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元日新阳(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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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新阳融瑞雪,桃符相映故人欢
大年初一的晨光,是裹着雪香来的。昨夜的爆竹碎屑混在雪地里,像撒了满地红玛瑙,被初升的日头一照,晃得人眼晕;老桃树上的积雪开始消融,水珠顺着枝桠往下滴,“嗒嗒”落在青石板上,敲出春的序曲;廊下的红灯笼还亮着,映着新换的桃符,苏长风写的“一元复始”四个字,墨色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浸了陈年的酒。
林羽踩着薄雪往苏长风的书房去,靴底沾着的雪粒在门槛边化了水,留下小小的湿痕。他手里捧着碗刚炖好的参汤,是用青峰山采的野参炖的,汤面上浮着几粒枸杞,红得像小灯笼。走到窗下时,听见里面传来苏长风和木叔的笑谈,夹杂着银饰的轻响——想来木叔正给老人看苗寨新打的银暖手炉。
“先生,该喝参汤了。”林羽轻轻推开门,暖意混着淡淡的酒香扑面而来。苏长风坐在铺着驼绒毯的竹椅上,手里摩挲着个银质的小玩意儿,是木叔带来的苗寨银鱼,鳞甲上刻着细密的花纹,在晨光里闪着光;木叔则蹲在炭盆边,用火箸拨着炭火,银佩在粗布褂子上晃悠,叮当作响。
“正好渴了。”苏长风接过汤碗,指尖触到碗沿的暖,笑着往木叔那边递了递,“尝尝?林羽这孩子,炖参汤总记得放些蜜枣,甜得恰到好处。”
木叔也不客气,接过碗喝了一大口,咂咂嘴:“比苗寨的米酒还润!要说这过日子的细活,还得是你们桃坞人。”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往桌上一放,“这是我阿爸给苏先生打的银书签,刻着‘桃坞春深’四个字,看书时夹着,不硌手。”
银书签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桃坞春深”四个字刻得苍劲,倒有几分苏长风的笔意。林羽看着那书签,忽然想起玄清道长的手札,那些记着桃坞草木的字迹,此刻仿佛也凝在了银上,沉甸甸的,带着岁月的温。
“林羽哥!林羽哥!”小安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像只快活的麻雀。他穿着林婉儿新做的红棉袄,领口绣着朵小桃花,手里举着串糖葫芦,糖衣在阳光下亮得刺眼,“赵捕头和阿砚哥来了!还带了望海镇的糖画!”
话音未落,李逸尘已经拽着阿砚的胳膊冲了进来,他新做的箭囊上挂着个红绸结,是林婉儿昨夜系的,在晨光里晃得格外艳:“阿砚说要跟我比射箭!就比谁能射中桃树上的雪团,输的人要包三天饺子!”
“我可没说输了包饺子。”阿砚腼腆地笑,手里拎着个食盒,“赵捕头让我带些望海镇的点心,说是给苏先生和张婶的。”他手腕上的银镯子是阿依给的,刻着灵犀草,随着动作轻轻磕碰,发出细碎的响。
林婉儿和阿依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摆着刚蒸好的年糕,白的是糯米,黄的是小米,都点着颗红枸杞,像落了点胭脂。“别总想着比箭。”林婉儿把年糕往桌上放,发间的银桃花簪沾了点面粉,倒像开了朵新花,“赵捕头呢?怎么没进来?”
“在院里跟张婶说闲话呢!”小安嘴里塞着半块年糕,含糊不清地说,“说要跟张婶学做桃花糕,开春带回望海镇给孩子们吃。”
众人往院里望去,果然见赵捕头正帮张婶扫雪,竹扫帚在他手里显得有些笨拙,雪沫子溅了满身,却笑得开怀。张婶手里拿着块刚出锅的年糕,时不时往他嘴里塞,两人的笑声混着扫雪的“簌簌”声,像支热闹的曲子。
苏长风望着院中的景象,忽然对木叔说:“你看这雪,下了一冬,却在元日这天化了,像是特意给新日子腾地方。”他拿起那枚银书签,对着光看,“就像这银,要在火里炼,在手里磨,才能成器。人也一样,聚在一处,热热闹闹地过,日子才叫日子。”
木叔点头称是,从包里拿出个芦笙,递给阿依:“来,吹支《迎春调》,让桃坞的雪听听苗寨的春。”
阿依接过芦笙,银饰叮当作响,走到廊下站定。晨光落在她发间的红绒花上,映得脸颊通红,像熟透的苹果。芦笙声起,清越中带着股鲜活的劲,像沅江的水冲破冰层,哗啦啦地淌进桃坞的雪地里。李逸尘听得兴起,拿起新做的弓箭,对着桃树的雪团虚射一箭,引得众人笑。
林婉儿站在廊柱边,看着林羽帮苏先生整理书架,他的袖口沾了点墨,是刚才给苏先生研墨时蹭的,却浑然不觉。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肩上,把发梢都染成了金,像落了点碎光。她忽然想起昨夜守岁时,林羽望着爆竹的火光,眼里盛着的暖,像这元日的太阳,不烈,却能一点点融开冰雪。
“婉儿姐姐,你看这年糕!”阿依吹完一曲,举着块黄米糕跑过来,上面的枸杞掉在了林婉儿手背上,留下个小小的红印,“甜吧?我阿娘说,吃了黄米糕,来年能像小苗似的往上蹿!”
林婉儿笑着点头,刚要说话,却见林羽转过头,目光落在她手背上的红印上,愣了愣,随即从怀里掏出块帕子递过来,声音轻轻的:“擦了吧,别沾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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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子是“夏荷布”做的,带着淡淡的荷香。林婉儿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像触到了炭盆边的暖,两人都往回缩了缩,空气里忽然飘起几分说不清的甜,像年糕上的蜜。
午后的日头暖得像开春,雪化得更快了,屋檐下的冰棱短了半截,亮晶晶的,像串断了线的珠子。赵捕头和李逸尘在院里比试踢毽子,踢的是阿依做的鸡毛毽,红的绿的,在雪地里飞,像只小彩蝶。小安和阿砚蹲在炭盆边,用树枝画桃符,嘴里念叨着苏长风教的口诀,墨汁蹭了满手。
张婶和林婉儿在厨房准备午饭,炖肉的香气漫了满院,混着米酒的甜,引得小安时不时往厨房跑,被张婶笑着赶出来:“馋猫,等吃了午饭,给你装满满一兜子糕点,让你吃个够。”
林羽帮苏先生把玄清道长的手札搬到阳光下晾晒,泛黄的纸页在风里轻轻颤动,上面记着某年元日的事:“小羽今日学写‘福’字,墨滴在纸上,像只小虫子,倒比字可爱。”林羽看着那行字,指尖拂过“小羽”二字,忽然想起那时自己总把墨弄得满身都是,道长却从不恼,只笑着说“墨香沾身,是文气”。
“在看什么呢?”苏长风走过来,身上盖着林婉儿新缝的棉毯,用的是“秋桂布”,暖融融的。他指着手札上的字,“道长记了不少你们小时候的事,等开春了,我抄录一份,给你们每人留着,也算个念想。”
林羽点头,把晒好的手札小心收好。远处传来芦笙和笛子的合奏,是阿依和阿砚在吹《归雁谣》,调子虽生涩,却带着股认真的暖,像有只春燕,正从苗寨往桃坞飞。
傍晚时分,雪彻底化了,露出青石板的原色,像洗过一般干净。厨房里端出满满一桌菜,有赵捕头带来的望海镇酱鸭,有木叔做的苗寨酸汤鱼,还有张婶拿手的桃花糕,摆了满满一桌子,热气腾腾地冒着白汽,把每个人的脸都熏得红扑扑的。
“来,干杯!”赵捕头举起陶碗,米酒在碗里晃出涟漪,“祝桃坞的日子,一年比一年红火!”
“干杯!”众人齐声应和,陶碗碰撞的“当当”声,银饰的“叮叮”声,混在一起,像首最热闹的歌。小安吃得最快,嘴角沾着年糕的甜,却不忘给苏先生夹块酸汤鱼;李逸尘和阿砚碰了碰碗,约定开春去青峰山打猎;阿依教林婉儿说苗寨的祝福语,银镯子在桌上轻轻磕出节奏。
林羽望着满桌的笑脸,忽然觉得这元日的暖,不是来自炭盆,也不是来自日头,而是来自这些聚在一处的人——苗寨的银,望海镇的糖,中都的墨,还有桃坞的雪,都融在这一茶一饭里,酿成了最厚的情。他想起玄清道长说过,“人间至味是团圆”,此刻才真正懂了,团圆不是人都在,是心都在,像这院里的桃树,根缠在一处,风里雨里,都往一处长。
夜色漫上来时,赵捕头和阿砚要回望海镇了,说明日再过来。林婉儿往他们的行囊里塞了些年糕和桃花糕,阿依则给阿砚装了包新配的金疮药,说“开春练箭容易伤着”。
送他们到院门口,见望海镇的方向亮起了灯笼,像串流动的星。李逸尘忽然指着天上的月亮,说:“你看这月亮,圆得像张婶做的米糕!”
众人都笑了,笑声在雪后的空气里荡开,清冽而温暖。林羽知道,这元日的夜,只是新日子的开头。等雪全化了,桃芽该冒尖了,染坊的竹架该挂新布了,商队的马蹄声该往中都去了,而桃坞的故事,会像这轮圆月,照着每个人的路,亮亮堂堂地往下走。
廊下的红灯笼依旧亮着,映着桃符上的“万象更新”,也映着院里渐浓的夜色。远处的犬吠声隐隐传来,混着偶尔响起的芦笙,在风里漫开,裹着这元日的安宁,也裹着那些关于相守的、绵长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