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杀了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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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让人憋屈的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胡说。

可没人敢驳。

因为他现在,手握军功在身。因为他此刻的地位,是靠着那场谎言堆出来的。

所以,当他说“北境能守,是靠我”,就算明知是谎,众人也只能低头。

就算明知可笑,也只能沉默。

他就是仗着这份假功,胡扯得理直气壮——还要逼人,反驳他就是“乱军之罪”。

这,才是最让人心寒的地方。

没人敢应声。

没有人。

毕竟,他说的是假,可军功是真!

未来的封赏,也是真!

这个时候说话,一旦未来韩守义发难,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

空气安静得可怕。

火焰噼啪燃烧,照着韩守义的脸,那双眼中全是冷笑与傲慢。

“来啊,小子!”

他冷冷道,忽然将刀猛地一扔——

“铿!”

刀尖插入地面,刀身笔直颤动,火光在其上跳动不休。

韩守义眯起眼,声音低沉、狠毒:

“你要讲公道不是?”“你要为那赌约讨命不是?”

“行啊——”

“来,拿这刀!”

“有种的,你砍了我的头!”

那一瞬间,大帐内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

火焰静止,风声也似乎停了。

赵烈的瞳孔骤缩,心头一震。

“韩守义——”他低吼一声,可声音被硬生生压在喉咙里。

帐内的将士们个个神情复杂,没人敢出声。

他们都明白,韩守义这一招……是逼杀。

他把自己放在了“北境唯一支柱”的位置上。只要宁萧敢接刀,敢有半分举动,那就是“谋害功臣”,那就是“乱军之罪”。

哪怕宁萧有理,也会瞬间被整个军法碾碎。

——这才是韩守义真正的狠。

他明知自己言过界,却偏偏要用这无可撼动的“功名”来反噬。

他那冷笑,像是带着血的刀刃,划在众人心头。

“怎么?”“你不是要主持公道吗?”

“来啊——”

“本将韩守义,立功无数,救下万民!”

“你若真有胆量,就拿这刀,砍下我的头!”

“若你敢!”

“那就证明你真是个男人!”

“若不敢——”“那就证明你,不过是一条会叫的狗!”

韩守义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震得帐顶都微微颤抖。

火光映着他咆哮的脸,额上的青筋暴起,汗珠顺着鬓角滑落,却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头被激怒的狼。

“来啊!”“动手啊!”

“你不是不怕死么?!”

“来!!!”

他猛地一脚,踢在那柄刀的刀柄上。

“当——”

刀身一震,嗡嗡作响,刀锋几乎擦过萧宁的脚尖。

一缕寒气,从刀刃上散出,仿佛将整座帐的温度都拉低。

萧宁站在那儿,依旧没有动。

火光映着他微微下垂的睫毛,那双眼平静得像湖水。

他没有退,也没有弯腰。

只是在那一瞬间,轻轻抬头。

那一抬,光线掠过他脸颊,映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冷意。

他看着韩守义,声音很轻,却极稳。

“韩将军。”

“我若真要你的头,不需此刻。”

帐中空气仿佛被抽走。

所有人都愣住。

韩守义的笑,硬生生凝在脸上。

他的手还半举着,表情一瞬间僵死。

萧宁一步未动,眼神没有半点波澜。

“您说得对。”他缓缓开口,“北境危急,军心未定。”

“若我此刻真动手,杀了您,的确乱军。”

他停顿了一下,抬眼,语气忽然转冷。

“可若我不说,若无人揭穿,您这些‘功劳’,便要压着多少忠魂?”

他声音不高,却一句比一句更沉。

“韩将军,您说没有您北境早亡,可您可还记得是谁挡在前线?是谁血染城墙?”

“那夜攻城,您可曾在场?”

“沈主帅昏迷,赵都尉力竭,多少兄弟倒在壕沟里——”

“而您,”

“您却在喊着要退军!”

这最后一句,如同雷霆!

“轰——!”

火焰几乎被震得一颤。

全场死寂。

空气似乎凝成了冰。

赵烈浑身一震,血气翻涌。

他咬着牙,拳头一紧,指节爆出清脆的“咔嚓”声。

韩守义的脸色,一寸寸沉下去。

他盯着宁萧,眼神像要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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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他低声咆哮,声音沙哑,带着抑制不住的杀意。

“再说一遍!”

萧宁不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那一刻,整座帐似乎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满身权势、仗功傲世的统帅;一个,是无名无职、被压在尘土里的卒。

可偏偏,那无名小卒的目光,比火光更亮。

他没有剑,没有势。

却让韩守义的呼吸,第一次乱了。

火光晃动。

帐外的风呼啸着卷入,吹乱了旗帜,也吹乱了众人的心。

赵烈望着这一幕,喉咙哽住,心头忽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

他想笑。

——是的,他想笑。

那笑里有悲、有恨、有血气翻腾的痛。

因为他终于看见了——有人,敢替他们说出那句埋在胸口的真话。

这一刻,大帐里所有的将士都屏息。

他们看着那个少年,看着那柄在他脚边颤抖的刀,看着那一双平静得近乎冷酷的眼睛。

韩守义的唇在微微颤抖。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那声音,却被火焰彻底吞没。

一阵风,吹灭了一半火堆。

夜色如铁,空气中只有那柄刀的颤音——

清而冷,锐如血。

火光在帐中微微抖动。那一刻,空气沉寂得几乎凝固。所有人都望着萧宁——那个被人称作“宁萧”的无名小卒。

他静静站着,目光冷而直,像一柄未出鞘的刀。

韩守义的脸色铁青,嘴角的笑早已僵死。他不再笑了。因为他听懂了萧宁的意思。——那不是指责。那是在揭穿。

萧宁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却像一柄锋锐的刃,轻轻割开夜色。

“韩将军,”“你说北境能守,是因为你。”“可当沈主帅昏迷、城门破裂、敌军突入时——你在哪?”

火焰跳动,照着他漆黑的眼。

“你那时躲在临河的后营,说要‘整军’,说要‘稳势’,可前阵三千人浴血,半数折命——你可曾带一骑去救?”

“那夜,壕沟里尸体堆了三丈,血水漫到膝盖,赵都尉三次重伤不退,硬是死守到了天明。”“你呢?”

“你那时在何处?!”

这一声,陡然拔高。

帐中的空气,仿佛被生生撕开一道口子。火光猛地一窜,烛影乱跳,照得韩守义的脸色阴晴不定。

“你说,是你在守北境?”萧宁冷笑。“你说,是你救了众人?”

“那请问——那些在壕沟中死去的兄弟们,究竟是替谁挡的刀?!”

他声音不大,可每一个字都像石子落入深潭,激起层层涟漪。

“是谁在前阵断臂流血,谁在尸堆里喊‘守住燕门’,是谁在被火烧焦的战壕里,把主帅的令旗插了回去?”

“赵都尉!”“还有他的将士们!”

火光一闪,映着萧宁的面庞——那不是怒吼,而是一种冷静到极致的控诉。

“你什么都没做,”“却在那里大言不惭!”

“你仗着一句‘调度得当’,就把那些血战得来的功劳据为己有;”

“你仗着几封文书,就让沈主帅的命令成了你的‘远见’;”

“你仗着一张嘴,骗过了朝堂,骗过了功簿,骗过了那些还活着、却不敢说话的人。”

“可你骗不了——死去的兄弟。”

这句话落下,仿佛整个天地都静了。

风声从帐门缝隙灌进来,火焰剧烈地跳动。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不敢呼吸。

赵烈的喉结微微滚动。他心中那股久压的憋屈与恨,几乎要冲破胸腔。

他没想到,有人竟能当众说出这些话——那是他心中日日想喊、却一句都不敢说的真相。

一名老兵在角落里低低吸气,眼眶微红。

帐外,似乎也有几名守卫的士兵竖起了耳朵。他们听不清每个字,但那一声声“谁在前阵”“谁流的血”,却重重砸进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