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七夕惊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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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熙攘的人群中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稚棠,舜英姐,你们终于来了。”

众人循声看去,见着一袭白衣的泽卿正从不远处快步走来,晏晏偷偷朝稚棠眨了眨眼睛道:“喏,人儿终于到齐了。稚棠姑娘快点儿回神吧。”

“晏晏,你说什么呢!”稚棠嗔道。

话没说完,泽卿已到了众人跟前,他一脸抱歉道:“刚在庙前小贩那儿挑了些东西耽搁了时辰,让大家久等了,真是抱歉。”

“今日真是巧了,怎么都挤到一处来了?”舜英笑问。

泽卿脸色一红,斜睨了眼身旁的稚棠道:“既是有人相约,自然不好扫了兴。”他随即将白松扇收起,举袖取出一物,递到稚棠面前道:“路过乞巧市,随意买的,给你弄着玩儿。”

“给我?”她接过一看,原来是个花样绢绣的花囊,不过比一般的要大些,而且香味也不同。“是甜果子?”她将花囊口打开一瞧,里面果然塞满了色泽红亮的果子,一个个饱满圆润,香气扑鼻。

“这玩意儿现下正适用,给稚棠醒醒神。”晏晏道。

“泽卿阿,你可真是了解稚棠。”逍翎大笑,顿了顿又对稚棠道:“这下你随身带着食袋,就不会再穷喊着饿了,哈哈。”

“什么食袋,真是粗俗,人家泽卿哥哥还知道给我带礼物,你的呢?”稚棠见着礼物,心下也舒畅了些,便又起了斗嘴的兴致。

“礼物?”逍翎瞧了瞧空空如也的双手,顿时拍了拍脑袋叫道:“哎呀,那块饼子本是买给你的,现下却到我的五脏庙中,该怎么办才好?”

“你!你个小红毛!”

“哈哈哈哈哈!”

众人皆笑,舜英见稚棠的心情也跟着轻快了些,不禁安了心。抬头又见着缙云的眼神一直往自个儿身上飘,不由心生一计道:“泽卿真是有心,今年的乞巧节格外有趣,穿针楼里得着的物什竟都生了灵性般——”她故意将花囊穗子拨得簌簌作响,眼波却往晏晏空荡荡的襟前打了个转,“方才胭脂铺的掌柜还说呢,这七夕节女儿家的掌心里头,总该系着些心意才好。”

晏晏闻言果然黯然失色。舜英观察着缙云的神色并无异常,也安静站着并不接话,倒是一旁的逍翎脱口道:“舜英姐这话说的不错。晏晏,你等着,我也去买个给你耍着玩,等着阿。”

“回来!谁要你买!”晏晏急道,不过转瞬间逍翎已跑得没了踪影。

逍翎一走,众人方才安静下来。泽卿微笑颌首与墨骁道:“墨骁兄。”

“泽卿近来可好?”

“劳墨骁兄挂念,一切安好。”

墨骁又对众人作了一揖道:“我家妹妹这几年劳烦大家照顾,墨骁在此感激不尽。”

晏晏笑道:“可不是,特别是我家公子,可没少费神。”

墨骁又道:“多谢缙云兄。”

缙云笑意温然:“稚棠心灵性敏,好学善问,是个好孩子。”

孩子?在他心里只当我是个孩子?

稚棠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心里却憋的难受。晏晏在此,怎么也不能让人看笑话。她接口道:“缙云确实教我许多,是担得起这声谢的。”

“见外了不是?我看呐,若真要谢人看顾,还是得谢梓潼山的山伯,这些年,她把山上能採的都採了个干净,没少给他惹麻烦。”晏晏道。

“坏晏晏,你那张小嘴怎得比我还毒?”稚棠气得想去抓她,晏晏一个闪身躲到泽卿身后,继续闹道:“泽卿公子,你看你家稚棠姑娘,那么凶,你可要考虑好,是否真要娶她过门呐!”

“你还说!你还说!”稚棠羞红了脸,追得更紧了。“好了,你俩别闹了,看!逍翎回来了。”缙云边说边指了指人群中钻出的红脑袋。

那边,逍翎气喘吁吁地跑回银杏树下,喘着粗气说着:“这小贩的花囊…早已卖完…他们…说送这个…这个…也一样。”说完,便将一根红色的细绳交予晏晏手中,又道:“我们的晏姑娘,怎样?这下高兴了吧?”

稚棠向晏晏掌心中看去,讶异道:“小红!你竟然送晏晏月老绳?”

“月老绳?这不行吗?不是比那花囊更好些?”他一脸迷茫,又问道:“哪有那么多讲究?晏晏?晏晏?”

只见晏晏低头看着那根月老红绳,脸若红霞,眸光流转间透着一股浓浓的羞涩,她将月老绳迅速放回逍翎掌心中道:“还你,这岂是你能送的?也不知羞!”说罢,便躲于缙云身后,不再出来。

泽卿见状,偷偷在逍翎耳畔低语一阵,逍翎才明了真相,顿时也是羞红了脸,忿忿道:“那小厮竟敢骗我!”

正当两人尴尬之际,树下的缙云却清了清嗓子说道:“听闻此月老庙的签文很是灵验,大家是否有意一起去求签问缘?”

“好阿!”晏晏在缙云身后探出半个脑袋,与稚棠异口同声道。

墨骁亦嘴角含笑深情地看着舜英道:“一切听缙云兄安排。”

***

南瞻部洲,永安城。

“母亲,您瞧,这永安城可真是热闹!”韫珠一身绿衣轻扬,如小荷初绽。

“是啊,确实热闹喜庆。”媚姝笑脸盈盈得任由韫珠牵着,可眼神儿却不停转悠:“咦?怎得不见了你父亲?”

“奇怪,刚才还在这儿呢。”韫珠也奇道。

她前几日刚过了及笄之年,便向父君讨要生辰之礼,硬要父母陪同来这凡间走上一遭,谁料父君竟然恩准了。今日,她便缠着父母来这永安城享一下凡间的喜庆。

“灵均,还不赶紧去找?”媚姝对身后仆从打扮的男子低语了几句。

韫珠见着他走远,便附于媚姝耳畔轻声道:“母亲让我提这出游的主意,是想与父君单独相处吧?怎得父君对您不好么?”“傻孩子,你怎会如此想?你父君日理万机,对我有所懈怠也是有的,可他心里却是最疼你呢。”

“真的?”她见着母亲虽容颜依旧,眼神中却含着伤情,不禁心疼地握紧母亲的手:“等一会儿见着父君,珠儿就拉着他的手不放,像这样,一手拉着母亲,一手拉着父亲。”

“你个傻孩子。”媚姝宠溺地刮了下她鼻头:“这偌大的天地间,也只有你最懂娘,真是娘的贴心小袄。”

***

昭临一人坐于楼子的二层雅座,小二端着两壶酒躬身笑着侍奉道:“这位爷儿,您的女儿红,请慢用。”说罢,就赶忙退下了,在酒楼侍候了那么久,他早就明白一个光喝闷酒不点菜的主儿,一般都是借酒消愁,他惹不起,只能嘴上小心,脚下麻溜,躲得远远的。

昭临揭开酒壶,浓烈的酒香迎面扑来,他一口灌下了喉,这女儿红入口已经第十壶,开始有了些后劲。依稀间,昭临忆起昔日青洛师弟曾最喜欢这凡间的女儿红,那时他还总是笑话他饮酒之后脸色红得好似抹了胭脂的女子,想不到,今日饮来,这酒果真馥郁芳香,醇厚甘鲜,后劲更是猛烈。

半梦半醒间,楼下戏台上的名角儿咿咿呀呀开始唱着小曲儿。

“梦短梦长俱是梦,年来年去是何年。”

昭临眯起双眼,饶有兴致地听着。想当年,青洛最是喜欢听戏曲儿,每出戏本什么名目,出自哪里,讲些什么,她都知晓一二,每每讲得他与翙兮都瞠目结舌。

耳边歌声娓娓悠扬,他又迷迷糊糊有了醉意,直到台上的青衣舞着洋洋洒洒的水袖舞,唱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他的眸子才又重新亮了起来。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死可以生?青洛…他低低喃道。

仿佛间他似乎又见着了初次见面时那个圆滚滚的孩童,仅从师父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对他笑道:“你就是我的大师兄吗?”

“大师兄,南赡部洲真的有那么好玩儿吗?”

“大师兄,师父大寿,咱们备些什么好?”

“大师兄,为什么母亲那么久了还不来看我?为什么他不接青洛回家?”

“大人?大人?”蓦地身后传来灵均的声音,将他从似梦非梦之境拉回了现实。他不满地回头瞪了一眼,道:“你怎么来了?”

灵均恭敬回答:“夫人和小姐来催您回去。”

“知道了。”昭临口气依旧淡淡的,道:“让他们去月老庙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