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西塞(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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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丰六年正月十五,阳历1856年2月20日。

连日放晴,天空如一方洗过的蓝琉璃,澄澈透亮。

阳光泼在江面上,碎裂成无数金鳞,随波跃动不息。风里仍带着残冬的余威,却已柔软了许多,拂过脸颊时不再刺骨,只余一丝清冷。

长江在日光下舒展开来,宛如一条金鳞巨龙,向着南方逶迤游去。

天刚破晓,密迪乐一行人,便登上了那艘从沪城租来的明轮小火轮“金沙号”,驶离了江城码头。

此行虽未尽如人意,终究是告一段落。

为求速返沪城,他们仍选了这艘私人小火轮返航。

船身不大,航速却不慢。机器发出规律而有力的轰鸣,与水声交织,稳稳地剖开宽阔的江面。

行至傍晚,船早已远离江城,驶入黄石地界的西塞山江段。

外面天气良好,几人便相继走出船舱,倚栏远眺。

甲板上站着密迪乐、赫德、军事观察员亚瑟·塞耶上尉,还有头脸缠着纱布的威廉·埃默森。纱布下隐约透出药渍,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

终于离开江城那压抑之地,眼前天高水阔,江水在夕阳下,泛着金红色的波纹,眼前美景,让人心旷神怡。

就连情绪最差的威廉,也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像是要把积压多日的郁闷,尽数吐出。

西军与旧朝在此处的战事,已过去了大半年,长江水道商旅已复。

江面上舟楫往来,透出几分春日的繁忙。

木帆船仍占了大半。它们吃水深、行速缓,倚风借流。船工喊着号子调整船帆,古铜色的臂膀在夕阳下闪着油光。

沉重的橹桨陷入水中,又在船尾划出深深的波痕,一如他们祖辈千百年来所做的模样。

这些船上载着瓷器、茶叶、桐油、粮食,也有运煤的木排被拖船牵引,缓行而下。

其间亦不乏蒸汽轮船。

它们体型细长,烟囱喷吐着浓烟,明轮翻卷起白浪,速度快捷。

船上多挂西王府、米国、尼德兰或欧陆小国旗帜,偶尔也有不列滇或高卢商船驶过。

新与旧的舟船,在这条亘古流淌的水道中,交错并行,恍如时光在此折叠,过去与未来在这一刻交锋。

密迪乐倚栏而立,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栏杆。

他凝望这片景象,不禁想起伦敦的泰晤士河——那里早已是蒸汽船的天下,帆影寥落。

而这里,东方正以它自己的步调,迎受着现代洪流的撞击,踉踉跄跄的奔向未来。

驶近西塞山,原本开阔的江面陡然收窄,西岸山势渐起,如一道绿色屏风夹江而立。

而东侧江边,远处村舍俨然,多是土墙灰瓦,形制简陋。

但这日毕竟不同,不少人家檐下已挂起灯笼,有的简单朴素,有的精巧繁复,在暮色中透出暖光。

孩童穿着厚棉袄在村社里奔跑嬉闹,红绿衣色点缀着黄褐田野,那鲜亮的色彩,在黄昏的底色上悄然晕开。

零星几声爆竹传来,为这画面添上几分节庆的气息。

田间已有农人弯腰劳作,准备春耕。那身影渺小而坚韧,与厚重的大地,形成一种永恒的默契。

可这片宁静,却被西塞山上那座军事要塞,冷冷割裂。

小火轮继续驶近,只见西岸临江一面峭壁如刀削,直插江心,地势险要。

山体林木之间,人工开凿的痕迹清晰可见,如同一道深刻的伤疤。一层层夯土、巨石垒就的炮位依山蜿蜒,如同为这头饮江的巨兽,披上了铁甲。

黑洞洞的炮口,在射击孔中隐隐浮现,森然指向江心,沉默地俯视着过往的每一艘船,带着一种无言的威慑。

炮台之间有步道相连,身穿黄布军服的西军士兵巡行其间,刺刀偶尔反射出冷冽的光芒,一闪即逝,如同猛兽暗处亮出的獠牙。

西军的赤旗,在山顶上猎猎飞扬。

整座西塞山,就如一头蛰伏的猛虎,肌肉紧绷,随时可暴起,将任何来犯之敌撕碎。

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弥漫在山水之间,与江岸东侧那点微弱的节庆暖意,形成尖锐的对照。

江风掠过,似乎也带上了几分森严的寒意。

密迪乐注意到,就连过往商船行至此处,也不自觉地放慢了速度。船员抬头望向炮台,脸上带着敬畏与谨慎。有些泰西船员,甚至在胸前画着十字。

他久久凝视那如虎踞龙盘的炮台群,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握紧了冰凉的栏杆。

眉头越锁越紧,在额间刻出几道深痕。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要润湿干涩的喉咙,这才打破沉默,声音有些发干:

“亚瑟,你参加过克里米亚战争,是经验丰富的海军军官。”

他顿了顿,目光仍未从堡垒上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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