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你不是衣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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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山月变得沉默寡言，对饭菜也没了胃口，茶不思饭不想，原本红润的脸庞变得憔悴不堪，身形也明显瘦了一圈，整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没了精气神。山月的母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三番五次地催促吴诗文去劝劝山月。

吴诗文每次去，都苦口婆心地相劝，可山月就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不管吴诗文说什么，她都一声不吭，只是静静地流着泪，目光呆滞地望着远方，仿佛在那遥远的地方，能找到陶军的身影。

那天晚上，夜色如墨，吴诗文从药橱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包东西，没错，正是陶军退回来的二十七封信。

山月写给陶军的信，一封不少，全都被退了回来。陶军并没有直接把信退给山月，而是转交给了吴诗文。

那天，吴诗文从区上进药回来，刚下长途客车，就遇到了太平公社的邮递员。邮递员老远就冲他招手，喊道：“吴诗文，有你的一个包裹！”

吴诗文满心疑惑，自己平日里很少收到包裹，怎么突然会有呢？当他满心好奇地打开包裹，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心猛地一沉，像坠入了无底深渊。

包裹里，整整齐齐地码着山月写给陶军的二十七封信，每一封信都原封未动，信封背后，都用熟悉的笔迹写着同样的两句话：“昨日如梦今已去，勿再纠缠望自重！”

吴诗文一眼就认出，这是陶军的笔迹。刹那间，怒火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烧，他紧咬着牙，恨恨地骂道：“王八蛋，龟孙子，你那老子就该一辈子待在猪圈里喂猪，啃一辈子猪粪！”

……

吴诗文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走到山月身边，用手轻轻按住山月的人中，声音轻柔地呼唤着：“山月…… 山月！”

也许是感受到了吴诗文的呼唤，山月很快就醒了过来。她猛地翻身坐起，用手胡乱地拭去脸上的泪水，眼神里透着一股决然，对吴诗文说道：“文哥，我想喝酒！”

吴诗文知道山月平日里能喝一点酒，以前他喝酒的时候，山月偶尔也会陪着喝上一杯。他心里明白，山月看到陶军退回来的信，心里肯定像被刀绞一样难受，于是二话不说，转身出屋，拿回了那半瓶高粱白酒，递给山月。

山月接过酒瓶，像是要把满心的痛苦都灌进肚子里，猛地喝了一大口，然后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说道：“文哥，这半瓶高粱酒你一直舍不得喝，是不是特意给我留着的？”

吴诗文听了，心里一阵酸涩，从山月手中抢过酒瓶，仰起脖子，狠狠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灼烧着他的心。

山月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翻身下床，她一把抓起那摞信，一封一封地拿到煤油灯前，火苗舔舐着信纸，很快，信便被点燃，她随手一丢，信纸便落在地上，化作一片片灰烬。

室内顿时扬起无数纸灰，像一群黑色的蝴蝶，在昏暗的灯光下肆意飞舞，四处乱窜。

不一会儿，吴诗文的身上、山月的身上，都落满了一片片的纸灰，仿佛是为这场爱情的葬礼披上了一层哀伤的外衣。

此情此景，让吴诗文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清明节送陶军回城时，沿途中那些在坟莹前祭悼亡灵的情景。

吴诗文默默地坐在山月的身旁，大气都不敢出，他深知，山月此刻也在进行一场特殊的悼亡仪式，他深信，在这场痛苦的悼亡之后，山月定会迎来新生。

吴诗文就这样耐心地期盼着、等待着，像在黑暗中等待黎明的曙光。二十七封信终于全部化为灰烬，消失得无影无踪。

山月长叹一声，那声叹息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从吴诗文手中拿过酒瓶，动作缓慢而庄重，像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将酒一点点地浇在地下，那酒，就像她破碎的爱情，一去不复返。

“月妹，嫁给我吧！” 吴诗文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一把紧紧地搂住了山月，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满是深情与期待。

“不！” 山月却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猛地一把推开吴诗文，语气坚决地说道：“我不能嫁给你，我不能让你穿别人穿过的旧衣裳，你让我走吧！”

说着，山月便挣扎着要向外走。吴诗文见状，心急如焚，一把将她紧紧抱住，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着说道：

“月妹，你千万别走，你千万不能这么想，你不是衣裳，你永远都是我的月妹…… 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把你拱手让给陶军，让你去追逐那所谓的幸福！”

山月听了吴诗文的话，像是被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紧紧地搂住了吴诗文的脖子，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爆发，“哇” 的一声，痛哭了起来。

吴诗文紧紧地把山月抱在怀里，像是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嘴里不停地喃喃说道：“嫁给我吧，嫁给我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许久许久，山月总算渐渐平静了下来，她伏在吴诗文耳边，声音小得像蚊子嗡嗡，却无比坚定地说道：“抱我，抱我上床。”

吴诗文听了，像是得到了最珍贵的宝物，他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把山月抱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