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归乡刺青: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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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 女人低喝一声,拽着我猛地一个急转弯,冲向一片被茂密藤蔓和巨大蕨类植物覆盖的山壁!她毫不犹豫地拨开一丛垂挂的、湿漉漉的粗壮藤蔓!

藤蔓后面,赫然隐藏着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黑黢黢的山洞入口!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浓郁土腥和某种……陈旧铁锈味道的气息,从洞内扑面而来!

“进去!” 女人用力一推,将我狠狠搡入漆黑的洞口!同时她自己也如同游鱼般敏捷地闪身而入!

“哗啦!”

她反手将拨开的藤蔓猛地拉拢!粗壮的藤蔓垂落下来,如同天然的帘幕,瞬间遮蔽了洞口!

“嗷——!”

几乎就在藤蔓垂落的同一瞬间,几具冲得最快的行尸狠狠撞在了藤蔓覆盖的山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和更加狂躁的嘶吼!腐烂的手臂疯狂地撕扯着藤蔓,试图钻进来!

但洞口狭窄,藤蔓坚韧厚密,一时竟被阻隔在外!浓烈的尸臭被藤蔓过滤了大半,但依旧丝丝缕缕地渗入洞内。

山洞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洞外行尸疯狂的抓挠撕扯声和沉闷的咆哮,如同地狱的背景音,不断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我瘫倒在冰冷潮湿的洞底,剧烈地喘息、咳嗽,每一次抽气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尤其是左臂烙印处,那灼烧般的痛楚和阴寒的搏动感,在短暂的亡命奔逃后,如同反噬般更加猛烈地袭来!眼前金星乱冒,意识在剧痛和虚脱的边缘摇摇欲坠。

黑暗中,响起了轻微的摩擦声。

“嚓!”

一点微弱的火苗亮起,驱散了洞口附近一小片浓稠的黑暗。

是那个女人。她点燃了一根细小的、似乎是特制的松脂火折子。昏黄摇曳的火光,勉强照亮了她半边脸庞。

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皮肤是山野间日晒雨淋后特有的、带着韧劲的小麦色。眉眼细长,眼尾微微上挑,鼻梁挺直,嘴唇很薄,抿成一条略显冷硬的直线。她的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在脑后绾了个利落的髻,几缕湿漉漉的碎发贴在光洁的额角和颈侧。身上穿着一套深青色的、式样简洁却异常利落的粗布衣裤,沾满了泥点和草屑,但丝毫不显狼狈。腰间束着一条宽皮带,上面挂着几个鼓鼓囊囊的皮袋和……一个通体乌黑、造型古朴的臂弩。

火光跳跃,映照着她脸上沾着的几点泥污,却更衬得那双眼睛——漆黑,深邃,如同幽潭古井,没有丝毫这个年纪该有的灵动或怯懦,只有一种历经世事的沉静,以及此刻毫不掩饰的、锐利如刀的审视目光。那目光正如同冰冷的探针,一寸寸地刮过我的脸,最后……死死地钉在了我因痛苦而蜷缩、正剧烈搏动着的左臂之上!

她的眼神,在看到我左臂烙印的刹那,骤然变得无比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忌惮!

“果然……”她盯着我的手臂,沙哑的声音在狭小的山洞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了然,“‘毒引’……已经种下了。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毒引?!

这个词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神经上!秤砣张临死前那怨毒的咆哮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你的血……就是钥匙!也是毒引!”

“你……到底是谁?!” 我强忍着剧痛和眩晕,嘶声问道,目光死死盯着她腰间的臂弩和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这个女人,太危险!她知道得太多!

女人没有立刻回答。她收回钉在我手臂上的目光,转而警惕地侧耳倾听着洞外尸群的动静。那些行尸似乎无法突破藤蔓的阻隔,嘶吼和抓挠声渐渐变得焦躁而徒劳,但并未远离。她微微松了口气,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初。

她将火折子小心地插在洞壁一道岩石缝隙里,让那点微弱的光芒勉强维持着。然后,她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岩壁,面对着我,缓缓坐下。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多余。

“白蘅。”她终于开口,报出一个名字,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一丝刚才的凌厉,多了几分冷硬的平静。“你爹纪老三……算是我半个师父。”

师父?!

我猛地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赶尸匠纪老三……是她的师父?!

“不……不可能!”我脱口而出,声音因震惊而更加嘶哑,“我爹……他从不收徒!也从没提过……” 记忆里,父亲永远是沉默寡言、行踪诡秘的,关于他的过去,如同笼罩在浓雾中的大山,一片空白。

“他没提过,不代表没有。”白蘅打断我,黑眸在火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救过我的命,教了我一点保命和……认路的本事。” 她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后来他走了,钻进了大山深处,再也没出来。直到……毒库的消息传出来。”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我左臂上,眼神变得极其复杂:“我一直在找他。也一直在找那座库。没想到……找到的却是你,和他留下的这个……烂摊子。” “烂摊子”三个字,她说得极重,带着一种冰冷的怨气。

“赵秉坤……”我喘息着,抓住她话语中的关键,“毒库的消息……是他传出来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王德彪的追杀,对尸体的掩盖,对刺青的恐惧……一切都指向那个手眼通山的商会会长!

白蘅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嘲讽的弧度,如同寒潭上掠过的一丝涟漪。

“干什么?” 她冷笑一声,那沙哑的声音在狭小的山洞里回荡,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寒意,“那个老狐狸,他想要毒库里的东西,想得快疯了!但他自己不敢去碰那些沾着阎王血的玩意!”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再次刺向我:“他需要‘钥匙’!需要‘毒引’!需要有人替他打开那座地狱的大门!更需要有人……替他承受开启毒库的反噬和……搬运那些东西的‘污染’!”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我的心脏:

“你以为那些被刺了‘归乡符’暴毙的人是怎么死的?是赵秉坤!是他的人在找‘适配’的‘钥匙’!用活人的命去试!去填那条‘归乡路’!直到……”她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我左臂那搏动不休的烙印上,“直到找到了你!找到了纪老三的儿子!找到了血脉最‘纯’、最适合成为‘毒引’的人!”

“他用你爹留下的线索,用那些暴毙者的刺青,终于定位了毒库!但他不敢自己进去!他在等!等你这把‘钥匙’被彻底‘炼’成!等你体内的‘毒引’成熟!然后……”白蘅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他会像驱使那些行尸一样,用秘法控制你!让你打开毒库!让你背负着‘毒引’的侵蚀,替他把那些要命的毒剂……一点、一点地……搬出来!运出山!卖到……能出得起天价的地方!”

运出山?!卖?!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浑身血液似乎都冻结了!赵秉坤……他不仅要毒库!他还要把那些灭族绝种的生化毒剂……卖出去?!

“而你的下场……”白蘅看着我瞬间惨白的脸,黑眸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陈述,“当毒剂搬空,当你的价值耗尽……你这具被‘毒引’彻底侵蚀、如同行走毒源的身体……最好的归宿,就是被他们烧成灰,或者……像那些行尸一样,被扔进某个深不见底的溶洞,永世不见天日!”

她的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将赵秉坤那深不见底的阴谋和我的最终结局,血淋淋地撕开,暴露在这昏黄摇曳的火光之下!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身体因恐惧和剧痛而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原来……我不仅仅是钥匙……我还是一个注定被消耗殆尽的……毒引!一个搬运剧毒的……人形容器!一个最终的……弃子!

“嗬……嗬……”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抽气声,眼前阵阵发黑。

“所以……”白蘅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绝望。她微微前倾身体,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在火光下如同两口幽深的寒潭,牢牢地锁定了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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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活命,想阻止他……只有一个办法。”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如同淬了冰的钢针:

“抢在他彻底控制你之前……”

“找到毒库!”

“毁了它!”

“用你这把‘钥匙’……和里面的‘东西’……一起!”

“轰——!!!”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这疯狂计划的必要性!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粘稠到极致的无形力场,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被惊醒,带着滔天的怨毒和毁灭意志,猛地从西南方向、莽莽群山的极深处爆发出来!狠狠撞向这方天地!

整个山洞剧烈地摇晃起来!洞顶的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插在岩缝里的火折子猛地一跳,火光瞬间黯淡,几乎熄灭!

左臂内侧,那个搏动不休的烙印,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种,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撕裂灵魂的剧痛和灼热!一股狂暴的阴寒洪流,蛮横地冲垮了我残存的所有意识防线!

“呃啊啊啊——!!!”

我发出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嚎!身体猛地向上反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眼前瞬间被一片粘稠、冰冷、散发着浓烈铁锈与腐败血腥气息的墨绿色浓雾彻底吞噬!

在这意识被剧痛和墨绿浓雾彻底淹没的最后一瞬,我“听”到——

洞外,那原本徘徊撕扯藤蔓的行尸群,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兴奋剂,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充满了毁灭欲望的嘶吼!

更远处,那桥洞下的方向,尸将那沉闷如巨石滚动的咆哮,带着被彻底激怒的凶戾,轰然炸响!

大地,在它们的嘶吼和毒库苏醒的狂暴意志下……呻吟!

毒库……它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