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星髓为刃,晨光为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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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牧哼了一声,却悄悄把这话记在了心里。他摸了摸怀里灵澈写的“聚气符”画法,指尖划过粗糙的纸页,忽然觉得这山路也没那么长了。

快到村口时,远远就看见阿婆站在栅栏边张望,手里还举着盏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她身边晃悠,像朵温暖的小月亮。

“阿婆!”林牧挣脱灵骁的衣角跑过去,差点被门槛绊倒。

阿婆赶紧扶住他,摸了摸他冰凉的小手:“怎么才回来?锅里的粥都快凉了。”她的手带着柴火熏过的暖意,掌心的纹路里还沾着点灶灰。

“我们采了好多矿石!”林牧献宝似的打开布包,山楂滚出来几颗,“还有山楂,灵澈哥说能泡蜜饯。”

“好好好,”阿婆笑着点头,目光扫过后面几个年轻人,见他们都平安回来,眼角的皱纹笑得像朵绽开的菊花,“快进屋,我给你们留了热粥,就着咸菜吃最香。”

屋里的油灯亮起来,把六个身影的影子投在墙上,忽长忽短地晃动着。林牧捧着粥碗,听林恩烨讲矿洞里的事,听灵昀说要给栅栏加星髓,听灵骁念叨着明天要给箭矢刻花纹,听灵澈说要把山楂和润肺草一起泡……

他忽然觉得,这屋里的暖意,比矿洞里的火把还要让人踏实。就像手里的粥碗,温温的,熨帖着心尖,连带着刚才被山楂酸到的牙,都变得暖暖的。

夜渐深时,林牧躺在林恩灿身边,手里还攥着颗没吃完的山楂。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他脚边的布包上,那里面的矿石还在隐隐发着光,像藏着片小小的星空。

他迷迷糊糊地想,明天要把“聚气符”画得更直些,还要跟着灵澈去松林找那只白狐,说不定能给它贴上“续筋符”,让它早点好起来。

隔壁传来灵昀翻账簿的沙沙声,还有灵骁打磨箭簇的轻响。林恩灿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沉稳得像山涧里的流水。

林牧咂了咂嘴,把山楂核吐在手心,明天要把它埋在药圃边,说不定明年能长出棵山楂树。到时候结了果子,就泡好多好多蜜饯,给阿婆,给大哥,给二哥,给灵澈哥,给灵昀哥,给灵骁哥……

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嘴角还沾着点山楂的红汁,像颗没擦干净的小果子。

窗外的月光轻轻落进来,盖在他身上,像层薄薄的银纱。远处的聚灵池冒着淡淡的水汽,混着山野里的草木香,悄悄漫进屋里,给这个夜晚镀上了层温柔的光晕。

明天的太阳升起时,又会是热热闹闹的一天。

天还没亮透,林恩灿就被院外的动静吵醒了。他披衣出门,见林恩烨正往马背上捆行囊,林牧蹲在旁边,把一叠符纸小心翼翼地塞进布包,嘴里还念念有词。

“吵什么?”林恩灿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晨光正从他肩头漫过来,把发梢染成淡金色。

“灵昀查了星图,说今日辰时试炼关的瘴气最淡。”林恩烨拍了拍马鞍上的玄铁箭囊,“早去早回,省得牧儿这小子又惦记他的狐狸。”

林牧立刻抬头,手里的“破瘴符”被风卷走半张,他慌忙去追,鞋跟在青石板上磕出清脆的响。“我才没有!”他把符纸按在怀里,小脸红扑扑的,“灵澈哥说试炼关的‘醒神草’能治阿婆的头疼,我是想去采那个!”

林恩灿弯腰捡起他掉在地上的“聚气符”,指尖抚过歪歪扭扭的纹路——比上次在矿洞画的规整多了,只是尾勾处仍带着孩子气的颤抖。“灵澈说你这符能聚三成灵气了。”他把符纸递回去,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软,“等过了试炼关,给你换支狼毫笔。”

林牧眼睛一亮,刚要蹦起来,却被林恩烨拽住后领:“先顾着眼前的关。”他往林牧手里塞了块烤得焦香的麦饼,“垫垫肚子,试炼关的‘迷魂阵’最耗力气。”

三人出门时,灵澈正蹲在药圃边收草药,竹篮里的醒神草带着晨露,叶片上的绒毛亮晶晶的。“这个给你。”他递来个小瓷瓶,“迷魂阵里会闻见异香,滴两滴这个在帕子上,能提神。”

灵昀站在栅栏边核对地图,指尖点着试炼关的方位:“第三关的‘旋流石’会跟着脚步声动,牧儿跟紧你们哥俩,别踩灰白相间的石板。”

灵骁扛着缠了红绸的长弓走来,把一壶淬了星髓的箭矢挂在林恩烨马鞍上:“这箭能破阵眼的结界,实在不行就射那只铜鹤的左翼——上次我试过,准灵。”

林恩灿翻身上马,伸手把林牧拉到身前坐稳。马鬃扫过手背,带着清晨的凉意。“走了。”他轻夹马腹,枣红马踏着晨露出发,身后传来灵澈的叮嘱:“醒神草要连根拔,带泥土的药效才足!”

试炼关的入口藏在云雾缭绕的山坳里,石碑上的刻纹已经模糊,却仍能看出是“六合”二字。林恩烨用玄铁匕首刮去碑上的苔藓,金属摩擦石头的声响在山谷里荡开,惊得雾气都晃了晃。

“第一关是‘幻境门’。”林恩灿勒住马,目光扫过面前并排的三扇石门,“牧儿闭眼,别听里面的声音。”

林牧立刻捂住耳朵,却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左边的石门里飘出阿婆的咳嗽声,中间的门后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右边的门里竟有灵澈捣药的轻响。他刚想开口,手腕就被林恩灿按住,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稳稳的。

“都是假的。”林恩烨的匕首突然插进中间石门的缝隙,“这门的机关声最杂,肯定是阵眼。”他用力一撬,石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哪有什么笑闹,只有黑漆漆的通道,石壁上的磷火像星星似的眨着。

进了通道,脚下的石板开始发烫。林牧低头一看,石板上的符纹竟和他画的“净尘符”有几分像,只是线条更繁复,泛着暗红的光。“大哥你看!”他指着脚下,“这符好像在吸热气!”

林恩灿蹲下身,指尖触到石板,烫得立刻缩回。“是‘焚心符’的变种。”他眉头微蹙,“得用‘寒息符’镇住。牧儿,你带了吗?”

林牧赶紧从布包里翻,翻出三张皱巴巴的符纸,都是他练手时画的。“这个行吗?”他有点慌,指尖都在抖——这符他画废了好多次,灵澈说只能让井水凉几分。

林恩烨接过符纸,往石板上一拍:“管它行不行,先试试。”

符纸贴上石板的瞬间,竟“滋啦”冒起白烟,石板的红光淡了些,温度也降了几分。林牧眼睛一亮:“有用!”

“看来你这废符还有点用处。”林恩烨笑着拍他的头,“走,继续往前。”

通道尽头是片开阔的石坪,第二关的“旋流石”果然如灵昀所说,在地上转得飞快,灰白相间的石板尤其晃眼,像群乱窜的白兔子。林牧刚迈出脚,就被林恩灿拉住:“跟着我的脚印踩,只踩青黑色的。”

林恩灿走在最前,每一步都踩得极稳,青黑石板被他踩过,竟暂时停住了转动。林恩烨护在后面,匕首时不时挥出,拨开差点撞到林牧的旋流石,金属碰撞的脆响在石坪上跳来跳去。

林牧攥着“轻身符”,只觉得脚下轻飘飘的,像踩着云。他盯着林恩灿的脚印,忽然发现大哥的靴底沾着点矿洞带出来的星髓粉末,落在石板上泛着微光——原来如此,星髓能镇住石阵。

“快到了!”林恩烨突然喊了一声,匕首格开块飞旋的白石,火星溅到林牧手背上,有点疼。

林牧咬着牙跟上,眼看就要踏出石坪,脚下却突然一空——他踩错了块灰白石板!石板猛地往下陷,周围的旋流石瞬间朝他涌来。

“别动!”林恩灿回身,一把将他拽到身后,同时抽出腰间长剑,剑身在晨光里划出银弧,“恩烨,左后方阵眼!”

林恩烨的箭“嗖”地射出,正中石坪边缘的铜鹤左翼。旋流石猛地一顿,林恩灿趁机拽着林牧冲出石阵,三人都跌在草地上,喘得厉害。

林牧的手心被草叶割破了,渗出血珠。他刚想擦掉,林恩灿已经掏出灵澈给的药膏,指尖带着药膏的清凉,轻轻按在他伤口上。“下次再敢乱踩,就把你拴在马背上。”话虽狠,力道却轻得很。

第三关是“瘴气谷”,谷里飘着淡紫色的雾,闻着有股甜腻的香。林牧赶紧掏出瓷瓶,往帕子上滴了两滴醒神草汁,草木的清苦立刻压过了甜香。

“跟着瘴气流动的反方向走。”林恩烨挥着匕首劈开挡路的荆棘,“灵骁说这种瘴气是活的,会跟着人气追。”

林牧走在中间,忽然发现身边的瘴气绕着他手里的符纸打转,像怕什么似的。“二哥你看!”他举起“破瘴符”,“它们躲着我!”

林恩灿凑近看了看,符纸上除了朱砂,还沾着点矿洞的星髓粉末。“是星髓的缘故。”他眼里闪过笑意,“你这布包倒成了宝贝。”

谷深处果然长着醒神草,叶片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着光。林牧小心翼翼地连根拔起,刚放进竹篮,就听见身后有响动——是只瘸腿的白狐,正盯着他们看,正是上次在松林遇见的那只。

“它跟着我们!”林牧想上前,被林恩烨拉住。

“别碰,试炼关的东西都带煞气。”林恩烨搭箭上弦,却被林恩灿按住弓身。

“它腿上的伤好了些。”林恩灿望着白狐后腿的结痂,“灵澈的药起作用了。”

白狐忽然朝他们叫了两声,转身跑进瘴气深处,尾巴在雾里扫出道白痕。林牧看着它的背影,忽然想起灵澈说的,万物有灵。

出试炼关时,日头已经偏西。林牧的竹篮里装着醒神草,布包依旧叮当作响,只是这次,他觉得那声音比任何时候都好听。

林恩烨牵着马走在前面,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林恩灿走在后面,看着林牧蹦蹦跳跳的背影,又看了看远处云雾缭绕的试炼关,忽然觉得,所谓试炼,从来不是为了闯关,而是为了身边这些人——是为了能牵着弟弟的手,踏过所有滚烫的石板;是为了能和胞弟背靠背,挡住所有飞旋的石阵;是为了能带着他们,平安走出每一片瘴气弥漫的山谷。

林牧忽然回头,举着醒神草朝他笑:“大哥,阿婆的头疼肯定能好!”

阳光落在他脸上,把那点笑容镀得金灿灿的。林恩灿朝他点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很踏实。

远处的村庄已经能看见炊烟,灵澈他们大概正站在栅栏边张望。林恩烨加快了脚步,嘴里嚷嚷着:“快点走,灵昀的晚饭该凉了!”

林牧跟着跑起来,布包里的矿石又开始叮当响,像在为他们唱着回家的歌。

回到村子时,夕阳正把晒谷场染成金红色。灵澈他们果然在栅栏边等着,灵昀手里还捏着张刚画好的布防图,见三人回来,立刻迎上来:“试炼关的瘴气没出什么岔子吧?我按星图算着,今日酉时会有气流反转,怕你们被困在谷里。”

“托你的福,顺顺当当。”林恩烨拍了拍马鞍上的箭囊,玄铁箭在余晖里泛着冷光,“还采着了醒神草,够阿婆用些日子了。”

林牧早蹦到灵澈面前,献宝似的举起竹篮:“灵澈哥你看,我连根拔的!你说带泥土药效好,我都没敢抖掉。”篮子里的醒神草还沾着湿润的黑土,草叶上的露珠滚落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

灵澈笑着接过竹篮,指尖划过草叶:“确实采得好。”他从药篓里摸出颗用甘草腌的梅子,“奖励你的,去给阿婆送药时顺便尝尝。”

林牧含着梅子跑了,酸甜的汁水漫过舌尖时,他忽然想起试炼关那只白狐——不知它会不会找到灵骁留下的伤药。

林恩灿把星髓矿石卸下来,灵昀立刻上前查看,指尖捻起一点矿粉在阳光下细看:“这纯度,够打三把匕首了。我去趟铁匠铺,让老王头今晚就开炉,星髓遇明火易失灵气,得趁热锻打。”

“我跟你去。”灵骁扛着弓跟上,“正好让老王头给我的箭簇也淬点星髓,上次射旋流石时,箭头有点卷刃。”

院子里很快热闹起来。灵昀和灵骁去了铁匠铺,林恩烨帮着村民加固栅栏,把星髓粉末掺进泥浆里,抹在栅栏的缝隙处,说是能防野兽啃咬。林恩灿则坐在石凳上,看着灵澈处理醒神草——他把草叶摊在竹匾里,用细毛刷轻轻扫去泥土,动作慢而稳,夕阳的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

“阿婆的头疼,是上次骨甲部偷袭时受的惊吓。”灵澈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醒神草配着安神花煮,能让她睡得沉些。”

林恩灿“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竹匾旁的小陶罐上,里面盛着灵澈新炼的药膏,是给林牧手心的伤口预备的。罐口飘出淡淡的药香,混着晒谷场传来的谷物气息,让人心里安定。

没过多久,林牧回来了,手里捏着片阿婆给的麦芽糖,嘴角黏糊糊的。“阿婆说药闻着就舒服,”他跑到灵澈身边,伸开手心给两人看,“伤口不疼了,灵澈哥的药膏真管用!”

灵澈捏了捏他的手心:“别碰水,明天就结痂了。”他转头对林恩灿道,“我去把醒神草晾上,你们去看看铁匠铺那边吧,星髓锻打时火候得掐准了。”

铁匠铺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老王头正抡着大锤,把烧得通红的星髓矿石砸成薄片。灵昀站在一旁,时不时提醒:“再烧片刻,星髓的紫光还没透出来。”灵骁则蹲在风箱边,手里转着根铁条,大概是在想怎么给箭簇刻花纹。

林恩烨靠在门框上,见林恩灿进来,扬了扬下巴:“老王头说半夜就能出坯,明早就能磨出刃来。”

林牧凑到火炉边,被热浪烫得往后缩了缩,却还是盯着通红的矿石看:“真能打出匕首?比二哥的玄铁短刀还厉害吗?”

“等打好了给你试试就知道。”林恩灿摸了摸他的头,指尖沾了点星髓粉末,蹭在林牧的发间,像落了点碎星子。

夜深时,铁匠铺的锤声渐渐停了。老王头把三块初具形状的匕首坯子放进冷水里,“滋啦”一声,白气腾起,带着股金属特有的腥甜。灵昀用布包起匕首坯,对众人道:“明早我来磨,你们先回去歇着。”

往回走的路上,月亮已经升得很高,把影子拉得老长。林牧走在中间,一手牵着林恩灿,一手被林恩烨拽着,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是他白天教孩子们唱的“净尘符”口诀。

“跑调了。”林恩烨敲了敲他的脑袋。

林牧不服气地挣开他的手:“灵澈哥说我唱得比你好听!”

林恩灿笑了,夜风掀起他的衣角,带着铁匠铺的烟火气。他想起小时候,也是这样牵着两个弟弟走夜路,那时候他们手里攥着的是野果,现在攥着的是刚锻打的匕首坯子,可手心的温度,却和从前一样暖。

回到院子,林牧倒头就睡,大概是累坏了,连梦里都在嘟囔“星髓匕首”。林恩烨把自己的毯子盖在他身上,对林恩灿道:“明早让他第一个挑匕首,省得他又闹。”

林恩灿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月亮。远处的聚灵池泛着微光,像条安静的银带,绕着沉睡的村庄。他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铁匠铺的火,看着烈,烧出来的却是能护着人的铁器;又像灵澈炼的药,闻着苦,喝下去却能暖着人的脏腑。

第二天一早,林牧是被灵昀磨刀的声音吵醒的。他揉着眼睛跑出去,见石桌上摆着三把匕首,刃口在晨光里闪着冷光,刀柄缠着防滑的麻绳,其中一把最小的,刀柄上还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牧”字。

“我的!”林牧一把抓过小匕首,拔出来比划了两下,却被林恩烨按住手腕:“小心割到手,刃开得快。”

灵骁拿起自己的那把,往木柱上划了一下,木屑纷纷落下,切口齐整。“够利!”他满意地笑了,“下次猎白狐,就用它剥皮。”

灵澈也挑了一把,放进药篓旁的布包里:“采药时遇着荆棘,正好用得上。”

林恩灿拿起最后一把,匕首的重量正好,刃口泛着淡淡的紫光,是星髓特有的光泽。他掂了掂,对灵昀道:“谢了。”

灵昀正用细砂纸打磨刀柄:“谢什么,都是自家兄弟。”

晒谷场上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林牧已经举着匕首跑过去了,大概是在向阿木他们炫耀。林恩灿站在院子里,看着弟弟小小的身影在阳光下蹦跳,又看了看身边各司其职的几人——灵澈在晾药,灵昀在收拾铁匠铺的工具,灵骁在检查弓箭,林恩烨则在给马刷毛。

风从聚灵池吹过来,带着水汽和草木的清香。林恩灿握紧手里的匕首,忽然觉得,他们六个就像这星髓匕首,单独看或许寻常,但凑在一起,就能劈开所有风浪,护着这方水土,护着彼此,一直走下去。

林牧忽然朝他们喊:“大哥!二哥!你们看我用匕首画符!比树枝好用多啦!”

众人看过去,只见他蹲在地上,用匕首的钝面在泥土上划出符纹,阳光落在他认真的侧脸上,也落在那把闪着光的匕首上,像落了满地的星星。

林牧用匕首在地上画符的新鲜劲还没过去,灵昀就从村外回来,手里拿着张泛黄的纸卷,脸色有些凝重。

“这是从老王头的旧箱子里翻出来的。”灵昀把纸卷摊在石桌上,上面画着错综复杂的路线,标注着“骨甲部余孽藏身地”,“他说这是十年前他爹画的,前几日收拾铁匠铺时才找出来。”

林恩烨的手按在匕首柄上,指节泛白:“还敢留着?”

林恩灿盯着路线图上最深处的标记——那里画着个骷髅头,旁边写着“血祭坛”。“他们还想搞事。”他声音沉下来,“上次端了老巢,漏了这处。”

灵骁的弓已经上了弦:“什么时候去?我这星髓箭正好试试威力。”

灵澈从药篓里拿出几包草药,分别包好:“这是止血的,这是解毒的,血祭坛多半有毒气。”他把药包递给林恩灿,指尖不经意碰到对方的手腕,触到那道旧伤的疤痕,“你的伤……”

“早好了。”林恩灿把药包塞进怀里,目光转向林牧——那小子正踮着脚看路线图,小眉头皱得像只受惊的小兽。

“我也去!”林牧立刻挺起胸脯,手里的匕首在阳光下晃了晃,“我会画‘破邪符’,灵澈哥教我的!”

林恩烨想反对,却被林恩灿按住。“让他去。”林恩灿看着弟弟眼里的光,“有些事,早晚要面对。”

出发时,天刚擦黑。灵昀在前面带路,手里的灯笼晃出昏黄的光晕,把众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林牧走在林恩灿和林恩烨中间,手里攥着三张符纸,指尖被冷汗浸得发潮。

“怕了?”林恩烨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才没有!”林牧梗着脖子,声音却有点抖,“我就是在想,白狐会不会也在那边……”

林恩灿摸了摸他的头,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过去:“别怕,有我们在。”

血祭坛藏在废弃的矿洞里,洞口被藤蔓遮掩着,隐约能听见里面的鼓声。灵骁弯弓搭箭,一箭射断藤蔓,露出黑漆漆的洞口,一股腥甜的气味扑面而来。

“是血腥味。”灵澈捂住林牧的口鼻,“用醒神草帕子。”

林牧赶紧掏出帕子捂住脸,草木的清苦压过了腥气,却压不住心跳——洞里的鼓声像敲在他的心上,咚咚地响。

进了矿洞,火光所及之处,尽是刻着诡异符文的石壁。林恩烨用匕首刮下一点石壁上的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是血混着朱砂,他们在布阵。”

“阵眼在最里面。”灵昀指着路线图,“标记说那里有尊骨甲神像。”

突然,一阵阴风卷过,火把的光猛地暗了下去。林牧手里的符纸“呼”地燃起来,化作一道金光,照亮了暗处窜出的黑影——是几个穿着骨甲的蛮族,手里举着石斧,眼冒红光。

“小心!”林恩灿把林牧护在身后,长剑出鞘,寒光一闪,劈向最前面的蛮族。林恩烨的匕首也没闲着,直刺对方的咽喉,动作又快又狠。

灵骁的箭像流星似的射出,每一箭都穿透一个蛮族的骨甲。灵昀则绕到侧面,用事先准备好的炸药包点燃引线,扔向扎堆的敌人,“轰隆”一声,碎石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林牧缩在林恩灿身后,看着哥哥们厮杀,手心里的“破邪符”被攥得皱巴巴的。忽然,一个漏网的蛮族举着石斧朝他砍来,石斧上的血腥味熏得他头晕。

“牧儿!”林恩烨喊着朝他扑来,却被另一个蛮族缠住。

林牧看着石斧越来越近,脑子里突然闪过灵澈教他的话——画符时要想着守护的人。他猛地把符纸往前一推,嘴里念着“破邪”,符纸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金光,正中小蛮的面门。

那蛮族像被烫到似的尖叫一声,骨甲寸寸碎裂,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林牧愣在原地,手心还残留着符纸炸开的热度。林恩灿趁机解决了眼前的敌人,跑过来抱住他:“没事吧?”

“我……我打倒他了!”林牧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兴奋,眼泪砸在林恩灿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

“好样的。”林恩灿帮他擦了擦眼泪,指尖沾到他脸上的灰尘,混着眼泪,成了两道黑痕,像只小花猫。

最里面的血祭坛果然有尊骨甲神像,神像前摆着个石盆,里面盛着发黑的液体,散发着恶臭。灵澈用匕首挑开一点液体,眉头紧锁:“是尸油混着毒液,他们想用人血献祭,唤醒神像。”

“毁了它!”林恩烨举着匕首就要上前,却被灵昀拉住。

“神像下面有机关,”灵昀指着神像底座的纹路,“直接砸会触发陷阱,得先拆了机关。”

林牧忽然指着神像的眼睛:“那里有光!”

众人看去,神像空洞的眼眶里,竟各嵌着一颗发红的珠子,像两颗血眼珠。灵澈凑近看了看:“是‘血魂珠’,能聚邪祟,拆机关得先把这珠子取下来。”

林恩灿刚要上前,林牧却拉住他的衣角:“我来!”他从怀里掏出张“净符”,“灵澈哥说这符能净化邪物,我试试。”

他踮着脚,把符纸贴在神像的左眼珠上,符纸刚贴上,就“滋啦”一声冒起白烟,血魂珠的红光淡了几分。林恩烨趁机用匕首撬开眼珠,珠子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响声,像块普通的石头。

右眼珠也用同样的方法取了下来。灵昀立刻上前拆机关,手指在底座的纹路里飞快地拨动,只听“咔哒”几声,神像底座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的炸药——是他们带来的。

“撤!”林恩灿喊了一声,拉着林牧往外跑。众人刚跑出矿洞,身后就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火光冲天,把半边天都染红了。

矿洞塌了,血祭坛被彻底摧毁。林牧回头望着那片火光,忽然觉得心里的害怕都被烧光了,只剩下踏实。

回去的路上,林牧走得很稳,不像来时那样发抖。林恩烨拍着他的背:“行啊小子,符用得比匕首好。”

林牧把匕首别在腰间,挺了挺胸:“灵澈哥说,符术的厉害不在符,在画符的人。”

林恩灿看着他的侧脸,月光落在他沾着灰尘的小脸上,竟有了几分大人的模样。他忽然想起阿婆说的“牧儿长大了”,原来长大不是一瞬间的事,是在矿洞里攥紧符纸的那一刻,是在看见石斧时没转身逃跑的那一刻,是在想着守护谁的那一刻。

回到村子时,天快亮了。灵澈去给大家处理伤口,灵昀和灵骁去清点战利品,林恩烨则去告诉村民好消息。林恩灿牵着林牧的手,走在空无一人的晒谷场上,露水打湿了他们的裤脚,带着清晨的凉意。

“大哥,”林牧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以后再有蛮族来,我还能帮你们。”

林恩灿蹲下身,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认真地点头:“嗯,我们一起。”

远处的聚灵池泛起微光,像在为他们照亮前路。林牧忽然笑起来,露出豁牙,手里还攥着半张没来得及用的“净符”,符纸的边角被烧黑了,却透着股韧劲。

林恩灿知道,这张符纸,和这个夜晚一样,会永远刻在他们的记忆里——刻着矿洞里的火光,刻着符纸炸开的金光,刻着六个男子并肩作战的影子,也刻着一个孩子真正长大的瞬间。

天亮了,晒谷场又会热闹起来,孩子们会围着林牧听他讲矿洞里的事,村民们会忙着新一天的活计,而他们六个,会像往常一样,守着这片土地,守着彼此,把日子过得热热闹闹的,像聚灵池的水,永远温柔,永远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