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霞与木雕同温,夜火与木雀共眠(云鸿其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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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里又响起刻刀凿木的轻响,节奏比刚才稳了些。
阿贝多侧耳听着,笔尖在实验记录上停顿片刻,忽然在“今日实验总结”下面添了行小字:“雪山硬木含冰裂纹率约17%,雕刻时需沿径向纹理下刀。”
写完才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实验数据,倒像是给云鸿的备忘。
他笔尖一顿,想划掉,又觉得没必要,索性把纸页翻过去,拿出画本——里面夹着的木牌和干花已经堆了厚厚一沓,最上面是今天云鸿送的那只抓着树枝的小鸟木雕。
画本里除了矿石素描和雪山风景,还藏着不少零碎的速写:有云鸿蹲在雪地里看雪狐的背影,有他把热汤往实验台放时被蒸汽熏得眯起的眼睛,还有上次暴风雪时,他裹着羊毛斗篷缩在睡袋里的侧脸。
这些画都没上色,只用铅笔勾勒出轮廓,却比那些精细的矿石图多了几分松弛的线条。
阿贝多翻到最后一页,那里留着块空白。他握着铅笔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画了只展翅的白鹰,鹰爪下牵着根细链,链尾坠着片小小的羽毛——像云鸿腰间挂着的那枚金白鸟羽吊坠。
“阿贝多,你看你看。”云鸿忽然举着块木头跑过来,脸上沾了点木屑,“这次没刻坏!”
那是只站在枝头的夜莺,翅膀收拢着,尾羽却刻得蓬松,像沾了雪的绒毛。
虽然翅膀的弧度还有点歪,但眼睛的位置刚好对着光,用黑曜石碎粒嵌的眼珠,在灯光下闪着亮。
“比上次的白鹰进步多了。”阿贝多看着那只夜莺,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肯定。
“黑曜石眼珠是从哪里找的?”
“东边碎石坡捡的,”云鸿得意地晃了晃木头。
“上次跟你去采集冰晶矿时,看见那里有不少碎块,就捡了点回来。你说过这种石头透光性好,用来做眼睛正合适。”
阿贝多想起上个月确实带云鸿去过碎石坡。
当时这人只顾着追一只雪雀,跑丢了半盏茶的功夫,回来时手里攥着把冰雾花,说是“给实验台添点颜色”,原来还偷偷捡了黑曜石。
他的“随心所欲”里,藏着这样不动声色的在意,像雪山融水,看着漫不经心,却早已在地下渗进了土壤。
“火快灭了。”阿贝多忽然起身,往帐篷外走。
云鸿连忙把夜莺木雕放进木盒,跟着他出去——营地中央的篝火只剩一堆红炭,雪粒落在上面,发出“滋滋”的轻响。
两人蹲在火堆旁添柴,云鸿捡了刚才那截刻坏的废木头丢进去,火苗“腾”地窜起来,舔着木头的纹路,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帐篷上,忽明忽暗。
“今晚风小,能看到星星。”云鸿仰头看天,雪已经停了,墨蓝色的天幕上缀着疏朗的星子,像撒了把碎钻。
“你说,这些星星会不会也像你的矿石一样,有自己的纹路?”
“星轨的运行轨迹可以推算。”阿贝多往火堆里加了块松木,松脂遇热冒出白烟,带着点清苦的香气,“但严格来说,不算纹路。”
“真无趣。”云鸿啧了声,却笑得眉眼弯弯,“跟你说话,总像在听炼金讲义。”
他忽然从口袋里摸出颗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薄荷味的凉风从他嘴角溢出来,“不过,比听凯亚讲那些老掉牙的骑士故事或者和阿墨斗嘴有意思。”
阿贝多想起凯亚上次来雪山送文件时,拉着云鸿聊了半天蒙德的酒馆趣闻,云鸿笑得前仰后合,而自己在旁边整理数据,却忍不住听了几句——现在想来,那时帐篷里的笑声,比实验试剂的冒泡声更让人觉得安心些。
“明天下山吗?”阿贝多忽然问。
火堆的暖意漫到脸上,他能感觉到云鸿转头看他的目光。
“不下。”云鸿把糖纸叠成小方块塞进兜里。
“跟酒馆老板说好了,下周再去拿他新酿的苹果酒,怎么了?你要下山?”
“嗯,要去取砂糖寄来的新试剂。”阿贝多看着火苗舔过松木的边缘。
“顺便……去买杏仁豆腐和甜甜花酿鸡。”
云鸿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火光照亮的黑曜石:“你答应过我的!”
“是你提过‘猎鹿人’的新品用了雪山牛奶。”阿贝多纠正道,却没否认。
他记得云鸿上个月念叨过三次,说“等雪停了一定要去尝尝。”
当时他没接话,心里却记着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云鸿立刻说,语气里的雀跃藏都藏不住。
“我知道有条近路,比走峡谷快半个时辰,还能看到冰湖解冻的样子。”
火堆渐渐稳了,红炭发出暗红色的光。
阿贝多看着云鸿被火光映红的侧脸,他的白色长发在夜风中轻轻晃动,发梢沾着的木屑被风吹走,像片小小的白羽毛。
“路上有段冰面没化,滑。”他提醒道,“你的长靴防滑纹该修了。”
云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长靴,靴面上的鸟雀纹路确实磨掉了些,鞋底的纹路也浅了。
“没事,我好歹也是个『终末』行者,滑不死我。”
他满不在乎地踢了踢脚下的雪,“实在滑,我就拉着你走。”
这话带着点不正经的亲昵,换作一年前,阿贝多大概会皱眉说“不必”。
但现在,他只是往火堆里又添了块柴,低声说了句:“……别松手。”
风从帐篷之间钻过,带着松木燃烧的香气。云鸿愣了愣,随即笑得更欢了,湖蓝色的眼睛里像落了星子:“放心,摔谁也不能摔我们阿贝多先生啊,不然谁给我修刻刀,看木头纹路?”
两人没再说话,就着篝火的暖意待了会儿。
云鸿偶尔用树枝拨弄下火堆,阿贝多则数着天上的星子,在心里核对星轨的位置——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却第一次觉得,身边有人陪着数星星,比独自记录星轨更有意思。
回帐篷时,云鸿非要把那只夜莺木雕放进阿贝多的实验台抽屉。
“给你镇场子,”他拍了拍抽屉,“免得那些冷冰冰的试剂欺负你。”
阿贝多看着他踮脚够抽屉的样子,白色风衣的下摆扫过地面,露出长靴上磨旧的纹路。
他忽然想起明天下山要经过的那家皮匠铺,老板修鞋的手艺很好,或许可以顺便……
“想什么呢?”云鸿转身时撞见他的目光,好奇地歪了歪头。
“没什么。”阿贝多移开视线,开始收拾实验台,“你的木雕别放太靠外,小心被试剂溅到。”
云鸿“哦”了一声,却把木雕往最显眼的位置挪了挪,刚好在阿贝多常用的放大镜旁边。
“这样你看数据累了,抬眼就能看见。”他说得理直气壮,像在布置自己的地盘。
帐篷外的星光透过改造过的帆布顶,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阿贝多看着那只夜莺木雕,黑曜石眼珠在微光里闪着亮,忽然觉得实验台确实比以前“热闹”多了——有云鸿塞进来的木雕,有他画满飞鸟的画本,还有角落里那人呼吸的轻响,混着刻刀划过木头的余韵,成了雪夜里最安稳的背景音。
他重新坐回实验台边,翻开画本,在那只白鹰的旁边,又添了只站在枝头的夜莺。
两只鸟隔着纸页相望,翅膀的弧度像是在呼应。画完时,他听见角落传来云鸿打哈欠的声音,大概是困了。
“睡吧,”阿贝多合上画本,“明天要早起。”
“嗯……”云鸿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你的显影剂样本别忘放恒温箱……”
“放好了。”
“那……晚安。”
“晚安。”
帐篷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彼此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
阿贝多看着恒温箱的指示灯明明灭灭,忽然想起第一次雪山见到云鸿的时候,那时他还叫乾笙。
那时候他和另一个人被冰铠丘丘王追着打,显得狼狈不堪,却在看见自己时眼睛亮亮的,
谁能想到,三年后,这人会闯进他的雪山营地,用一把刻刀和满身的风雪,把“习惯”刻进了他按部就班的生活里。
就像此刻,恒温箱的温度稳定在25℃,篝火的余温透过帐篷渗进来,而角落里那人的呼吸声,恰好和他的心跳重合在同一个频率。
他拿起那把小号刻刀,借着微光看了看刃口。
明天下山,或许可以绕去木材店,挑块纹路顺的胡桃木——云鸿说过,胡桃木的颜色深,刻出来的鸟羽会更显层次感。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阿贝多自己都愣了愣。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会为了别人的喜好,特意调整自己规划好的行程了。
帐篷外的星光更亮了,透过帆布顶的光斑在地上轻轻晃动,像谁的手指在无声地画着圈。
阿贝多把刻刀放回工具架,指尖在冰冷的金属上停顿片刻,终于还是轻轻笑了笑——很淡的笑意,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心里荡开一圈温柔的涟漪。
雪山上的夜还很长,但有个人陪着等天亮,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