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7章 《掌纹河·碎忆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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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突然变得粘稠,像融化的糖,将三样东西裹成个光球。光球里传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有人在用刻刀凿木头。墨念突然听见木娃娃的声音在光球里响:“主人,这次别刻遗憾盒了,刻个糖罐子吧……”

光球炸开的瞬间,个穿粗布麻衣的男子站在众人面前,手里握着把刻刀,刀尖还沾着墨。他的眼睛是浅褐色的,像块被墨浸过的木头,看见地上的桃木心时,突然红了眼眶:“芽儿……”

刻魂师的灵体还不稳定,身体边缘泛着木屑似的白光。他蹲下身,手指穿过木娃娃化作的木屑,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木盒子——正是当年炸开的“遗憾盒”的碎片拼的,盒子上刻着无数细小的划痕,细看竟是“对不起”三个字。

“当年我总想着,把大家的遗憾装起来,他们就不会难过了。”刻魂师的声音带着木纹般的沙哑,“却忘了,遗憾里也藏着甜——就像阿圆想起爷爷时,既想赢又怕对方难过的心思,才是真的人心。”

他突然举起刻刀,往自己手臂上划去。墨色的血珠滴在遗憾盒上,盒子竟慢慢舒展开,变成个敞口的糖罐,罐身上刻着新的花纹:墨鳞一家在熬糖,阿念在翻《掌纹录》,墨念和木娃娃在墨甜草田里打滚,连苦渊的怨墨都变成了围着糖罐飞的墨蝶。

“这才是该刻的东西。”刻魂师把糖罐递给墨念,“能装下甜,也容得下苦的,才是好罐子。”

就在这时,苦渊的方向突然传来震天的巨响。原本温顺的怨墨像被什么惊动,竟凝成只巨大的墨兽,兽眼是两团翻滚的怨火,正往掌纹河冲来——是当年炸开的盒子里,最浓的那团怨墨,它一直躲在苦渊深处,等着刻魂师复活时反扑。

“它怕‘圆满墨’!”刻魂师突然往墨念手里塞了把刻刀,“用你的寻母糖调墨,往它眼睛里刻个‘笑’字!”

墨念的手直发抖,墨鳞握住她的手腕,将寻母糖往刻刀上抹:“当年你找妈妈时,可比现在勇敢。”砚心精往她嘴里塞了块净魂糖,甜气顺着喉咙往下淌,心里的慌乱竟慢慢散了。

墨兽的巨爪拍向镇天碑的瞬间,墨念踩着墨鳞用墨气凝成的桥飞了起来。刻刀在她手里变得滚烫,寻母糖调成的墨顺着刀身往下流,在墨兽的怨火眼瞳里,刻出个歪歪扭扭的“笑”字。

“你看,”墨念对着墨兽大喊,声音混着糖香,“木芽都知道,疼的时候也能笑……”

“笑”字刻成的刹那,墨兽发出声震耳的哀鸣,庞大的身躯开始崩解,化作无数墨蝶,蝶翅上都带着个小小的“笑”字。刻魂师站在墨蝶中央,身体越来越凝实,他抬手接住只墨蝶,蝶翅在他掌心化作滴墨,滴进新刻的糖罐里。

“原来我要刻的,不是盒子,是能让怨墨变甜的本事。”刻魂师望着掌纹河,糖罐里的墨正在发酵,泛出层甜甜的泡沫。刻魂师在记纹村住了下来,他在墨鳞家旁边搭了个木棚,里面堆满了各种木料和墨锭。每天清晨,他都会坐在墨甜草田边,给孩子们刻木糖模——有的刻成墨鳞的墨蝶,有的刻成砚心精的泉眼,给墨念的那个,刻的是木娃娃抱着记忆碎片的样子。

“刻魂师爷爷,你刻的模子熬出来的糖,怎么带点木头香?”阿圆举着块用新模子熬的糖,咬下去“咔哒”作响。

刻魂师笑着往模子里抹了点砚心泉的水:“我往木头上刻了句‘糖要慢慢熬’,木头记着这话,糖自然就带劲了。”他的刻刀突然顿了顿,望着苦渊方向,“明天,我得去把剩下的怨墨都刻成糖罐。”

墨鳞和砚心精陪他一起去。刻魂师站在苦渊岸边,手里的刻刀泛着金光,每挥一下,就有团怨墨被刻成个小糖罐,罐身上自动浮现出段往事:有噬甜鬼被甜化的瞬间,有共生者与家人重逢的画面,甚至有墨鳞当年独自承受怨墨的隐忍。

“这些怨墨,其实是没处去的执念。”刻魂师把刻好的糖罐扔进掌印河,罐子顺着新纹漂流,在经过每户人家时,就会留下颗糖晶,“给它们找个家,就不会作乱了。”

木娃娃消散的地方,长出了棵小桃树,树干上有个天然的“芽”字。墨念每天都往树下浇寻母糖的糖浆,树长得飞快,没多久就结出了墨色的果子,剥开果皮,里面的果肉竟像麦芽糖般黏甜,果核上还刻着木娃娃的笑脸。

“这叫‘念芽果’。”刻魂师摘下颗果子递给墨念,“你看,它记得自己叫什么。”

秋分时,记纹村举办了场“刻糖节”。孩子们拿着刻魂师做的木模熬糖,刻魂师则在旁边教大家刻“心愿木牌”,往木牌上刻下自己的小遗憾,再涂上净魂糖的糖浆,挂在桃树上。

阿圆的木牌上刻着“没给爷爷赢过糖赛”,涂了糖浆后,木牌上竟浮出他爷爷的笑脸;墨念刻的是“没见过木芽开花的样子”,木牌挂上去的瞬间,桃树上开出朵墨色的花,花瓣上有木娃娃的丝线纹路。

刻魂师站在桃树下,看着漫天飞舞的糖晶和木牌,突然对墨鳞说:“其实当年我不是被反噬,是故意让盒子炸开的。”他望着苦渊,“那些怨墨憋在盒子里会烂掉,不如炸开来,让掌纹河的甜慢慢化了它们。”

墨鳞的墨袍轻轻拂过桃树,树影里浮现出木娃娃和刻魂师的身影,一个在闹,一个在笑,像所有寻常的家人那样。

阿念的《掌纹录》新页上,墨念用寻母糖调的墨写下:“最好的刻刀,刻的不是遗憾,是能让遗憾变甜的念想。”纸页的边缘,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木娃娃印章,盖得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