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帮主大典妖风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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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起秦二的手指,心道:“你可能练成了铁头功,身上也可能有甲胄相护,总不能连手也硬如钢铁,虽说武学中也有铁爪功,却没听说手指硬得过刀斧。”当下道:“我这人不喜杀生,只试你手指,倘若你指头断了,日后当上了帮主,可别怪罪我啊。”

此言一出,台下纷纷骂道:“此人是谁?真是我丐帮中的窝囊废!”

众人骂声之中只见秦二蹲下身,伸出一根小指放在条凳之上。那人叫了声:“他奶奶的!”斧子朝那指头斫下。

台下众人纷纷掂足翘首,有的拥上台去,只见持斧那人举回斧头呆看,原来斧口有了一个铜钱大小的缺口。

斧还是那斧,劈得了板凳,却斫不了他指头,这是什么道理?难道也是许道清那般耍的魔术?但众目睽睽之下,秦二想动任何手脚,绝瞒不过少冲、宋献宝这等高手。连他们都没看出破绽,众丐户当然信服得五体投地。

欧德齐挥手叫那三人退下,举起手中一张帖子道:“九月初九重阳盛会,武林豪杰齐聚王屋山,咱们丐帮叫化儿出身,向来为人鄙视,若不能拔得头筹,扬眉吐气,恐怕从此没落,再也无法在江湖中立足了。那洪承畴武功低微,不过是承荫了洪老帮主的恩德,偏又不思正途,甘为朝廷鹰犬,这且不说。现又查明他下毒害死洪老帮主,犯下滔天大罪,经我六大团头长老会议罢黜,交由有司依律处置。”顿一下又道:“说到谁当帮主,武功固然重要,还是以人品为上。咱们这位新帮主姓秦,家中排行老二,人称秦二。老大早夭,刚出生又死了老妈,自小孤苦,与老爹相依为命。有一次老爹生病想吃鲤鱼,时当冬天,河水都结了冰,秦帮主便脱掉上衣,仰身躺在冰面,不畏天寒地冻,裸背化冰,终于解开冰封,入水得鲤。帮主至孝,于此可见。‘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帮主不仅对待亲人至孝,对待他人也是仁爱有加,当年入我丐帮,只是曾团头属下一名辈份较低的弟子,有一回咱们丐帮遇饥,曾团头去一大户人家化粮,遭护院的狗奴围殴,失血过多,奄奄一息。帮主当时想也没想,自割股肉做汤与曾团头喝下,曾团头才拣回一条命来。只因帮主为人低调,极力要求不可张扬,所以帮中很少有人知道此事。除此之外,他好几次偷入官府粮仓,为饥民开仓放粮,好几次劝募大户,劫富济贫,也都不留姓名,因此默默无闻。”

欧德齐说出这番话语,正当曾团头在场,看来并非杜撰,有人暗里开仓赈济饥民也确实有其事,尤其那卧冰取鲤、割股作汤的故事说来催人泪下。众丐户感动得泪眼潸然,纷纷跪在台下,齐呼:“帮主仁义,天下无敌;帮主千秋,一统江湖!”

台上的秦二连连作揖,似乎甚是受用。

宋献宝气得吹胡瞪眼,正要出头与欧德齐理论。却听呼拜声中有人鼓掌大笑,以洪亮的声音道:“绝妙好戏,精采纷呈,尤其欧长老演技精湛,秦二扮相逼真,手法老到,其余配角也可圈可点,幕后班主导演的功夫更是炉火纯青,看得我等如痴如醉,如癫如狂……”

众人寻声望去,才见戏台对面屋顶上,不知何时躺着一个丐户,嘴里叨着一根麦管,眼睛望着西天的落日,浑没将戏台瞧在眼里。刚才说话的自是他了。

欧德齐指着他道:“石康,你卖主求荣,我等正要抓你,你倒自投罗网来了。”他早料到石康会来捣乱,四周加派人手巡逻提防,却没想他仍然混了进来。还极尽讽辣,不禁有些后悔把大典举办之所选在这戏楼上。

说话声中,数名丐户跃上屋顶,向石康围拢。刀光映日,杀气逼人。就见刀剑快要及身之时,却听一声哄响,屋顶破了个大窟窿,石康直掉了下去。事前毫无征兆,因此砍过去的刀剑尽皆走空。

宋献宝等人正为他担忧时,却见他突然出现在戏台之上,其时瓦片横飞,众人惊避,谁也没看清石康怎么落下去,又怎么跳到台上去的。少冲轻轻一笑,心道:“石康的‘狗追神行步法’比我高明多了。”

却见石康抓住秦二胳膊道:“你说曾经割股救了曾团头,大腿上必有伤痕,你敢不敢亮出来给大伙儿瞧一瞧啊?”

如此一问倒点醒了台下不少人,都道:“是啊,假如没有伤痕,岂不是愚弄咱们么?”“帮主爱人胜过爱己,咱们也要瞻仰瞻仰哩。”

石康还道自己这一记“将军”会将对方将死,哪知秦二微微一笑,道:“在下本不想当这劳什子帮主,但值此危急存亡之秋,四位团头苦口婆心相劝,才勉强答应下来。当初曾长老命悬一线,就差一碗肉汤就可以保住性命,如果换了石长老,我想你也会毫不吝惜一两块皮肉。在下所为实在不值一提,但既然石长老不相信在下,在下唯有从命。”说罢解开腰带,露出双股,果见股上有一处凹陷疤痕。

石康总算反应及时,道:“难道有疤痕就一定是割股救人所留?这暂且不论。三位团头何时同意立你为帮主,怎么一直不说话?是不是你……这个……那个……”

只见台上的石康忽然摸着喉咙,说话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众丐户看得面面相觑,心想莫非石长老发疯了。

台下只有少冲看出石康被人暗算,中了蛊毒,但当时站得既远,也没瞧清暗处之人如何下的手,扫眼台下群丐,料想此人必藏在群丐之中。对方怕石康说出不利之言,才让他闭嘴。此时如不出头,只怕丐帮为野心家操控,石康也有性命之危,当下一声清啸,飞身跳到台上。说道:“石长老想说的话太多,不知从何说起,连舌头也打起了结,我来替他把话说完。这三位长老恐怕已被人下了蛊……”

少冲说话之时暗自运气,全身早为一道无形气墙包裹。一语未毕,突见台后布帘微动,将身一闪,一枚细如麦芒的飞针贴面飞过。说时迟,那时快,少冲闪身而上,早将那人揪了出来。

那人赫然便是“五毒”之一的沙千里。

恶人谷的人混了进来,立时群情激昂。

却在此时,坐着的三位团头突然都立了起来,满面通红,浑身酒气,仿佛中酒一般,冷目直逼少冲。欧德齐指着少冲叫道:“此人也是恶人谷一伙,快快除掉他!”

曾、谭、高三团头立时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向少冲扑来。

少冲立即想起在萧都尉别墅见到的那十八具尸体,都是面皮涨红,眼珠外翻,与三位团头眼前症状相类,看来蛊毒大肆作乱,如不服药,便要发病归西了。当下伸指去点三位团头的穴道,想把他们制住再说,哪知三团头仿佛行尸走肉,身体根本不是自己的一般,点了穴也是一样的亡命相搏。闪避中突觉手上一松,沙千里便如泥鳅一般滑了出去,钻入帘后去了。

宋献宝带领五名弟子冲上台去,想劝三团头住手,哪料三团头却向他劈头盖脸打来。

台下丐户中许多识得少冲,知道他是丐仙唯一传人,难以置信他是恶人谷的人,三大团头似要致他于死地,出手毫不留情,这真叫人如坠五里雾中。

正在此时,团头曾贵突然停止攻击,双手抓头,似头痛难忍,仰天长啸,啸声凄厉至极,啸声未落,人已仰面倒地。众人正在惊奇,高全升、谭大富也相继倒地,恍似三棵枯树为风吹倒,发出三声闷响。最奇怪的是,三人鼻孔中都钻出许多蠕虫,约摸筷子粗细,白条条的甚是可怖。

这便是恶人谷最诡异的“脑神蛊”,不过已经改良,可以不用哨声也能听人指挥,而且毒性较之当年铁拐老所中的还要猛烈十倍。看来三位团头真是被人下蛊,受人摆布了。而下蛊之人不用说也知是欧德齐和秦二。

欧德齐、秦二知大势已去,三十六策走为上策,正要拔腿开溜,早有数人持刀围拢。台下众丐明白真相后也愤怒至极,围住台前台后,要将二人捉住大卸八块。

猛听一声轰响,欧秦二人所立之处破开一个大洞,二人直掉了下去。少冲暗道:“不好,这是要遁地了。”也跟着跳了下去。

原来秦二等人早预备了后路,在这戏台下布置了机关,万一事败便从此路逃走。少冲人在半空,已听呼呼风响,楼底正有无数暗弩向他射来。他听声辨位,全身转得疾似风车,来弩尚未近身,已为一股强大气流激得偏离开去。

足刚着地,伸手一掌拍中一个人的后肩,宋献宝跟着跳了下来,抓住那人一看,正是欧德齐,只见他瞳孔放大,呼吸全无。少冲自料那一掌绝不会致其死命,细一察看,见其嘴唇发紫,耳孔有血,显是中毒之状,看来早在之前已中毒而死。

再找秦二,却已失其影踪。楼下四周都是板壁,昏暗无光,四处查看,找到好几处暗道,也不知秦二从何处暗道遁走,就算追上去,在这暗道之中恐怕也要吃他大亏。

当下回到台上。众人见欧德齐已死,丐帮六大团头死了四位,单跑了秦二,恶人谷可说是分毫无损,都是切齿痛骂。

石康尚在胡言乱语,少冲细看他后颈发际处插有一枚芒针。此处为哑门穴,点中即可失哑,严重者昏厥,忙叫数人把他按倒,将针轻轻拔了出来。不久石康恢复神智,见了少冲笑道:“每次见了少冲兄弟,总有意外之喜,少冲兄弟真是石某的福星。正因初遇得到的雪蟾,石某才几次免遭恶人谷暗算。”

少冲这才明白为何石康没有中蛊,六大团头中欧德齐受恶人谷利用,恐怕也非真心情愿,多半也被下了蛊,只有宋献宝幸免。但恶人谷要想计谋全盘成功,须得将六大团头皆被制服,否则易生事端,难以把控;或许在石康那里已出意外,六大团头制服四位,已然可以废除洪承畴扶植秦二,恶人谷过于自信,因此放过了宋献宝。

一想到秦二,料想此人多半便是秦汉,只是奇怪秦汉武功平庸,数年不见,竟练成了铜头铁臂!细瞧那些断刀断棒,这才发现端倪。只见刀棒横断面满是细小坑洞,便似枯木朽铁、豆腐渣一般,轻轻一折,烂成一团。

宋献宝啧啧叹奇道:“听说古书中提到过两种怪虫:碎木细蠹、噬铁暗瘤,前一种喜食木料,就算参天大树,要不了多久也被啃得千疮百孔,风一吹便倒;后一种喜食铁器,就是再坚硬的钢铁最后也不堪一击。都道书中所言荒诞不稽,想不到世上真有,更没想到啃噬如此之快。”

少冲道:“他先借口要试兵器真假,借机在兵器上布下蛊虫,在台上绕了三圈,乃是拖延时间,以待兵器被啃噬得脆弱不堪。”

石康听了,皱眉道:“恶人谷之所以可怕,便是有秦汉这伙心术不正之徒,日日研究奇虫怪豸害人,让人防不甚防。听说他们还在训养红蚁骑兵,小小一只蚂蚁不足为惧,但上千上万,数以亿计聚在一起,便如潮水滚涌而过,所到之处,草木不剩,就是大活人,转眼也成了白骨一堆。”

众人听说还有如此可怕的害虫,不由得全身起栗,均想武林有此一害,不知又要搅起多少腥风血雨,如有人能将其除去,那真是一件天大的功德。

丐帮遭此大难,精英丧失殆尽,还要防备恶人谷卷土重来,正在商议对策,处置善后,却有铲平帮众豪赶来。原来他们得到讯息:害死马大王的恶人谷“五毒”在山下遇仙镇出现,于是尽抄家伙,悉数出动,只留下一个孙瞎子在客栈照应洪承畴。

少冲跌足道:“去之晚矣,恶人逃之夭夭了。而且多半会再向洪帮主下手。”

众人慌忙赶回客栈,只见床榻已空,心中先是一紧,待见桌上留有洪帮主的书信,拆开看时,正是帮主的笔迹,才松了口气。

只见信上略云:“少冲吾弟,内子遭人下毒,兄受奸人胁迫,不得已而为之,自愧难堪大任,请弟代为相辞帮主之职。本欲与弟携手共登王屋,傲视群峰,如今家事急等料理,兄先告辞,来日再谋良晤。”

洪承畴被恶人谷胁迫而承认弑父,众人早已猜得八九分,在信中终于得以证实。这对丐帮而言事情尚不算十分糟糕,帮主声誉未毁,萌生去意,仍然可以劝慰挽回,帮主还在,丐帮也就不会倒。

石康提醒道:“没有恶人谷的解药,恐怕没那么容易给洪夫人解毒。”

洪承畴虽是一介书生,少不更事,但富有谋略,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是以众丐倒也服他。都知这位帮主甚是疼爱娇妻,倘若娇妻有事,帮主当更为灰心,靠他掌舵稳住丐帮上下,那是没有指望了。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从秦汉等人手中拿到解药。

要五毒乖乖交出解药,却非易事,还有一个人或许可以解救,那便是五毒之首——“蛊王”南宫破。此人亦正亦邪,与五毒貌合神离,与少冲甚为交好,或许会卖他一个面子。

当下宋献宝吩咐下去,悉数出动中原各地帮众,务必找到五毒和南宫破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