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命运非天定(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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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的浊浪依旧拍打着枋头壁垒,但壁垒内的气氛,却与苻洪在世时截然不同。曾经的雄心壮志,随着苻洪的陨落而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悲怆与对未来深深的迷茫。

苻洪死后,在麻秋等宿将表面拥护、实则各怀心思的复杂局面下,苻洪之子苻健继承了“三秦王”之位。然而,这个王位此刻更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面对新遭惨败、士气低迷的三万残兵,以及东方冉魏咄咄逼人的兵锋,苻健深知,父亲临终前“西进关中”的遗命,已不再是遥远的战略选项,而是关乎族群存亡的迫切抉择。他强忍丧父之痛,开始默默整顿内部,清点粮草,将目光投向了函谷关以西的那片“四塞之地”。枋头,这座起家的堡垒,已然被放弃了。

就在苻秦势力收缩,战略重心悄然西移之际,中原大地的人心向背,正以一种更为深刻的方式影响着战局的演变。

黑山,云雾缭绕的基地之中,潜移默化的思想播种,早已在无数心怀希望的灵魂里生根发芽。王仙芝,这位活跃在长垣一带的义军首领,便是其中之一。他虽未正式加入黑山军,但其山寨与黑山素有往来,他本人更是数次潜入黑山,聆听吴笛讲学。吴笛那番“命运并非天定,而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想要何等好运,便需付出何等的拼搏”的言论,如同惊雷,在他心中炸响,彻底颠覆了他过去那种“替天行道”却难免迷茫的草莽观念。

他最为佩服的,便是黑山军民身上那股不靠天、不靠地,只靠自己的双手和手中的刀枪去开辟新天的劲头。因此,尽管他的山寨根基在长垣,却始终密切关注着乞活军,尤其是冉闵主力的动向。他深知,只有紧跟这支真正能涤荡旧秽、创造新秩序的力量,他自己和他麾下那些苦出身的兄弟,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当冉闵、祖逖在弘农郡外摧枯拉朽般击败符雄的消息传来时,王仙芝知道,机会来了。他并未率领山寨人马直接参战,而是动用了自己早年游历、以及在底层百姓中建立的隐秘网络。

弘农郡城内,守军主力随符雄出战而大损,留守的不过是一些老弱和不得志的士卒,更有原本后赵任命、此刻惶惶不可终日的官吏。城内贫民苦秦(赵、秦压迫皆如虎)久矣,早已听闻邺城、许昌等地“分田亩、均贫富”的传闻,心中早已燃起渴望的火焰。

王仙芝派出的心腹,带着他“里应外合,迎王师入城”的密令,悄然潜入弘农城。他们联络的是城西贫民窟里最有威望的几个老匠人、以及码头上那些浑身汗臭却义气干云的力夫头领。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说,只有最朴素的承诺和最直接的行动指引。

“冉天王的大军就在城外,破了符雄!他们来了,咱们就能像邺城人一样,有自己的地种,孩子能上学,病了有医官看!”

“守城的没几个人了,都是些怂包!酉时三刻,咱们聚集起来,抢了武库,打开西门!迎接王师!”

是夜,酉时三刻。当符雄还在败退途中,当祖逖正准备休整兵马、计划次日攻城时,弘农城内突然火光四起,杀声震天!数以千计的贫民、工匠、力夫,拿着菜刀、木棍、以及刚刚从防守松懈的武库中抢来的少量兵器,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向西门。留守的秦军士卒本无战心,见城内大乱,百姓如潮,稍作抵抗便四散奔逃,更有机灵的直接加入了“起义”的队伍。

沉重的西门被众人奋力推开。城外严阵以待的祖逖军前锋,看到了这意想不到的一幕。祖逖闻报,当机立断,挥军入城。几乎没有遭遇像样的抵抗,弘农这座控扼潼关的战略重镇,便以一种近乎和平的方式,落入了冉魏手中。王仙芝的身影并未出现在入城仪式上,但他的名字和这份功劳,却通过特殊渠道,记在了冉魏的功劳簿上,也传到了吴笛和冉闵的耳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南线的谯郡,也上演了一场精彩的心理战与势力逼退。

谯县城,经过苻洪十万大军连日不计伤亡的猛攻,早已是残破不堪。城垣多处坍塌,守城器械损毁殆尽,原本的守军更是死伤枕藉,姚弋仲之子姚益接手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烂摊子,麾下能战之兵不足五千,且人人带伤,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刘琨率领的冉魏援军主力已然抵达城外,与城内残兵形成对峙。硬攻,自然可以拿下,但必然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就在这时,一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来到了姚益临时的指挥所——一座半塌的府衙。

来人正是王猛。他字景略,年纪虽轻,却气度沉凝,目光锐利。他出身贫寒,曾以贩卖畚箕为生。一次偶然误入嵩山深处,得遇一位隐世高人,被其收入门下,授以史书经典、政治军事之韬略。后随师隐居华山,潜心修学,目睹乱世民不聊生,心中常思结束这纷争之道。他听闻好友王仙芝在黑山有所感悟,便特去寻访。在那里,他首次听到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听到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更亲眼看到了邺城区域那与外界截然不同的、井然有序且充满希望的生活景象。这一切,深深震撼并吸引了他。他毅然决定加入这股新生的力量,并被王仙芝派往战略要地谯县潜伏,以卖畚箕为掩护,暗中联络志士,观察形势。

此刻,他站在焦躁不安的姚益面前,不卑不亢,开门见山。

“姚将军,”王猛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苻洪十万精锐尚且溃败,谯县如今兵不满五千,城垣残破,粮草匮乏,军心涣散。城外刘琨将军十万大军兵锋正盛,携大胜之威而来。以将军眼下之情状,能守多久?半日?亦或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