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断的是刀,立的是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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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李泌闪身入内,袖中滑落半枚带“邺”字的箭簇:“范阳卢氏,可不止想熔几把刀。”

校场上的积雪被马蹄踏成黑泥,二十具鲜卑铁甲在朔风中森然矗立。

尉迟恭的弯刀劈开第五层铁甲时,刀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陆昭递上新铸的环首刀,刀柄缠着浸油的麻绳:“试试幽州的血性。”

第七层甲片崩飞的瞬间,尉迟恭的瞳孔剧烈收缩——甲片接缝处的铜钉竟齐齐断裂。

陆昭剑锋突转,挑开狄青胸甲铜扣:

“看见了吗?公孙瓒的鱼鳞甲用丝绳编缀,而新甲全换铜扣!”

整副铠甲轰然落地,露出内衬的慕容部狼图腾,

“这狼头绣得倒是比刘虞的官印还精致!”

王虎突然跪地捧起断刀:“将军,给我三十日...我能让新刀多扛两棒!”

他的掌心还留着熔炼白马义从铠甲时的烫伤,伤疤的形状竟与陆昭的箭伤惊人相似。

工坊角落的柴堆后,阿穗蜷缩着裹紧染血的襁褓。

那里面没有婴儿,只有一捧混着箭镞的骨灰——她的父亲死于易水畔,弟弟被鲜卑马蹄踏成肉泥。

王虎扔过半个冷硬的粟饼:“躲这儿作甚?想报仇就学打铁!”

阿穗盯着熔炉中翻涌的铁水,突然抓起铁钳:

“慕容部的箭杀了我爹...我要让这铁水变成咬死鲜卑人的毒牙!”

子时的更鼓惊破冶铁坊的寂静,武昭独自跪坐在淬火池边。

铜鉴中摇曳的火光映出她眉心的汗珠,恍惚间池水泛起奇异的金纹——那纹路竟与公孙瓒生母棺椁上的鲜卑图腾如出一辙。

“谁?!”她猛然回头,却见尉迟恭抱着坛烈酒倚在门边。

“老子试过了...”

他仰头灌酒,酒液顺着胡须滴在胸甲上,

“新刀是比旧刀差些...但三千把差刀,确实比三十把好刀管用。”

铁水在模具中凝固的刹那,王虎突然将亡父的铁匠锤投入炉中。

飞溅的铁花烫伤了他的眉骨,他却盯着成型的刀胚大笑:“成了!将军您看这刃纹——”

陆昭的手指抚过刀刃上的云纹,突然抓起刀劈向卢氏送来的“贺礼”。

装着辽东人参的暗格应声而裂,参须混着雪水在铁砧上冻成冰晶。

“把这些参送去伤兵营,刀熔了铸成犁铧!”

他踩碎暗格底层的渔阳田契,“告诉卢氏,本将军替他们在田垄间刻碑立传!”

当夜,阿穗偷藏的铁渣被武昭发现。

她将铁渣撒入熔炉,火光中嘶吼:“陆昭的刀要砍向真正的仇人!”

王虎默然递过铁锤,锤柄刻着“钜鹿李三狗”——那正是阿穗父亲的名字。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刺骨,陆昭站在熔炉前,看着三千旧刃在铁水中化作赤龙。

武昭将公孙瓒的断剑投入炉心,剑柄上“破虏”二字在烈焰中扭曲如泣。

“这把刀本该十年前就铸成...”陆昭的声音混在风箱轰鸣中,

“若当年边军有统一制式的弩机,我父亲或许不会死在雁门关。”

狄青的蟠龙棍突然指向北方,居庸关的残雪正泛起血色的晨光。

鲜卑祭祀的号角声穿透云层,与冶铁坊的锤击声在朔风中厮杀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