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1章 陛下要退兵?(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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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该让这场雪,为平阳染色了。”

拓拔焱再不言语,俯身行礼,缓缓退出帐门。

风从外头灌入,吹得火光一阵摇晃,照在拓跋努尔的背上,那高大的身影像一座铁塔,冷峻而不可撼。

帐外风雪更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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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焱走出数步,忍不住回望。

那顶巨帐仍在夜色中挺立,幔顶的狼牙旗猎猎作响。

他看着那旗,神情复杂。

眼底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忧色。

风雪扑面,他收回目光,咬紧牙关,继续前行。

脚步深陷雪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夜空如铁,寒风刺骨。

拓拔焱心头忽然泛起一阵说不出的闷意——

他明白,大汗的话看似笃定,但那种笃定,有时候,比怀疑更可怕。

因为那意味着,任何反对的声音,哪怕是忠言,也将被掩进风雪里。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走远。

风在他身后卷起白雪,慢慢吞没了那一行脚印。

而帐中,拓跋努尔依旧负手立在火前。

他望着跳动的火焰,低声自语:

“平阳……”

“该倒了。”

火光在他眼底映出一抹冷光,如同掠过雪原的刀锋。

……

雪,仍在下。

夜色深沉,风声在营帐外呼啸,呼吸都能被冻成一口白雾。

帘幕掀开的一瞬,几缕寒气顺势卷入,吹得帐中烛火晃了晃。

赵烈、韩云仞、梁桓、董延四人依次踏入中军大帐。烛光下,萧宁负手而立,面色平静,背影被火光拉得极长。

帐内一片寂静,只有炭盆中木炭的轻爆声。几人对视一眼,齐齐跪下行礼。

“陛下,您召臣等前来,可是有新命?”

萧宁转过身来,神色如常,目光一一扫过几人。那目光平淡到几乎没有温度,却让几人不由得心头一紧。

良久,萧宁才淡淡道:“谣言之事,办得如何?”

赵烈率先出列,抱拳低声道:

“启奏陛下,一切依旨行事。臣等已分派人手,按时散布消息。无论辎重营、南岗、东垒,皆已放出声口。属下保证,今夜之后,北境风雪之下,必有耳听闻此言。”

萧宁静静听着,神色未有起伏。

韩云仞在旁补充:“臣已命传令队暗中布置,声声入耳,务求敌探得闻。此刻风势正急,怕是到天亮时,消息便会传到敌前。”

梁桓亦抱拳道:“陛下,末将已派人潜往南壕附近,让商贾、帮工皆有所闻。若不出意外,敌探今晚便能得信。”

“很好。”

萧宁点了点头,语气淡然,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例行公事。

赵烈抬眼看他,试探着问:“陛下,可还要臣等再做布置?”

萧宁并未立即回答。

他缓缓走到帐门口,伸手掀开帘幕。风雪灌入,撩起他衣袍一角。那一刻,他仿佛并未在听众人说话,只是抬头,静静地望着外头的雪。

漫天的白,冷彻天地。

他轻声道:“下雪了。”

众人一愣,不知陛下何意。

“好雪啊。”萧宁缓缓道,语气平静,仿佛自语,又似低叹,“这雪来得正是时候。”

他回身,眉目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那笑不似欣喜,更像是某种已经笃定的沉静。

“接下来,是时候交给你们最后一个任务了!”

“赵烈。”

“臣在。”

“传朕之令——”

“所有兵马,自今夜起,退。”

帐中众人齐齐变色。

“退?”韩云仞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颤。

萧宁平静地望着他,语调未变:“退至平阳城后,北关之前扎营。”

片刻寂静。

仿佛连火光都为之一滞,炭盆中的火星陡然一跳,发出一声轻响。

赵烈怔在原地。

那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退?

退到北关?

那可是——后防。是他们的最后一重壁障。若平阳弃守,北关虽险,却也绝非长久之策。敌军铁骑若趁势南压,整个北防线将顷刻洞开。

这念头闪过的一刹,他心口便是一阵钝痛。

他抬头看向萧宁,只见那位年轻的帝王神色安静,目光沉如夜色,没有半点动摇。

火光映在他眼底,反而显出一种近乎冷峻的清明。

赵烈的呼吸变得沉重。那份熟悉的稳重与冷静,此刻反倒让他更加不安。

因为他太清楚,陛下从不会无的放矢。可也正因如此,这道命令的突兀,愈发让他感到——事情不对。

他垂下目光,喉头像被堵住了,想说什么,却一时间说不出口。

韩云仞站在他身后,神色同样凝滞。

“退兵?”

他几乎是用气声喃喃着,眼神里带着一种不敢置信的茫然。

脑海里闪过的,是萧宁三日前的话——

“守平阳三日,敌军自退。”

那时,陛下神情笃定,言辞有力。

他们信了。

那句“自退”像一块定心石,压住了军中所有的躁动与疑虑。

他们在雪中坚守、巡防、夜练,一切都是为了撑那三日。

可如今——

三日未到,却要退了。

他脑中一阵混乱,心中像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堵住。

韩云仞向前半步,又退了回来。那一步之间,犹豫、焦躁、不安全都写在眉眼里。

他望着萧宁,想从那冷静的神情中看出一点端倪,却什么都看不到。

那张年轻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迟疑,也没有任何被迫的痕迹。

反而像是……在等。

在等他们的反应。

梁桓则完全愣住了。

他胸口剧烈起伏,眉头拧成一团。

“退?”

他几乎是无声地在口中重复了一遍,手指紧握,关节泛白。

那种感觉,就像一口冰水从喉咙灌入心口——冷彻、钝痛、又无从发作。

他不懂。

明明一切都布得稳妥。

谣言已散,探骑必疑,风雪可掩行迹,平阳的守势几乎是这三年来最稳固的一次。

他们已经一天没有睡觉,筹粮、布阵、安卒,一切都为这几日的决战。

若此时撤军,那之前所有的准备,不都成了虚空?

他心中生出一阵空落,像被人硬生生抽去了骨。

“陛下……”

他低声自语着,声音几不可闻。

董延则在一旁死死攥着拳头,指甲陷入掌心。

他原本是最老实的一位,不多言,不轻问。

可此刻,他胸中也像压着块石,闷得透不过气。

退兵——这个命令,太诡异了。

诡异到让人生不出一丝顺从的念头。

他心想:陛下明明说得那么笃定啊……那日他站在平阳壕上,眸色凌厉,风雪打在他脸上,他说“守三日,敌必退”。

那时全军都听到了。

士气正是因为那句话,才凝得如此之盛。

如今若撤,不仅是阵地的失,还会是军心的崩。

一个“退”字,或许比千军万马更可怕。

董延抬起头,眼底的迟疑几乎溢出。

可他看着萧宁,却又不敢言。

那是皇帝,是他们眼中冷静如刀的主。

没人敢贸然质问。

但不解,已化成沉甸甸的压迫,沉入每个人的心底。

一阵风自帐门吹入,火光晃了晃,几人的影子摇曳不定。

那一刻,帐中除了炭爆的轻响,再无声息。

他们都在等。

等陛下解释,等一个理由。

可萧宁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他们。

那目光里没有怒气,也没有情绪,只是一种让人捉不透的冷静。

赵烈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往前一步,沉声问:“陛下,恕臣冒昧——这道退令……究竟是何意?”

他声音低沉,却带着抑制不住的焦急。

“陛下三日前明明言道:‘守平阳三日,敌军自退’,臣等以此为誓,誓死不退。如今敌军方才探阵,未有攻势,陛下却命全军撤往北关,这——这又作何解?”

“平阳,不守了吗?”

这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带着一丝颤意说出的。

火光照在他脸上,神情里混着惶惑与痛苦。

他这一问,也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韩云仞抬头,神情同样紧绷。

梁桓咬紧牙关,沉默不语,但那一口气已经憋得胸口发闷。

董延微微颤着唇,却终究没忍住,小声道:“陛下……真要弃城?”

烛火噗地一跳,照亮了萧宁的眼。

那双眼,静得出奇。

他没有立刻回答。

只是缓缓转过身,负手背在身后,视线穿过帐口,望向外头的风雪。

雪仍在下,天地寂白,似乎连声音都被吞没。

那片雪光在他瞳中闪烁,映出淡淡的光。

赵烈屏住呼吸。

他看着那背影,忽然有种奇异的错觉——

萧宁并非在逃。

他是在等。

等什么?他不知道。

但那种从容,分明不是慌乱,也不是退缩。

反而像是……一种比“守”更深的谋算。

可那谋算,他们都看不见。

这让人更惶恐。

因为不知陛下在想什么,就等于——他们连自己要去哪里,都不知了。

韩云仞张了张嘴,想再问一句,却被赵烈用眼神止住。

赵烈明白,再问下去,只怕要触陛下逆鳞。

可他心里仍有股压抑不住的焦躁,胸腔像要炸开。

他咬了咬牙,抬头望向那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