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清北之外,再无归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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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锦清的生日宴
客厅里的水晶吊灯足有成年人半人高,几百颗切割面在傍晚的光线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落在沈锦清那条缀满蕾丝的粉色公主裙上,像把整罐融化的草莓糖都浇在了她身上。空气中飘着奶油和香草的甜香,是妈妈林婉儿一早去私厨定制的三层生日蛋糕,此刻她正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颗裹着金箔的草莓摆在顶层的天鹅造型上,鬓边的碎发被精心别在耳后,嘴角的笑意连眼底都盛不下。
爸爸沈国雄举着最新款的单反相机,镜头稳稳地对着沈锦清,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他蹲在地毯上,调整着角度,时不时出声哄着:“清清,再笑开一点,对,把手里的气球举高些,爸爸给你拍最漂亮的照片。”相机屏幕里,沈锦清穿着蓬蓬的裙摆,手里攥着三根不同颜色的气球绳,脸颊被蛋糕的甜气熏得红扑扑的,像橱窗里最精致的洋娃娃。而我,沈画清,就站在餐厅和客厅交界的角落,手里端着刚洗好的水果盘,冰镇的玻璃盘壁沁出细小的水珠,顺着我的手腕滑进袖口,留下一片冰凉的湿痕。
今天是沈锦清十岁生日,家里来了不少亲戚,表哥表姐们围着蛋糕叽叽喳喳,阿姨们则凑在妈妈身边夸着“清清真是越长越俊”,没人注意到我这个站在阴影里的“背景板”。这已经是第十八次了,从我记事起,家里所有的热闹都围着沈锦清转——她第一次走路,爸爸包下了整个儿童乐园;她第一次换牙,妈妈把那颗小牙齿装进了纯金的小盒子里;就连我考上重点高中那年,爸妈也只是随口说了句“知道了”,转头就带着沈锦清去迪士尼庆祝她钢琴考级通过。
“画清!发什么呆呢?把果汁给你妹妹端过去。”妈妈的声音突然从喧闹中传过来,带着惯有的理所当然,她甚至没回头看我一眼,注意力全在给沈锦清整理裙摆上的蝴蝶结。我应了一声,端起旁边茶几上的橙汁杯,那是妈妈特意给沈锦清准备的鲜榨橙汁,加了蜂蜜,还滤掉了所有果渣。杯子是沈锦清最喜欢的Hello Kitty造型,杯壁上印着粉白相间的图案,握在手里轻飘飘的。
我穿过围在蛋糕旁的人群,慢慢走到沈锦清面前,刚想把杯子递到她手里,她却突然抬起手,像是要去抓我袖口上的纽扣,手腕一扬,“哗啦”一声,整杯橙汁都泼了出去。橙色的液体顺着她洁白的裙摆往下流,在蕾丝上晕开一大片深色的印子,像雪地里泼了一滩果酱。
周围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这里。沈锦清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瘪起嘴,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落在弄脏的裙摆上。“哇——”她突然放声大哭,声音又尖又亮,“姐姐故意的!她就是不想我过好生日!这条裙子是爸爸特意从国外给我买的,我最喜欢了!”
爸爸立刻放下相机,几步走到沈锦清身边,蹲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眉头紧紧皱着看向我,语气里满是责备:“画清,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把果汁泼到妹妹身上了?快跟你妹妹道歉。”
我看着沈锦清裙摆上那片醒目的橙渍,又看了看她垂在身侧、悄悄对着我比了个“胜利”手势的手,还有她眼底藏不住的得意,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又酸又胀。过去十八年里,这样的场景发生过无数次——她把我的作业本藏起来,却说是我自己弄丢的;她打碎了妈妈最喜欢的花瓶,却说是我没放好;就连上次我攒了三个月零花钱买的笔记本,也被她用彩笔涂得乱七八糟,爸妈也只是说“她还小,你让着她”。
这一次,我没有像往常一样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而是挺直了脊背,声音虽然有些发颤,却异常清晰:“我没有故意的,是她自己抬手碰倒的。”
空气瞬间凝固了,连沈锦清的哭声都小了些。妈妈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她快步走过来,伸手想拉我的胳膊,语气带着急切:“画清,你怎么能这么说?清清才十岁,她怎么会故意这么做?你是不是因为我们今天忙着重给清清过生日,不高兴了?”
“我没有不高兴。”我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妈妈的手,冰凉的水果盘还在手里,水珠已经浸透了我的袖口,“但我也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道歉?”
爸爸的眉头拧得更紧,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不懂事?锦清是你妹妹,比你小八岁,你让着她点怎么了?不就是道个歉吗?有这么难吗?”
“不难,但我没做错。”我攥紧了手心,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尖锐的疼痛让我保持着清醒。十八年的忍让像潮水般涌上来,从记事起的委屈、不甘、难过,全都堵在胸口,几乎要将我淹没。我看着眼前熟悉的家人——爸爸护着沈锦清,妈妈皱着眉指责我,亲戚们在旁边窃窃私语,像是在看一场热闹。
我深吸一口气,放下手里的水果盘,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身后传来妈妈的指责声:“沈画清!你给我站住!今天是你妹妹生日,你闹什么脾气?”还有沈锦清假惺惺的抽泣声,夹杂着爸爸的叹气声。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直到推开家门,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才终于觉得胸口的憋闷散去了一些。
门口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我沿着人行道慢慢走,手里还残留着水果盘的冰凉,耳边却还回荡着刚才的喧闹和指责。原来十八年的陪伴,在他们眼里,终究抵不过妹妹的一滴眼泪。我抬头看向天空,月亮被云遮住了一半,只剩下微弱的光。从今天起,沈画清,你不能再忍让了。
第二 高考志愿表
六月的阳光带着盛夏的燥热,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桌上的高考志愿表上投下细长的光斑。“北京大学”四个字被我用铅笔描了又描,笔尖悬在“服从调剂”那一栏上方,指腹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窗外的蝉鸣此起彼伏,搅得人心烦意乱,我却盯着志愿表上那串北京的邮编,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面——那是我偷偷查了无数次的地址,是我逃离这个家的唯一方向。
“沈画清!你跟我进来一下!”爸爸的声音突然从书房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一块石头砸进闷热的空气里。我捏着志愿草稿的手紧了紧,纸张边缘被揉出褶皱,深吸一口气后,还是起身走向书房。
推开门,一股烟味扑面而来。爸爸沈国雄坐在红木书桌后,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烟,烟灰簌簌落在志愿草稿上,把“清华大学”那几个字烫出了小黑点。妈妈林婉儿则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攥着我的户口本,封面的塑料壳被她捏得变了形,两人的脸色都沉得像雷雨前的天空。
“你志愿怎么填的?”爸爸率先开口,把烟摁在烟灰缸里,火星溅起又熄灭,“从头到尾全是北方的学校,北京、天津、西安……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指着志愿草稿上的学校名称,语气里的严肃几乎要凝成实质。
“我想去北京读大学。”我站在书桌前,目光落在户口本上,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强迫自己平静地回答。
妈妈立刻站起来,快步走到我身边,伸手想拉我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急切:“北京那么远!坐高铁都要六个小时,你一个女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受了委屈谁帮你?就在南方读不好吗?浙大、南大哪个不比北方的学校近?你妹妹才十岁,以后上学、学钢琴都需要人陪,你走了谁照顾她?”
她的手碰到我袖口时,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抽回了手。“我已经十八岁了,成年了,有自己选择学校的权利。”我的声音比预想中更坚定,“而且,照顾锦清是你们的责任,不是我的义务。”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爸爸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玻璃杯震得嗡嗡响,“我们养你十八年,供你吃供你穿,你就这么跟我们说话?锦清是你亲妹妹,你照顾她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他的眼睛瞪得通红,语气里的失望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爸爸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妈妈的眼眶泛红,可他们的话里没有一句问我“想不想去北京”,没有一句关心我“喜欢什么专业”,满脑子都是“谁来照顾沈锦清”。十八年来的画面突然涌上心头:我发烧到39度,他们却带着锦清去游乐园;我拿到年级第一的奖状,他们随手丢在抽屉里,转头却把锦清的涂鸦装裱起来挂在客厅;就连我攒钱买的复习资料,也被锦清撕了封面,他们只说“她还小,你让着她”。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我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拿桌上的志愿草稿:“我不会改志愿的。”
“你敢!”妈妈突然把户口本举起来,声音尖锐,“你的户口本还在我这儿!没有户口本,你怎么迁户口?怎么去学校报到?我告诉你沈画清,今天你必须把志愿改成南方的学校,不然别想拿到户口本!”
我看着她手里的户口本,指尖微微发抖。我知道,没有户口本,我的大学报到会变得无比麻烦,甚至可能无法正常入学。可一想到要留在南方,留在这个永远把我当配角的家里,我就觉得窒息。“就算没有户口本,我也会想办法。”我攥紧了志愿草稿,转身往门口走,“这是我的人生,该由我自己做主。”
“你给我站住!”爸爸在我身后怒吼,“沈画清,你今天敢踏出这个门,以后就别认我们这个爸妈!”
我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我推开门,快步走出书房,身后传来妈妈的哭喊和爸爸的咒骂,还有东西被摔碎的声音。我没有停,一直走到玄关,换上鞋子,推开家门,把所有的争吵都关在了门后。
六月的阳光刺眼,我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志愿草稿,纸张被汗水浸湿,变得软软的。我不知道没有户口本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未来会遇到多少困难,可我知道,我不能回头——一旦回头,我就再也走不出这个困住我十八年的家了。
三天后,我在学校拿到了正式填报志愿的表格,咬着牙填完了北京大学的信息,托班主任帮忙联系学校,说明情况后,学校同意先凭录取通知书办理入学,后续再补迁户口手续。可麻烦很快就找上门来——
“沈画清!你赶紧把志愿改了!不然我就去学校找你们老师,说你不孝顺父母!”电话里,妈妈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愤怒,背景音里还能听到沈锦清的哭闹声,“你妹妹说想让你陪她去学舞蹈,你倒好,躲到北京去了!你是不是想让我们老两口累死才甘心?”
我把手机放在桌角,听着妈妈的指责,手指攥着笔,在草稿纸上反复写着“北京”两个字。“妈,我已经填完志愿了,改不了了。”
“改不了?你骗谁呢!我问过了,志愿填报截止前都能改!你就是故意不想管我们!”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大,“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去北京,每个月必须给家里打五千块钱!不然我就去北京找你,让你在学校里抬不起头!”
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我现在还在读书,没有收入,每个月只能给你们打一千块,这是我从生活费里省出来的。至于锦清,你们自己想办法照顾。”说完,我不等妈妈再说话,就挂断了电话,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窗外的蝉鸣依旧聒噪,可我看着志愿表上确认提交的提示,心里却突然安定下来。不管未来有多少麻烦,不管爸妈会用什么方式骚扰我,我终于迈出了第一步——朝着北京的方向,朝着属于我自己的人生,走了出去。
第三 北上的列车
九月的风裹着南方初秋的湿凉,吹起我额前的碎发,也吹散了站台上消毒水和泡面混合的气味。我站在标着“G108次”的候车区,左手提着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轮子上还沾着老家小区门口的泥点,右手攥着一张叠得整齐的录取通知书——封面烫金的“北京大学”四个字,在阳光下亮得有些刺眼。远处,银灰色的高铁正缓缓驶来,车身划破空气的声音越来越近,我的心跳也跟着加速,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一半是对未来的期待,一半是藏不住的紧张。
“画清!等等!”身后突然传来妈妈林婉儿的声音,带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我回头时,看到她正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快步走来,爸爸沈国雄跟在后面,脸色沉得像阴天,而沈锦清则躲在妈妈身后,双手揪着妈妈的衣角,噘着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像是来送我是什么委屈事。
“怎么才来?还有十分钟就要检票了。”我看了眼手表,把录取通知书塞进背包内层。
妈妈把布袋塞到我手里,布袋里装着几包她亲手做的酱菜,还有两件叠好的毛衣,沉甸甸的。“路上吃,到了北京冷,记得早点穿毛衣。”她的声音比平时软了些,却还是没忘了叮嘱,“到了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每周给家里打个电话。还有,你每个月的生活费省着点花,别总买些没用的东西,以后还要给你妹妹买钢琴呢——她上周去琴行试了那台白色的,喜欢得不行。”
又是沈锦清。我捏着布袋的手紧了紧,布料边缘硌得手心发疼。“我知道了。”我没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爸爸这时才开口,语气依旧带着不满:“到了北京别太任性,有事多跟家里商量。还有,你那个户口本……”
他的话没说完,我心里却“咯噔”一下。志愿填报结束后,我托班主任联系了学校,学校同意先凭录取通知书办理入学,后续再补迁户口手续。可户口本还在爸妈手里,他们一直以“锦清还小,需要你在身边”为由,不肯把户口本给我。这半个月来,我跟他们提了三次迁户口的事,都被他们以各种理由岔开,现在临上车了,爸爸终于还是提了。
“爸,我的户口……”我刚想开口,沈锦清突然从妈妈身后钻出来,眼睛红红的,突然伸手抓住我的行李箱拉杆,带着哭腔喊:“姐姐!你别走行不行?你走了谁陪我练琴啊?我不要你去北京!我要你留在家里陪我!”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大颗大颗的,砸在我的行李箱上。
妈妈立刻蹲下来抱住沈锦清,心疼地擦着她的眼泪:“清清乖,姐姐就是去北京读书,放假会回来的。”她抬头看向我,眼神里带着恳求,“画清,要不你再想想?等锦清再大一点,你再去北京也不迟啊?她现在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你要是走了,她该多难过啊。”
“我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书了,不能不去。”我看着沈锦清哭红的眼睛,心里却没有一丝波澜。我知道,她不是真的舍不得我,她只是习惯了我围着她转,习惯了我把她想要的都让给她。上次她想要我的限量版笔记本,也是这样又哭又闹,最后爸妈还是让我把笔记本给了她。
爸爸皱着眉,语气变得严肃:“画清,不是我们不让你去,是你这户口迁走了,以后家里有事你也不方便回来帮忙。再说,锦清要学钢琴,那台琴要十几万,我们老两口的积蓄不够,还得靠你以后多帮衬。你要是把户口迁走了,跟家里生分了,以后谁管我们?谁管锦清?”
“我的户口迁去北京,只是为了方便上学,不是跟家里生分。”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至于锦清的钢琴,你们要是没钱,可以先缓一缓,或者买台便宜点的,没必要非要那台十几万的。我现在还在读书,没有收入,没办法帮你们承担这么多。”
“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的声音瞬间提高,“那台钢琴是清清的梦想!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给她买!你作为姐姐,帮衬妹妹不是应该的吗?你要是不答应,这户口本我们就不给你!没有户口本,你就算去了北京,也没办法迁户口,没办法正常入学!”
我看着妈妈手里紧紧攥着的户口本,封面的塑料壳已经被她捏得变了形。我知道,她是在拿户口本威胁我,逼我答应帮沈锦清买钢琴。可我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受够了永远要为沈锦清的需求让步,受够了自己的人生永远要围着她转。
“妈,我不能答应你。”我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我可以每个月给家里打赡养费,帮你们减轻负担,但我不会为了沈锦清的钢琴,放弃我的未来。如果你们不肯把户口本给我,我会去派出所申请补办,就算麻烦一点,我也会想办法。”
爸爸听到这话,脸色更沉了,他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想抓我的胳膊:“你敢!沈画清,你要是敢去补办户口本,以后就别认我们这个爸妈!”
“爸!”我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我不是想跟你们断绝关系,我只是想过自己的人生。十八年来,我一直让着锦清,什么都先紧着她,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想要什么?我想要去北京读书,想要摆脱这个永远把我当配角的家,这有错吗?”
我的声音有些发颤,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指指点点,妈妈的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生气还是难堪。沈锦清还在哭,却不像刚才那么大声了,只是小声地抽噎着,偷偷看着我的反应。
就在这时,火车站的广播响了,提醒G108次列车开始检票。我擦了擦眼泪,提起行李箱,转身就往检票口走。“爸,妈,我走了。户口本的事,我会自己解决,你们多保重。”
“沈画清!你给我回来!”爸爸在我身后怒吼,妈妈也跟着喊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一直往前走,直到走进检票口,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检完票,我踏上列车,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透过车窗,我看到爸爸和妈妈还站在站台上,沈锦清已经不哭了,正拉着妈妈的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妈妈的肩膀一抽一抽的,爸爸则背着手,脸色阴沉地看着列车。
列车缓缓开动,窗外的风景渐渐后退,站台、路灯、人群,都慢慢变小,最后消失在视线里。我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心里却不像来时那么紧张了。我知道,户口本的问题还没解决,未来可能还会有很多麻烦,爸妈可能还会打电话来指责我,沈锦清可能还会哭着让我回去。但我不后悔,因为我终于迈出了这一步——离开了那个困住我十八年的家,朝着属于我自己的人生,出发了。
列车一路向北,穿过隧道,越过河流,窗外的景色从南方的青山绿水,慢慢变成了北方的平原旷野。我打开背包,拿出录取通知书,轻轻抚摸着封面上的“北京大学”四个字,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沈画清,从今天起,你的人生,由你自己掌控。户口本的事,你可以去派出所申请补办,就算需要开证明、找居委会,再麻烦你也能搞定。以后,你再也不用为了沈锦清的需求让步,再也不用做那个永远的配角了。
想到这里,我嘴角忍不住上扬,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暖烘烘的,像撒了一地的金子。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可能会有坎坷,会有困难,但我已经准备好了——准备好迎接新的生活,准备好做自己人生的主角。
第四 远方的赡养费
北京的秋天来得猝不及防,一场秋雨过后,校园里的银杏叶就簌簌地黄了。我抱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专业书,踩着满地金黄往宿舍走,耳机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晚风带着银杏的清香拂过脸颊,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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