使！金乌神！你们答应过孤的！你们发过誓的！你们在哪里？出来！出来救孤啊！孤知道你们没死！

孤封你们为国教！孤给你们无上的尊荣！享不尽的香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出来啊——！救孤出去——！！！”

凄厉的嘶喊在狭窄封闭的囚室和甬道里疯狂回荡、碰撞，最终被厚重的石壁无情地吞噬、湮灭。回应他的，只有那单调的滴水声，和一片死寂到令人发疯的黑暗。

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