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漂亮的女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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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知道的是,刘南的棕色挎包里,那枚微型窃听器,正静静地吸附在内衬的角落依然在工作着。

这个年代,女孩子不像后来有那么多包包可以替换,刘南常用的也就是这一两个,经常是要背着的。

之前在306房间,这个挎包大多时候是放在柜子里或者离关键对话区域较远,加上老刀等人行动仓促,目标明确,并未监听到太多有价值的信息,所以他已舍弃不用。

甚至,连已死去的老刀都不知道,他安置的这枚窃听器,竟然连接着两个接收装置。一个让他舍弃不用。另一个,则仍在暗处悄然工作着。

此刻,在医院对面街边,一辆不起眼的灰色拉达汽车里,一个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的人,正靠在驾驶座上,像是沉浸在广播节目中般闭目养神。

他的耳朵里塞着一只小巧的耳机,耳机里清晰地传来刘东和刘南走在医院走廊,直至走出大楼,穿过街道的脚步声、模糊的环境音,以及他们之间低低的交谈。

“刘东,我有些担心”,刘南挽着刘东的胳膊说道。

“担心什么,杀手都落网了,没什么好怕的了”,刘东疑惑的问道。

“去,谁跟你说这个了”,刘南娇嗔的粉拳一扬打了刘东一下说“我是说晚上去你家有些紧张,心里发虚”。

“紧张什么,丑媳妇终归是要见公婆的,何况我妈都见过你了,再说你长的又不丑”,刘东打趣的说道。

“死出”,刘南白了刘东一眼,挽着刘东的手又紧了紧。

这些看似家常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被监听。鸭舌帽下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高杨的婚礼在医院对面隔街的“维也纳国际酒店”——这里是通白市顶气派的场所,水晶吊灯从挑高的大厅穹顶垂落,红毯一直铺到旋转门外。听说新郎是市里某实权人物的公子,政商名流往来,场面颇为风光。

刘东没有带什么礼物,只能随了五百元礼金,这在九十年代初已经是一份大礼了,毕竟这个年代随份子大都是十元二十元的。

他拉着刘南走进宴会厅,他算娘家戚,在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这里灯光晦暗,立柱投下的阴影恰好能将他们遮挡。

“怎么坐这么偏?”刘南小声问。

刘东的目光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定格在高程程的父亲高卫国身上。作为高杨的叔叔,他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刘东拱过人家的白菜,自然有些心虚,自然要躲远一些。

婚礼还没正式开始,新人尚未入场。刘东和刘南在角落嗑着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目光漫无目的地在熙攘的宾客中游走。

瓜子壳在牙间清脆地碎裂,带着一丝焦香的暖意。刘南正小声说着晚上去刘东家该注意些什么,身后那桌原本嘈杂的侃大山声浪里,突然有一个声音拔高,瞬间吸引了周围的注意。

“我跟你们说啊,就那天真的是太惊险了,那小哥们被人用纲丝勒住脖子眼看就不行了” 那声音带着浓重的东北腔,底气十足。

“另外一个拿刀上来就要捅,我一看,被勒住那小子要吃亏啊,那一刀下去非死即残呢,说时迟那时快,我顺手抄起铺上大棉被,‘呼啦’一下就给拿刀那小子蒙上了,跟捂个耗子似的,他立马就抓瞎了!”

旁边听得聚精会神的人里,有人忍不住插嘴问道:“大田子,当时你就没害怕?那可是杀手啊,带着刀呢,据说还有枪”

说话的那人眼睛一瞪,蒲扇般的大手一拍桌子,震得瓜子盘都跳了一下:“怕?怕啥玩意儿。我大田子当年在道上……咳咳,”他似乎意识到场合不对,略收敛了点音量,但气势不减,“那也是见过风浪的,还能让这么个瘪犊子在我眼前逞凶?”

这声音,这腔调……刘东心头一动,悄然回头。

只见身后被众人围在中间,讲得唾沫横飞、满面红光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在火车上仗义出手,帮他解了围的那位东北大哥。大哥今天换了身还算板正的中山装,但那股豪迈不羁的劲儿丝毫未减。

刘东脸上不由露出会心的笑容,心里顿时涌上一股他乡遇故知的暖流。他心想:这可真是太巧了,等婚礼仪式结束,说什么也得过去好好敬大哥一杯酒,郑重地道声谢。

酒店门口,拉达轿车悄然驶过,开车的鸭舌帽并没有停留,而是一路向北,朝浑江边上开去,刘东家新搬的楼房就位于那个小区。

婚礼宴会厅的灯光倏地暗了下来,一束追光打向宴会厅入口处。

《婚礼进行曲》庄严而悠扬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红毯尽头。高杨身着洁白的婚纱,裙摆如流云般铺展,头纱下,她本就清丽的脸庞被精致的妆容点缀得愈发娇艳,眉眼间流转着新娘子特有的幸福光采。她挽着父亲的手臂,一步步缓缓走来。

红毯另一端,新郎身姿挺拔,穿着合体的黑色礼服,面容俊朗,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自己的新娘。两人站在一起,当真是一对璧人,郎才女貌,引得宾客中发出阵阵低低的赞叹。

刘南看得入了神,眼中闪烁着小星星,满是憧憬。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刘东的手,指尖微微用力,凑到他耳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甜蜜:“刘东,你看他们太幸福了……我们,也马上有这么一天了。”

刘东侧过头,看着刘南被台上幸福光景映亮的侧脸,那专注而向往的神情让他心头一暖,更涌上一股沉甸甸的责任与怜爱。他回握住她微凉的手,用掌心温暖着她。

灰色的拉达轿车沿着浑江北岸平稳行驶,车窗外的街景逐渐从市中心的繁华转为普通的居民区。

车内,之前清晰传入耳中的婚礼现场声————渐渐变得模糊、断续,最终彻底被信号中断的沙沙杂音所取代。窃听器的传输距离已经到了极限。

开车的人似乎对此毫不意外。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地将小巧的耳机摘了下来,随手扔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紧接着,他抬手,摘下了那顶一直压得很低的鸭舌帽。

霎时间,束缚被解除,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下来,几缕发丝拂过她白皙的侧颈,竟然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