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0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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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荷花戒指的光在掌心跳动时,池边的老柳树突然落下片叶子,恰好落在雷的机械臂上。他低头去捡的瞬间,我看见他臂甲内侧刻着的小字——“72”,是我们救过的人数。原来那些被他轻描淡写带过的伤痕,早被悄悄记成了勋章。

“小虎说,要给每个救人的点画朵花。”雷忽然开口,机械指摩挲着戒指内侧的纹路,“他今天把第七十二朵画在了社区公告栏上,画里的我们站在荷花池边,你的头发上落着片荷叶。”

我想起今早路过公告栏时,那幅被孩子们围看的蜡笔画:歪歪扭扭的两个人影牵着小手,池水里漂着个巨大的戒指,旁边用红蜡笔写着“永远”。当时还笑小虎画得幼稚,此刻才懂,最纯粹的祝福从来不用章法。

晚风卷着荷叶的清香漫过来,雷的机械臂突然轻轻颤抖——是旧伤在作祟。去年对抗“影蚀虫”时,他为了护着怀里的孩子,硬生生用臂甲扛了虫群的突袭,齿轮卡进血肉的疼,他咬着牙没吭一声,直到把孩子安全送回家,才在工具房里疼得蜷缩成一团。

“还疼吗?”我伸手按住他的关节,指尖触到金属下微微发烫的皮肤。

他摇摇头,反手握住我的手,机械指的温度透过戒指传过来:“早好了。”可我分明看见他喉结滚了滚,是在忍疼。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歌谣,是小虎编的:“铁开花,人长大,荷花池边守着家。”雷的喉结又动了动,忽然低头,用没受伤的手轻轻碰了碰我的头发,动作轻得像怕碰碎露水。

“其实……”他的声音有点哑,“上次修机甲时,攒的碎片够做两枚戒指。”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里面躺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只是内侧刻着的字换成了“别怕”,“本来想等你生日时给你,又怕你觉得……太刻意。”

我望着那枚戒指,突然想起他每次出任务前,都会把工具箱里的备用零件摆得整整齐齐,却总在最底层藏着颗糖——那是我小时候爱吃的牌子,他记了十几年。原来那些藏在硬壳下的温柔,从不是刻意,是早就刻进骨血的习惯。深夜的工具房里,雷正拆着机械臂的零件,机油滴在报纸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我举着台灯照向他的手腕,看见关节处的磨损比上次更严重——他总说“还能撑”,却在没人时偷偷攒钱买新零件,把津贴大半分给社区的老人。

“别拆了,我帮你。”我接过他手里的螺丝刀,指尖触到他发烫的皮肤。他的机械臂用了五年,早就该换了,可他总说“旧的顺手”,其实是想把新臂甲的钱省下来,给小虎买套新画笔。

“没事。”他想抢回螺丝刀,却被我按住手。台灯的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片浅浅的阴影,像只收起翅膀的蝶。

“小虎说,你昨天帮他修画板时,臂甲卡了三次。”我一边拆螺丝一边说,声音有点涩,“他偷偷告诉我,说‘雷哥的手好像累了’。”

雷的动作顿了顿,喉结滚了滚:“那小子……”

“他还画了张画,贴在你工具箱上。”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画,上面是只举着螺丝刀的机械臂,旁边写着“加油”,字迹歪歪扭扭,却用了最鲜艳的红蜡笔,“他说,等他长大了,给你做最好的臂甲。”

雷接过画,指尖轻轻抚过纸面,突然低低笑了一声,笑声里混着点哽咽。工具房的窗没关严,风钻进来带着荷花池的水汽,吹得台灯的光晃了晃,像在为这个笨拙的温柔叹气。社区的仓库里堆着我们捡回来的旧零件,雷说要把它们改成孩子们的玩具。他蹲在地上拼装机器人时,阳光透过气窗落在他发顶,给那缕早生的白发镀了层金。

“你看这个。”他举着个用齿轮做的小风车,转动时发出“咔嗒”的响,“小虎说要蓝色的叶片。”

我望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他背着发烧的小虎往社区医院跑,雪粒子打在他脸上,他却把围巾解下来裹住孩子,自己冻得嘴唇发紫。那天他的机械臂进了雪,关节卡得厉害,却硬是没停步,直到把小虎送进急诊室,才在走廊的长椅上蜷成一团,疼得说不出话。

“冷不冷?”我走过去,把外套披在他肩上。他的肩很瘦,骨头硌得外套都发皱,那是常年省吃俭用,把营养留给需要的人留下的痕迹。

“不冷。”他抬头冲我笑,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光,“你看,这个风车转起来像不像荷花池的涟漪?”

仓库外传来孩子们的欢呼,是小虎带着伙伴来领玩具了。雷赶紧把风车藏进工具箱:“等漆干了再给他们,现在还糙。”可我看见他偷偷把风车的边缘磨了又磨,生怕划到孩子的手。

原来温柔从不是刻意做出来的样子,是藏在齿轮缝里的细心,是磨平棱角的耐心,是把所有尖锐都对着自己,却把柔软全给别人的偏心。暴雨突然砸下来时,我们正在荷花池边加固围栏。雷的机械臂在雨中锈得厉害,关节转动时发出刺耳的响,可他还是把我往伞下拽:“你去躲躲,我很快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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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太大,伞根本遮不住两个人。我拽住他的手腕,摸到金属下急促的心跳:“一起躲。”他还想犟,却被我拉着往工具房跑,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打湿了胸前的旧伤疤——那是当年为了护着社区的粮仓,被“蚀忆雾”灼伤的痕迹,至今颜色都比别处深。

工具房的屋檐下,我们挤在一把伞里,听着雨打铁皮的声响。雷突然从口袋里摸出颗糖,是我爱吃的橘子味,糖纸被雨水泡得发皱,却还紧紧裹着糖块。“刚才在仓库找到的。”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本来想等雨停了给你。”

糖在舌尖化开时,我望着他被雨水打湿的睫毛,突然明白,那些说不出口的牵挂,早就藏在每个笨拙的瞬间里——是雪夜把围巾给别人却冻着自己的傻,是把最后颗糖留着的憨,是明明自己疼得厉害,却总说“没事”的犟。

雨小了些时,雷突然指着荷花池:“你看。”池面上的雨珠跳得欢,像无数颗碎钻在跳舞,“像不像小虎画里的星星?”

我望着他眼里的光,突然觉得,这辈子遇到的所有温柔,都藏在这个总说“没事”的人眼里,藏在他磨平棱角的机械臂上,藏在他偷偷留着的那颗糖里。社区的联欢会上,小虎抱着吉他弹唱自己写的歌,跑调跑到天边,雷却站在台下,举着手机录视频,笑得比谁都开心。孩子们围着他打闹,扯他的机械臂,他也不恼,只是把最锋利的齿轮转向自己,生怕划到孩子。

我端着两杯热饮走过去时,正撞见小虎扯着雷的衣角问:“雷哥,你什么时候和姐姐结婚呀?我画了张请柬,上面有铁荷花。”

雷的脸瞬间红透,机械臂都僵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我把热饮递给他,故意逗他:“听见了吗?小虎都等急了。”

他接过杯子,指尖烫得缩了缩,却把最热的那杯塞给我:“你……你喝这个。”热气模糊了他的眼镜片,却挡不住眼里的光,像落满了星星。

联欢会散场时,小虎偷偷塞给我张画,上面是两个穿着礼服的人影站在铁荷花前,旁边写着“结婚快乐”。画的背面有行小字,是雷的笔迹:“等我攒够钱,就买枚真荷花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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