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0章 碎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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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像淬了冰的毒针,扎进忘砂君的耳膜时,他正不断拂去发间的星光。回廊的晨光刚漫过门槛,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断的双尾还在轻轻晃,金红鳞光蹭着他的袖口,像只撒娇的小兽。
“你敢这样背叛我,我让你死的。”
忘砂君的动作猛地顿住,银灰砂粒在指尖凝成细刺。他侧过头,晨光在他睫毛上投下淡影,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我知道你是谁。”
断的双尾瞬间绷紧,金红尾扫向声音来处——回廊尽头的阴影里,不知何时站了个穿玄色斗篷的人,斗篷下摆绣着暗金色的纹路,像无数条纠缠的蛇。
“哦?”斗篷人轻笑,声音里裹着陈年的腐朽气,“那你说说,我是谁?”
忘砂君没回答,只是反手将断护在身后。他的银灰砂粒开始不安地跳动,目光落在脚边——不知何时,地上多了三样东西:一枚边缘破碎的记忆碎片,一个蒙着白雾的水晶球,还有块巴掌大的水晶石,石心嵌着缕黑色的光。
断的双尾突然压低,金红鳞光骤亮:“是你,‘蚀忆’。”
蚀忆,《异鳞志》里记载的“记忆寄生虫”,以吞噬宿主的核心记忆为生,尤其偏爱承载过强烈情感的记忆载体。传闻它曾寄生在初代妖王体内,被剥离后就藏在记忆回廊的最深处,靠吸食残留的负面记忆存活。
“好聪明的孩子。”蚀忆的斗篷动了动,像是在鼓掌,“可惜啊,聪明的人,往往死得最早。”
忘砂君的目光落在那枚记忆碎片上。碎片里晃过模糊的画面:一个穿红裙的女子坐在桃花树下,手里绣着块帕子,帕角绣着半朵焰心草。他的呼吸猛地一滞——那是他母亲,在他十岁那年病逝,这是她留在世间最后一段清晰的记忆。
“你把她的记忆……”忘砂君的声音发紧,银灰砂粒在掌心凝成了刃。
“别紧张。”蚀忆的声音带着恶意的温柔,“这只是开胃小菜。你再看看那水晶球?”
水晶球上的白雾缓缓散去,里面浮出的画面让断的双尾剧烈颤抖。那是三年前的雪夜,忘砂君为了救被困在幻境里的学员,强行透支砂力,倒在雪地里。画面里的他脸色惨白,却还在笑,对赶来的断说:“别担心,我没事……”
可水晶球里的画面突然扭曲,忘砂君的笑变成了狞笑,他抓住学员的手腕,声音狰狞:“要不是你们这些废物,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假的!”断的金红尾狠狠拍向地面,火浪将水晶球裹住,“他从来不会这么说!”
“假的?”蚀忆的声音像刮过玻璃,“可这是你当时藏在心底的念头,不是吗?你恨过他们,恨他们拖累了他,哪怕只有一瞬间。”
断的双尾僵住了。她确实有过那样的念头,在看到忘砂君倒在雪地里,胸口的血染红了白雪时,有那么一秒,她恨那些学员为什么要去闯未开放的幻境。可那念头转瞬即逝,她更多的是心疼和后怕。
“人心里啊,总有那么些见不得光的角落。”蚀忆的斗篷伸出根枯瘦的手指,点向那块水晶石,“这块‘忆魂石’,嵌着你最不敢面对的记忆——当年你父亲临终前,其实是想让你放弃守护记忆的使命,他说这担子太重,他不想你像他一样,最后连自己的记忆都留不住。可你为了所谓的责任,假装没听见,对不对?”
水晶石里的黑光开始流动,映出个躺在床上的老人,气息微弱地拉着少年忘砂君的手:“砂儿……别守了……爹知道……你累……”
少年的脸埋在老人掌心,泪水砸在床褥上,却硬是没说一个字。直到老人断气,他才对着冰冷的尸体磕头,额头磕出了血:“爹,对不起……”
忘砂君的银灰砂粒突然炸开,他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断的双尾上。断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像寒风里的枯叶。
“你看,你什么都知道。”蚀忆的声音像毒蛇吐信,“你背叛了母亲的期望,无视了父亲的遗言,甚至在心底恨过那些你拼命守护的人……你这样的人,凭什么站在阳光下?”
断的双尾猛地缠上忘砂君的腰,金红鳞光烫得惊人:“闭嘴!”
她的银灰尾扫向那三样东西,却被忘砂君按住了。他的手很凉,指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让我看。”忘砂君的声音有些哑,却异常清晰,“都让我看。”
蚀忆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斗篷顿了顿,随即发出刺耳的笑:“好啊,那就让你看个够!”
记忆碎片突然迸发出强光,无数画面从碎片里涌出:母亲临终前没绣完的帕子,针脚歪歪扭扭;父亲病床边的药碗,永远是凉的;他第一次失手让学员陷入幻境,蹲在回廊里哭了整夜;他对断隐瞒了自己砂力衰竭的事,夜里疼得咬碎了牙……
这些被他刻意压在心底的、狼狈的、脆弱的、自私的记忆,此刻像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摊在晨光里。
断的双尾紧紧裹着他,金红尾的火焰烧得更旺,像是要替他挡住这些灼人的画面:“别看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忘砂君反手握住她的尾尖,银灰砂粒顺着她的鳞片爬上去,带着他的温度,“这些都是我,我不能假装它们不存在。”
他看向蚀忆,目光里没有了刚才的动摇,只剩下平静的决绝:“你以为这些能打倒我?你错了。”
“我母亲的帕子没绣完,是因为她想留着让我帮她绣完,这是她给我的最后一个念想。”
“我父亲让我放弃,是因为他爱我,可他也教会了我什么是责任,这责任不是枷锁,是他留给我的礼物。”
“我恨过学员,可第二天我就去道歉了,我们一起重新闯过了幻境,那些伤疤最后都变成了我们的羁绊。”
“我隐瞒砂力衰竭,是怕你担心,可现在我告诉你了——断,我可能……陪不了你太久了。”
最后一句话像块石头砸进断的心里,她的双尾猛地收紧,金红鳞光几乎要滴出血来:“你说什么?!”
忘砂君没看她,只是望着蚀忆,银灰砂粒在他掌心凝成了盾:“你以为吞噬这些记忆就能毁掉我?不,它们是我的一部分,好的坏的,都是我。就像这阳光,有光明就有阴影,可阴影永远挡不住光。”
蚀忆的斗篷剧烈地抖动起来,像是在愤怒,又像是在恐惧:“不可能!你怎么会不怕?!”
“因为我有想守护的人。”忘砂君的目光转向断,银灰砂粒突然变得温暖,“因为她在,所以我什么都不怕。”
断的双尾突然放松,金红尾轻轻蹭着他的脸颊,银灰尾卷住他的手腕,将自己的金红砂粒渡过去。她没说话,可尾尖的温度却在说:我在,我一直都在。蚀忆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斗篷猛地张开,里面涌出浓稠的黑雾,比影噬的黑雾更冷,更沉,所过之处,回廊的地砖都开始融化,露出下面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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