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8章 万魂核与无界网(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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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砚先动针,韧柳线穿过念芷花田的位置,针脚里掺了他儿子新酿的花蜜,线过之处,花田里的念芷花突然开得更盛。
血璃的血线接着跟上,绣过黑风村的镇魂珠,线尾的血芽羽毛轻轻一点,珠上的新芽晃了晃,落下片小小的叶子,正好粘在线上。
藏和戏的魂灵线绣向皇城,线穿过“全民绣阵”的符牌,牌上的十字结突然亮起,与图上的光纹连成一片,远处的皇城方向,传来隐隐的钟鸣。
藤丫抱着孩子,用藤甲线绣过山南村的古藤,孩子的小手在布上抓了一下,留下个小小的手印,竟被线吸收了,化作个可爱的藤叶纹。
最后轮到浅。他的针悬在“无界全图”的正中心,那里本该绣个大大的“永”字,可他突然改变了主意,把那根五彩线,绣成了个小小的结——不是“守心结”,不是“十字结”,是个全新的结,像个张开的怀抱,把所有村落的线都拢在里面。
线穿过布的瞬间,“无界全图”突然腾空而起,悬在花田上空,化作道巨大的光网,笼罩了五村一坊。网眼间,无数个“家”字在闪烁,像天上的星。
柳大娘站在光网下,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泪。“阿芷爹当年说的,果然没错。”她指着光网中流动的线,“最好的防线,从来不是冰冷的阵,是热乎的人,是连在一起的心。”
浅抬头望着光网,感觉魂珠在发烫。珠内的木甲童“滋滋”响个不停,像是在说“完成了”。他知道,这张图,这张网,永远不会完工。因为只要还有人在绣,还有人记得“线连亲魂”,它就会一直织下去,穿过昆仑的雪,绕过皇城的墙,系着每个人的手,系着每个未完的故事。合绣结束后,孩子们在花田里放起了纸鸢。
纸鸢是用“无界全图”的边角料做的,上面绣着简化的防线纹路,拖着长长的尾巴,尾巴上系着各村的线。风一吹,纸鸢飞得老高,线在花田里拉出无数道光影,像给大地系了条五彩的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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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坐在花田边,看着小砚的纸鸢差点撞到晒布架,被藤苗一把拉住线,两个孩子的笑声惊飞了花田里的蝴蝶。石砚和血璃在收拾绣具,藏和戏在给老人们讲皇城的新鲜事,柳大娘正给孩子们讲当年阿芷爹绣防线的故事,说他的针怎么比昆仑的冰还韧,他的心怎么比念芷花还暖。
魂珠在浅的手心轻轻颤动,珠内的影像变了。不再是炼核窟的黑暗,不再是万魂核的狰狞,而是孩子们在花田里奔跑的身影,是各村绣者含笑的脸,是永龟堂的炊烟,是皇城的钟鸣,是所有被线连起来的、平凡又温暖的日子。
木甲童的“滋滋”声渐渐轻了,像融进了风里。浅知道,它不是离开了,是变成了这风,这花,这线,变成了每个孩子手里的针,变成了“无界全图”上流动的光,变成了那句被所有人刻在心里的话——
“只要线不断,家就永远都在。”
夕阳西下时,“无界全图”被收进了祠堂,却有无数根看不见的线,还在花田里、村落间、人心上悄悄织着。浅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花瓣,往祠堂走去。他的身后,小砚和藤苗正学着大人的样子,把五彩线缠在绣架上,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像无数根线在轻轻唱。
故事还没完呢。
因为线还在织,家还在,希望,就永远都在。永龟堂的晨雾刚漫过门槛时,驼铃响了。
不是皇城来的铜铃,也不是山南村的藤铃,是种更沉的、带着沙砾味的调子。浅放下手里的染线木盆,看见三个身影立在念芷花海外——为首的汉子裹着件磨出毛边的羊皮袄,脸膛像被风刀刻过,身后跟着个扎双辫的姑娘,辫梢系着红绸,最后是个拄着枣木杖的老者,杖头雕着只歪脖子骆驼。
“是永龟堂吗?”汉子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石头,“俺们是沙梁村的,听说……你们有张能护着村子的网?”
浅注意到姑娘怀里揣着个布包,包角露出半截枯草根似的东西,泛着点诡异的青黑。老者突然咳嗽起来,咳得腰弯成虾米,枣木杖往地上一顿,杖头骆驼的眼睛竟亮了亮,射出道细光,扫过花田——那光落在念芷花上,花瓣竟簌簌掉了几片。
“沙梁村在三千里外的黑风口,”石砚不知何时站在浅身后,手里攥着根缠了铜丝的韧柳线,“十年前那场黑风,你们村不是……”
“没死绝。”汉子闷声打断,从怀里掏出块龟裂的木牌,牌上刻着个“沙”字,边缘还沾着盐粒,“俺叫沙夯,这是俺妹子沙枣,俺爷沙老栓。俺们村剩下的人,快扛不住‘倒刺风’了。”
沙枣突然把布包往浅面前一递,布散开,里面是截扭曲的草根,根须上挂着细小的黑刺,刺尖闪着幽蓝:“这是‘锁魂草’,风一吹就长刺,扎进肉里,人就……”她声音发颤,指着自己的胳膊,那里有片淡青色的印记,像无数小蛇在皮下爬。
浅指尖刚碰到草根,魂珠突然在怀里发烫,珠内木甲童的“滋滋”声变得急促——这是有凶戾邪祟的信号。沙老栓缓过气来,用枣木杖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黑风口的风,开春就带倒刺,刮过的地方,石头都能被扎出洞。俺们村的‘驼毛阵’挡了九年,今年撑不住了。”他指的“驼毛阵”,是沙梁村祖辈传下的法子,用骆驼绒毛混着沙棘汁编网,可今年的倒刺风里,竟掺了种能啃食驼毛的“蚀绒虫”。
“俺们听说,”沙枣往花田深处瞥了眼,那里“无界全图”的光纹隐约可见,“永龟堂的线,能把邪祟缠住?”
浅没答话,转身往祠堂走。沙夯立刻跟上,羊皮袄蹭过念芷花丛,花瓣落了他一肩,竟在袄面上烧出些小洞,冒着青烟。“你的衣服……”沙枣惊呼。
“念芷花性烈,能烧邪祟。”浅头也不回,“石砚,取‘三转线’;血璃,备‘镇魂珠’的碎末;藤丫,把河西村的芦苇绒搬两捆来。”
祠堂里,“无界全图”悬在梁上,图上五村的光纹正缓缓流转。浅让沙老栓把枣木杖放在图下,杖头骆驼的眼睛突然射出强光,在图上烧出个小小的黑洞——那是沙梁村的位置。
“要把你们村织进图里,得用你们村的线。”浅指着黑洞,“沙梁村有什么能纺线的东西?”
沙夯从靴筒里摸出团灰扑扑的线,线是用骆驼毛和沙棘纤维拧的,硬得像铁丝:“就这‘沙棘线’,俺们村最后的存货了。”
浅接过线,指尖刚用力,线竟“啪”地断了,断口处爬出几只芝麻大的虫子,通体漆黑,啃了口浅的指甲就化作黑烟——正是沙老栓说的蚀绒虫。
“得掺点活气进去。”血璃突然开口,她袖口的血芽羽毛泛着红光,“黑风村的镇魂珠碎末能杀虫,河西村的芦苇绒能添韧劲,再……”她看向沙枣胳膊上的青印,“得用你们村的血当引子。”
沙枣脸色一白,沙夯立刻按住她的肩:“用俺的!”他抽出把短刀,在掌心划了道口子,血珠滴在沙棘线上,线竟慢慢变红,断口处的蚀绒虫碰到血,瞬间蜷成了团。三日后,沙梁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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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口的风带着哨音刮过,沙夯家的土坯墙已经被倒刺风扎得千疮百孔,墙根堆着的驼毛阵残片,像堆被啃过的骨头。浅和石砚正把新纺的线往村口的老槐树上缠——那线是沙棘线混了芦苇绒,裹着镇魂珠碎末,最关键的是,每寸线里都掺了沙梁村人的血,有沙枣的,有沙老栓的,还有十几个村民的,血线在风里泛着微光,倒刺风一靠近,就被光弹开。
“当年俺爹就是在这棵树下编的第一面驼毛阵。”沙夯摸着槐树粗糙的皮,树皮上还留着密密麻麻的小孔,“他说,线得带着人气才管用。”
沙老栓坐在树下,枣木杖斜靠在腿边,杖头骆驼的眼睛忽明忽暗。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打开,里面是片泛黄的布,布上绣着只歪歪扭扭的骆驼,骆驼背上驮着个小房子。“这是俺媳妇绣的,她说等风停了,就用沙棘线给全村人绣个家。”他声音抖得厉害,“她没撑过第三年黑风。”
浅接过布片,突然把它系在槐树枝上。奇妙的是,布片碰到新线,竟慢慢融进线里,那只歪骆驼顺着线爬到树顶,化作个光驼,开始绕着树转,转一圈,线就密一分。
“来了!”沙枣突然喊道。
远处的沙丘后,涌起道黑黄色的浪,浪尖泛着幽蓝,正是倒刺风。风里隐约能看见无数细小的黑刺,像支蓄谋已久的箭阵。
“石砚,起韧柳线!”浅喊道。
石砚立刻拉动缠在树另一侧的韧柳线,线网上的铜丝突然发亮,在地上映出片柳叶纹的影子,倒刺风撞过来,被影子弹得粉碎,却有漏网的黑刺,扎在线上,线竟“吃”掉了那些刺,变得更红。
“沙夯,引驼魂!”
沙夯抓起枣木杖,往地上一顿,吼起段古怪的调子,像是骆驼的嘶鸣。树顶的光驼闻声长嘶,突然俯冲下来,撞向黑风最烈的地方,光驼经过的轨迹上,新线瞬间结成道密不透风的网。
沙老栓颤巍巍地掏出火折子,点燃了身边的沙棘枝,浓烟升起,混着线的光,在黑风口织成道屏障——那是沙梁村版的“无界防线”,既有永龟堂的灵力,又有沙棘的烈,驼毛的韧,还有……那些没能等到风停的人的念想。倒刺风退去时,天边已泛白。
沙枣蹲在树下,看着新线网上沾着的黑刺慢慢化作光点,被线吸收。“俺好像……能感觉到俺娘了。”她摸着线上的红光,那里掺了她娘留下的那片布的灵气,“她在说,这线真暖。”
沙夯给浅递了碗浑浊的水,水里飘着几粒沙棘果:“浅堂主,你们的图,真能把所有村子都连起来?”
浅看向远处的沙丘,晨光正洒在新结的网上,网眼间浮着无数个小小的“家”字,有柳树村的韧柳纹,有河西村的芦苇影,还有沙梁村的骆驼印。“只要还有人愿意把线接过来,就能连到天边。”
沙老栓把枣木杖递给浅:“这杖头的骆驼魂,跟了俺们家三代,现在该让它归队了。”杖头骆驼的眼睛闪了闪,竟从杖上跳了下来,化作道流光,钻进“无界全图”的黑洞里,黑洞瞬间亮了,沙梁村的轮廓清晰浮现,与其他村落的光纹连成一片。
离开沙梁村那天,沙枣往浅的背包里塞了袋沙棘籽:“这籽能榨油,混进线里,比念芷花蜜还香。”沙夯则扛来捆骆驼毛,“俺们村的新驼毛,够纺三年的线了。”
浅回头望时,老槐树上的线网正泛着金光,沙梁村的孩子们在网下追逐,手里攥着新纺的沙棘线,线尾系着小小的骆驼布偶——那是沙枣连夜绣的,每个布偶的肚子里,都缝着片“无界全图”的边角料。
石砚拍了拍浅的肩:“下一站去哪?”
浅掏出魂珠,珠内的光纹正指向东南方,那里有个模糊的渔村轮廓。“听说,海边的‘蚀浪’,比倒刺风更难缠。”
魂珠突然发烫,木甲童的“滋滋”声里,竟混进了海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