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六合堂·炉火与冰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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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牧眼睛一亮:“我去我去!”说着就往灶房跑,刚迈出门槛又想起什么,回头冲灵骁喊:“磨好点啊!”
灵骁无奈地摇摇头,冲林恩灿笑:“这孩子,比冰面还滑溜。”林恩烨放下冰杖,拿起一块布擦了擦手:“他昨晚翻来覆去没睡好,就惦记着今天上冰。”
正说着,灵澈掀帘进来,怀里抱着几件厚棉袄:“刚从箱底翻出来的,你们试试合不合身,冰上风大,别冻着。”他把棉袄往桌上一放,拿起林恩烨打磨的冰杖看了看,“这扶手磨得真光溜,握着手感肯定舒服。”
林恩烨点点头,拿起冰杖试了试:“灵昀说冰面有点薄,用这杖撑着稳当些。”
林牧端着两碗姜枣汤跑回来,一碗塞给灵骁,一碗递给林恩烨,自己则吸溜着鼻子,眼睛瞟着冰鞋:“好了没好了没?”灵骁直起身,把冰鞋递给他:“试试?”
林牧迫不及待穿上,刚站起来就打了个趔趄,多亏林恩灿眼疾手快扶住他:“急什么,先在屋里练练走。”灵澈在旁笑道:“我去叫灵昀,让他把冰车推出来,待会儿你们上冰,我们在边上看着,有情况也好搭把手。”
林恩烨穿上棉袄,拉了拉领口,看向林恩灿:“哥,你那冰橇修好了?”“嗯,灵昀给加了层防滑垫,”林恩灿应着,帮林牧系紧冰鞋的鞋带,“待会儿你带着他,我在后面跟着,别让他往深水区去。”
林牧在屋里挪着步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脸上笑开了花:“等我学会了单脚滑,就教你们!”林恩烨敲了敲他的头盔:“先保证别摔屁股墩再说。”
灵昀推着冰车进来时,正撞见林牧差点撞到架子,林恩灿一把将他捞回来,两人闹作一团。灵昀笑着摇摇头:“慢点慢点,冰车都备好了,先去场院试试?那里雪扫得干净,冰面也平。”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场院去,晨光洒在冰面上,亮得晃眼。林牧踩着冰鞋,被林恩烨牵着,一步一滑地挪向冰面,嘴里还在嚷嚷:“放开我,我自己来!”
林恩灿站在岸边,看着弟弟雀跃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灵骁、灵澈、灵昀忙碌的身影,手里的冰杖在雪地上轻轻点了点。寒风吹过,带着冰碴的凉意,心里却是暖的——这热热闹闹的光景,就像冰面下悄悄流淌的水,看着清冽,底下全是藏不住的活气。
日头刚爬过墙头,林恩灿正帮林牧系冰鞋鞋带,就见灵骁扛着块新凿的冰砖进来,砖上还冒着白气。“刚从湖心凿的,够结实,”他把冰砖往地上一放,“恩烨要的冰雕模子,现成的。”
林恩烨正在磨刻刀,抬头瞥了眼:“谢了,正缺块硬料。”他指了指墙角的冰块,“昨天那块太松,刻到一半崩了。”
林牧系好鞋带,蹦跶着往冰砖跟前凑:“哥,刻只老虎呗!我要骑在老虎背上滑冰!”
“先站稳了再说,”林恩灿拍了下他的后脑勺,“昨天是谁摔得嗷嗷叫,还说冰面跟镜子似的太滑?”
林牧脸一红,拽着灵澈的胳膊晃:“灵澈哥,你看他又笑我!”
灵澈正往冰壶里灌热水,闻言笑着帮腔:“牧儿别急,等恩烨把老虎刻好,让恩灿推着你滑,保证稳当。”
灵昀端着刚熬好的姜茶进来,给每人递了一碗:“先暖暖身子,湖心风大,待会儿玩起来才有力气。”他看向林恩灿,“刚才去看了,冰面冻得够厚,放心滑。”
林恩烨握着刻刀走到冰砖前,指尖敲了敲砖面,清脆的响声里带着股硬气。“老虎太凶,刻只豹子吧,”他抬头冲林牧挑眉,“跑得快,配你这总想着往前冲的性子。”
林牧眼睛一亮:“好啊好啊!比老虎还厉害!”
林恩灿靠在门框上,看着弟弟蹦蹦跳跳的样子,又看了眼低头专注凿冰的林恩烨——他额角渗着细汗,鼻尖冻得通红,刻刀在冰砖上游走,碎屑簌簌往下掉,倒像是在雕一件稀世的宝贝。
灵骁蹲在旁边,帮着把碎冰扫到一边,忽然道:“恩烨这手艺,赶得上城里的冰雕师傅了。”
“那是,”林牧抢着接话,“我二哥刻的豹子,眼睛比灵澈哥的铜镜还亮!”
灵澈笑着摇头,把铜镜往林恩烨跟前递了递:“照照?别光顾着凿,当心抬头纹冻出来。”
林恩烨没接,手里的刻刀却慢了半分,耳尖悄悄红了。
林恩灿端着姜茶,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比起冰雕的豹子,眼前这光景更让人心里热乎。林牧的咋咋呼呼,林恩烨的闷头较劲,灵骁的搭把手,灵澈的玩笑话,灵昀递过来的姜茶热气……就像这冰砖里藏着的纹路,看着冷,凿开了全是活泛的光。
等林恩烨把豹子的轮廓刻出来时,林牧早就按捺不住,拉着林恩灿往冰场跑。“哥,你推我!我要当第一个骑豹子滑冰的人!”
林恩灿被他拽得一个踉跄,笑着骂了句“皮猴”,脚步却跟着快了起来。灵昀在后面喊:“带上护具!摔了有你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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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洒在冰面上,把六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豹子冰雕立在岸边,眼睛被林恩烨用墨石嵌得发亮,像是在笑着看这群闹腾的人——这寒冬腊月的,怎么就比三伏天还热乎呢?
晨光刚漫过院墙,林恩灿正帮林牧系冰鞋鞋带,灵骁扛着块新凿的冰砖从外面进来,砖上的白气蹭了他满袖子。“后山冰场冻得瓷实,”他把冰砖往地上一放,震得墙角的冰壶都晃了晃,“刚跟灵澈试过,能滑了。”
林牧眼睛一亮,拽着林恩烨的胳膊就往外跑:“二哥快!昨天说好教我旋身滑的!”林恩烨被他拽得一个踉跄,手里的冰镐都差点掉了,笑骂道:“慢着点,冰刀还没磨利呢!”
灵昀端着两碗姜茶从厨房出来,见林恩灿正蹲在那儿磨冰刀,刃口在晨光下闪着冷光。“先喝口热的,”他把碗递过去,“灵骁说冰场边角有点薄,待会儿带块木板垫着,省得掉冰窟窿里。”
林恩灿接过来,指尖碰着温热的瓷碗,看林牧已经踩着冰鞋在院坝里歪歪扭扭地晃,林恩烨在后面伸手护着,时不时被他带得趔趄。灵骁蹲在冰砖旁画冰壶赛道,灵澈蹲在旁边帮忙扶着尺子,嘴里还念叨:“等会儿比一局?输的人晚上洗碗。”
林恩灿喝了口姜茶,暖意从喉咙漫到胃里,抬头见林牧终于站稳了,正举着胳膊喊“二哥你看我!”,忽然觉得这寒冬腊月的,倒比三伏天还热闹。他把磨亮的冰刀往鞋上一卡,起身道:“走了,让你们看看什么叫旋身。”
林牧立刻蹦起来:“我要跟大哥比!”林恩烨笑着推了他一把:“先追上我再说。”冰屑在他们脚边飞溅,混着笑闹声,把晨光都撞得颤了颤。
暮色漫上练武场的青砖时,林恩灿收了剑,剑穗上的银铃轻响,惊起檐下最后一只归燕。林牧正趴在石桌上数冰壶,数到第三遍还是对不上数,灵骁用冰镐敲了敲他的后脑勺:“数错了也得洗碗,刚说好的。”
林牧仰头瞪他,鼻尖冻得通红:“明明是二哥撞了我的壶!”林恩烨正往炉子里添炭,闻言回头笑:“是你自己脚滑,赖不着别人。”灵澈端着刚温好的米酒出来,给每人倒了一碗:“算我输,我洗。”
林牧立刻眉开眼笑,凑过去抢灵澈手里的酒壶,被林恩灿一把拉住:“小孩子家喝什么酒。”他把自己那碗推过去,“喝这个,甜的。”碗里是灵昀煮的姜枣汤,热气裹着枣香,漫过指尖时,林牧忽然发现大哥的手背上多了道浅疤——是昨天教他旋身滑时,为了扶他被冰碴划的。
“哥,你的手……”
“早结疤了。”林恩灿不在意地抹了把,拿起墙边的扫帚,“灵骁,帮我搭把手,把冰场的碎冰扫了。”灵骁应着起身,灵澈已经拿起了另一只扫帚,石桌上的冰壶还歪歪扭扭地摆着,像一串没站稳的笑。
林恩烨往炉里添完最后一块炭,火光在他眼里跳,看林牧正踮脚帮灵昀收晾晒的草药,忽然道:“明天去后山冰瀑?听说冻得正好,能凿冰灯。”
“我要刻只兔子!”林牧举着手喊,姜枣汤洒了点在袖口,也顾不上擦。
“先把今天的碗洗了再说。”林恩灿的声音从院角传来,带着笑意。扫帚划过冰面的沙沙声里,灵昀正把晒干的草药收进木盒,灵澈的扫帚碰了灵骁的,两人笑着推搡了一下,冰屑扬起又落下,沾在他们的发梢,像落了场早来的雪。
暮色渐浓,练武场的灯亮了,暖黄的光漫过青砖,把五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处,像幅没画完的画。而远处的冰场已经安静下来,只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冰壶,在月光下闪着清浅的光——那是属于他们的,未完待续的日子。
天还没亮,灵昀已经在伙房支起了大铁锅,柴火烧得噼啪响,锅里翻腾着浓稠的药汁,苦涩的气息漫出窗棂,和晨雾缠在一块儿。林恩灿蹲在灶前添柴,火光映着他侧脸,手背上那道浅疤在暗处若隐隐现。
“再加点防风。”灵昀拿着药杵在石臼里碾药,动作麻利,“昨天恩烨去后山看了,那处冰洞的寒气比往年重,不提前备好驱寒药,怕是要伤着筋骨。”
“知道了。”林恩灿往灶里塞了块干柴,抬头看了眼西厢房的方向——林恩烨和林牧还没起,窗纸上印着两个交叠的影子,想来是昨夜研究冰洞地图闹到太晚。他刚要起身,就见林牧揉着眼睛跑进来,发梢还翘着,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
“哥,你看!二哥画的冰洞剖面图,说要在那儿设三个辅炉,主炉放中间,正好能把温度稳住。”林牧把纸往灶台上一拍,上面用炭笔涂了三个圈,中间那个最大的圈旁边写着“主炉:恩灿”。
林恩灿指尖划过那行字,嘴角微扬:“他倒会分配。”
“二哥说你控温最稳!”林牧凑到锅边闻了闻,皱起鼻子,“这药也太苦了,待会儿给二哥他们灌药,肯定要闹。”
灵昀闻言笑了:“放心,我备了蜜饯。”他从竹篮里拿出个陶罐,里面装着晶莹的橘饼,“灵骁和灵澈已经去搬辅炉了,说是卯时就能到山脚下。”
说话间,林恩烨已经进来了,手里拿着卷粗绳,肩膀上落着层薄霜。“药好了没?灵骁说辅炉太重,得让恩灿去搭把手。”他说着,目光落在锅沿,“这药加了当归?”
“嗯,你上次说膝盖发凉。”林恩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吧,去接灵骁他们。”
山脚下,灵骁和灵澈正围着三个铁炉子打转。辅炉虽比主炉小了两圈,却也沉甸甸压得木架吱呀响。“主炉在这儿。”灵澈指着最大的那个,炉身上铸着繁复的花纹,“灵昀说这炉心嵌了暖玉,能锁温。”
林恩烨蹲下身检查辅炉的接口:“辅炉管道得再改短些,不然热损太大。”灵骁递过扳手,他接过来时,林恩灿已经扛起主炉往山上走,步子稳得像钉在地上。
“哥,我帮你!”林牧想上前,被林恩烨拉住:“让他去,主炉的重心只有他能稳住。”
冰洞在山腹深处,寒气从洞口往外涌。林恩灿将主炉稳稳放在洞中央的石台上,林恩烨立刻带着灵骁、灵澈安装辅炉,三个小炉呈三角围住主炉,管道相接时严丝合缝。林牧则拿着火把四处照探,忽然喊了声:“这里有裂缝!”
众人看去,只见洞壁上有道深缝,寒气正从里面往外渗。林恩灿摸出随身携带的泥料——是灵昀调的特殊黏土,混了羊毛和松香,遇冷不裂。“灵澈,递工具。”他接过抹子,跪在地上往裂缝里填泥料,林恩烨和灵骁立刻按住两侧的石板,林牧则举着火把凑近照明,火苗映得他脸通红。
“主炉点火。”林恩灿直起身时,额角已经渗了汗。灵昀早备好了火折子,灵澈划开引火符,橙红的火苗舔上主炉的引柴,噼啪声里,暖玉炉心渐渐泛起柔光。
“辅炉跟进。”林恩烨一声令下,三个辅炉同时燃起,热气顺着管道汇入主炉,洞内温度肉眼可见地攀升。林牧靠在洞壁上,看着主炉顶端冒出的白汽,忽然笑出声:“像不像过年时蒸馒头的锅?”
林恩灿瞥了他一眼,嘴角却没压住笑意:“等会儿测完温度,就带你去镇上买馒头。”
灵昀在洞口守着计时器,扬声喊道:“半个时辰了,测温!”林恩烨拿着温度计插进主炉,读数瞬间跳至衡温线。“成了!”他话音刚落,辅炉的温度也同步稳定,不多不少,正好是主炉的三成——不多一分,不少一寸,恰是辅炉助主炉的最佳配比。
林牧蹦起来要去报喜,被林恩灿一把拉住。洞外晨光正好,透过冰棱照进来,在主炉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走吧,”他说着,看了眼林恩烨和灵骁、灵澈,“去吃热馒头。”
六个身影走出冰洞,主炉的暖光在身后明明灭灭,辅炉的余温顺着管道缠上来,像条看不见的绳,把每个人都连在一块儿。山风穿过林梢,带着远处镇上的馒头香,和他们脚下的脚步声,敲出稳稳的节拍。
日头爬到头顶时,六人坐在镇上的面摊前,碗里的热汤冒着白汽。灵昀刚把辅炉与主炉的温度曲线图铺在桌上,就被林牧伸手按住:“先吃面!凉了就不好吃了。”他把一大碗牛肉面推到灵昀面前,自己捧着碗阳春面,吸溜得热火朝天。
灵骁敲了敲他的碗沿:“刚才在冰洞,是谁说要测完数据才肯吃饭的?”
“此一时彼一时嘛。”林牧含糊不清地说,眼睛却瞟向林恩灿手里的图纸——上面标着主炉的核心参数,林恩烨正用红笔在旁边批注辅炉的适配范围,两人头凑得很近,笔尖偶尔碰到一起,又笑着挪开。
“辅炉的进风口得再扩半寸,”林恩灿指着图上的红点,“刚才测到第三组数据时,主炉的火力有波动,是辅炉供氧没跟上。”
林恩烨点头,笔尖在辅炉的图纸上画了个小圈:“我让灵澈去打个铁圈换上,他拿手这个。”
灵澈正埋头吃面,闻言抬头:“没问题,下午找铁匠铺弄,保证尺寸刚好。”
灵昀喝了口汤,慢悠悠道:“我倒是觉得,辅炉的燃料配比得调调。刚才看记录,灵骁负责的左辅炉,火力总比右辅炉弱半成,是不是煤块和木炭的比例没弄对?”
灵骁立刻放下筷子:“不可能!我都是按你给的方子配的!”
“那就再试一次。”林恩灿把自己的面推到灵骁面前,“吃饱了,下午回冰洞再测一轮。主炉我盯着,你们三个各守一个辅炉,灵昀记数据,林牧……”他看了眼跃跃欲试的弟弟,“你负责给我们递水,别瞎捣乱。”
林牧撇撇嘴,却乖乖应了。
下午的冰洞比清晨热闹。主炉重新燃起,林恩灿站在中央,手里拿着测温计,目光扫过三个辅炉:“灵骁左炉,灵澈右炉,恩烨中炉,准备——加燃料!”
灵骁手快,一把煤块精准投进炉口,火苗“腾”地窜起;灵澈则慢而稳,按比例撒上木炭,火力均匀上升;林恩烨站在中炉前,眼神专注,添燃料的动作不快不慢,恰好卡在主炉需要补火的间隙。
林牧端着水壶在旁边转悠,见灵骁的左炉火力又弱了些,忍不住喊:“灵骁哥,再加把煤!”
灵骁瞪他:“懂什么!这是蓄力呢!”话音刚落,左炉的火苗突然暴涨,正好接住主炉下降的温度,严丝合缝。
林恩灿在记录本上画了个圈:“这组好。”
三轮测试下来,太阳已经西斜。林恩烨把辅炉的最终参数递给林恩灿,上面清晰地写着:左炉控爆发力,右炉保续航,中炉调平衡——三个辅炉各司其职,像三只手,稳稳托住了主炉的火力。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林恩灿收起图纸,看了眼满头大汗的灵骁,又瞧了瞧手上沾着煤灰的灵澈,最后落在林恩烨身上——他的袖子被火星烫了个小洞,却浑然不觉。
“回去吧,”林恩灿说着,自然地接过林恩烨手里的工具,“灵昀,今晚加个菜,给他们三个庆功。”
“加什么?”林牧凑过来,眼睛发亮。
“你最爱的酱肘子。”林恩烨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动作熟稔又自然。
走出冰洞时,晚霞正染红半边天。灵骁和灵澈勾着肩讨论着辅炉的改造,灵昀背着工具包慢悠悠跟在后面,林牧跑前跑后地追蝴蝶,林恩灿和林恩烨并肩走在最后,手里捏着那张画满曲线的图纸,影子被拉得很长,几乎要叠在一起。
主炉的光还在洞里亮着,辅炉的余温顺着风飘出来,混着远处的炊烟,暖得让人心里发沉。林恩灿忽然想起灵昀今早说的话:“炉火旺不旺,不光看主炉够不够劲,还得看辅炉合不合拍。”
他侧头看了眼林恩烨,对方正好也转头看他,两人都笑了。有些默契,不必说透,就像辅炉与主炉,一个发力,一个承接,火候到了,自然就能烧出最旺的暖意。
灵骁擦了把脸上的煤灰,冲灵澈扬了扬下巴:“你那右炉今天够稳的,下午最后一轮差点把我左炉比下去。”
灵澈手里转着扳手,笑了笑:“还不是林恩烨哥提醒我,在燃料里掺了点松脂,燃得更久。倒是你,前两回火力忽高忽低,差点让主炉跟着波动。”
“那不是在找节奏嘛,”灵骁梗着脖子辩解,“最后一轮那下爆发,够劲吧?”
林牧凑过来,举着水壶递过去:“灵骁哥,喝水!我觉得左炉爆发力超帅,像豹子扑猎物一样!”
灵昀在一旁整理数据,闻言抬头:“客观说,左炉负责突击,右炉负责续航,中炉调节平衡,三者配合确实比单独靠主炉硬撑要好得多。林恩灿,你看这组数据,主炉能耗降低了近三成。”
林恩灿接过数据单,目光扫过上面的曲线,点头道:“恩烨的中炉控温最关键,每次主炉要掉火时,他总能刚好补上。”
林恩烨正检查着辅炉的接口,闻言淡淡道:“是灵骁和灵澈的辅炉底子打得好,我只是顺水推舟。”
“哎,别谦虚了二哥,”林牧蹦蹦跳跳地说,“我刚才看见你给中炉加燃料时,眼睛都不眨一下,像盯着猎物的狼一样专注!”
众人都笑了起来。灵骁拍了拍林牧的头:“这小子,比喻还挺形象。”
林恩灿看着眼前的场景,忽然道:“明天试试把辅炉的管道再加粗半寸,说不定能再降点能耗。”
“我去弄!”灵骁立刻接话,“正好镇上铁匠铺的王师傅说新打了批钢管,我去挑几根合适的。”
“我跟你去,”灵澈跟上,“顺便看看松脂的成色,再备点回来。”
灵昀合上记录本:“那我去准备明天的测试表格,争取多测几组数据。”
林恩烨看向林恩灿:“我去检查主炉的安全阀,确保万无一失。”
林牧举着水壶:“我给你们打水!”
暮色里,几人各自忙碌起来,脚步声、工具碰撞声、说笑声混在一起,像一首热闹的协作曲。主炉的火光从冰洞口透出,映着他们的身影,温暖而明亮——就像辅炉与主炉的配合,彼此支撑,才能燃出最持久的火焰。
林恩灿正对着图纸比划:“辅炉管道加粗后,进气量得重新算,灵澈,你那右炉的风门是不是得调小半格?”
灵澈蹲在炉边,手里转着螺丝刀:“我早想到了,刚才已经拧了半圈,你看这火苗,稳多了吧?”他指了指右炉跳动的火焰,果然比之前均匀不少。
灵骁扛着新钢管进来,把管子往地上一放:“王师傅说这钢管含碳量刚好,比上次那批耐烧。林恩烨,中炉的接口够不够宽?我量着比图纸多了半寸。”
林恩烨正用卡尺量着接口:“刚好,再宽就漏风了。你这眼力可以啊,误差没超过三分。”
灵昀拿着记录本走过来,笔尖在纸上沙沙响:“左炉耗煤量降了一成,右炉升温速度快了半分钟,中炉……”他忽然顿住,看向林牧,“小牧,你刚才添煤的时候是不是多放了半勺?中炉温度超了两度。”
林牧吐了吐舌头:“就……就觉得火有点弱,想让它旺点嘛。”
林恩灿敲了敲他的脑袋:“胡闹,温度超了会影响主炉稳定性的。下次记着,按刻度加,不准擅自改。”
“知道啦,”林牧拉着灵昀的袖子晃了晃,“灵昀哥,那这组数据算不算废了呀?”
灵昀无奈地笑:“算一半吧,下次注意。不过左炉和右炉的数据倒是挺完美,灵骁、灵澈,你们俩记上,明天照着这个标准来。”
灵骁咧嘴笑:“得嘞!看来我这左炉的爆发力,总算能稳定输出了。”
灵澈也点头:“右炉续航没问题,只要风门调得准,撑到后半夜都不是事。”
林恩灿看着眼前各司其职的几人,又看了看主炉里熊熊燃烧的火焰,忽然道:“其实啊,哪有什么主炉辅炉,合在一块儿,能把活儿干好,就是最好的。”
众人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灵昀提笔在记录本上添了一句:“协作>单独发力。”
暮色透过窗棂洒进来,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主炉的火光在每个人脸上跳跃,暖融融的。
最后一缕夕阳掠过六合堂的飞檐时,林恩灿正把最后一块木牌挂上门楣。牌上“六合”二字是林恩烨写的,笔锋遒劲,带着炭火烤过的温热——是灵澈用余烬一点点熏出来的颜色。
“咔嗒”,林牧把铜锁扣上,转身就撞进灵骁怀里,手里的钥匙串叮当作响。灵骁笑着揉他的头发:“急什么,又没人催。”
“去看烟火啊!”林牧举着手里的烟花棒,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灵昀哥说城门口的场子都搭好了。”
灵澈背着药箱走出来,里头是给城边张婆婆送的烫伤膏:“走了走了,再磨蹭烟花都放完了。”他把药箱往灵昀手里一塞,“帮我带给张婆婆,就说三天换一次药。”
“早记下了。”灵昀把药箱往肩上一甩,看林恩灿还在端详门楣,“走了恩灿,牌子歪不了。”
林恩灿最后看了眼木牌,夕阳的金辉淌过“六合”二字,像淌过他们一起垒灶台、修冰场、炼火炉的日子。灵骁手里的烟花棒不知何时点着了,火星簌簌往下掉,映得他眼睛发亮:“再不走,林牧要哭了啊。”
“来了!”林恩灿转身就走,衣角扫过门槛上的铜铃,叮铃铃的响声里,灵澈已经拽着林牧跑远了,灵昀跟在后面喊“慢点”,声音却笑着扬起来。
城门口的空地上,烟火已经炸开第一朵。林恩烨举着刚买的糖画,被林牧拽得踉跄,手里的糖龙尾巴差点断了,却笑得比烟火还亮。林恩灿站在人群外,看灵骁和灵澈举着烟花转圈,看灵昀给林牧剥橘子,看林恩烨偷偷把糖画塞给讨食的小乞丐——那孩子的眼睛,亮得像被烟花吻过。
第二朵烟火炸开时,林恩灿忽然笑了。原来所谓圆满,不是六个人凑齐了才叫六合,是灵澈的药箱里总躺着给大家备的创可贴,是灵昀的记录本里藏着每个人的口味,是灵骁抢着干重活时说“我壮”,是林牧闯祸后灵烨帮他补窟窿时骂的那句“下次还敢”。
烟火在头顶绽开又落下,像无数碎星落进他们眼里。林恩灿忽然被撞了一下,回头见林牧举着半串糖葫芦:“哥,给!”糖衣在夜里闪着光,沾了点他的口水。
“脏死了。”林恩灿骂着,却接了过来。远处的烟火还在放,六合堂的铜铃在风里唱着,六个人的影子被火光拉得老长,像条拧在一起的长绳,一头拴着过去的日子,一头缠着往后的年岁,怎么扯,都扯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