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金砖银砖(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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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运尸船成了一艘专门饲养杀手的船,落差油然而生,既怪诞又可怕。
他脖子发凉,像身后有个鬼影朝他的脖子吹凉气,而他却没有足够的勇气支撑自己转身,去查看这个感觉是否属实。
一个榔头榔头敲在他的头皮上,把他当脑袋砸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天上仿佛刹那间下起了小雨亦或倾盆大雨,他思绪瘀堵、停顿,他分不清了,淅淅沥沥呼呼啦啦的,全是死者的血泪。
双脚发软,毛骨悚然,噤若寒蝉,他不能再想下去,真的不行,恐惧的感觉像冰块在脊背上滑上滑下,迅速融化。
一块接着一块冰块不断地摩擦他的后背,骨头和冰块真刀真枪的干架,后背泛红的同时也僵硬了,这种折磨不比世上任何一种严刑拷打的强度差。
箫飒垂在腿边的手不自觉地颤抖,频率之高前所未有,他拼尽全力握紧拳头,骨关节发白,掌心被指甲掐青,肾上腺素狂飙。
还是没克制出心里惊弓之鸟似的冲撞,他半半压下膝盖,半弯着身体,两只手紧紧地碰撞,发出铁器相撞般的嘹亮声响。
他仰身昂起头,张开双臂狂叫了一声,像个冒名顶替背黑锅被关在监狱十年后重获新生的囚徒,第一个想法是冲上悬崖放声大哭。
附近的船员听到箫飒口无遮拦的怒吼,夹着尾巴走远了点,正在气头上的人少惹为妙。
他面目凝重,立体的眉骨下被锋利的锥子砸出两个深深的坑,浮动着幽幽的暗光,气流旋转着进入,这个神态从来没在箫飒一贯温和、柔暖又虔敬的容貌上出现。
这一次他出人意料的表现把所有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人都吓倒了,不知道箫飒究竟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更有的人认为他被船上游荡的幽灵附身了,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命途?他感觉不到手上传来的一点疼痛,他就是很难受,难受得不行,难受得委屈,难受得想热泪盈眶,难受得想潸然泪下,但又不能泪洒当场,因为他眼泪不停地往外涌,别人的笑声便不停地哗啦哗啦响。
他深知在这艘潜藏着无数死亡生灵喑哑悲曲的小船上,不管什么音符都将成为他们为所欲为的借口,如果眼泪汇成了一条河,也演奏不出欢快的歌。
这不能怪他们坏事做绝,箫飒拿不出证据,就没理由信誓旦旦地认定他们杀了死人,去他妈该死的呈堂证供。
孟婆派他们去坟墓堆寻觅尸体,并没有明令要求他们不许杀人越货啊,这一连串的坏事的起因都在于她膨胀的野心
强将手下无弱兵,在她眼里水鬼比人类能干多了。
箫飒的拳头开了合,合了开,像一朵一现一现的昙花,一点一点的释放着汇聚到拳头上的能量和暴力倾向。
他多想一拳砸死自己算了,花了这么长时间消化的躁动,一时之间全涌了上来。
他试着笑了笑,无论是狞笑还是假笑都可以,给自己找到新的缓冲的方式,他这次上小船是来观光游览而不是来打架的,还是学着去接受这一切吧!
像他这么卑微的人,连自己都反抗不了,怎么让世界屈服于脚下。
人生在世,有这么多不称意,还不得把人的皮肤挤破漏风了。
箫飒总结出那套管控情绪的方式总能派上用场。
他脸上挂着笑走向撬瓷板的人里,他们见他红光满面喜滋滋的,就当他刚才魔怔了,当他刚才发泄下情绪,当他刚才是闹着玩的,刚才过去了,现在是现在了。
别拿变色龙、乌贼和人相提并论,人才是最会隐藏自己的生物,假假真真,真真假假,谁分得清呢?
六七厘米厚的泥土层清理干净,负责清洗的人就用喷枪来清洗地板。
一个筐装满了泥土,一个筐装满了瓷砖,就由大力水手提着它们扔进海水里,而竹筐也要拿回来接着用。
这些东西成了一次性的,留着也没人要,两三百年后被子子孙孙挖到了,就是举世瞩目的文物啊,好讽刺啊!
慢慢适应下来的箫飒热情似火地和他们攀谈着,正巧他手上空着也没事干,他主动接过一个船员递过来的榔头,但是他拒绝了手套,用屁股压着小腿蹲下帮忙铲瓷砖。
三分之一的工作量,预计不出两刻钟就能收工,这是枯燥乏味的工作,幸运的是这工作不繁重。
箫飒学他们的样子,敲敲打打,瓷片碎了也就碎了,撬好一块面积的瓷砖,就用铁皮铲将泥土铲走,直到能在烛光下见到木板深邃的纹理。
挖了几十块地砖,箫飒有幸挖到了一块银砖,虽说金子银子什么的就是地狱的粪土,值不了几粒米,但是你不要忘记亡海有大把屎壳郎的。
意料之外见到了闪闪发光的银子,人的心跳还是会加快,人还是会眼前一亮,这是改变不了原始习性。
箫飒短促的喜出望外大约就维持了两三秒,他初见银子时惊喜万分想吼出来,像个发现新矿的矿工。
忽然想起这是亡海啊同志,地域不同格局不同,经济不同货币也不同,拍了拍疼疼的脑袋瓜,挥泪告别银子,挥起的手也趁人不注意放下了,要是被别人看见,还会把这当笑话对待的。
用榔头敲两下,有一公斤多重的银砖松动了,再巧妙利用榔头的另一端将它挖起来,箫飒将它举在手里掂了掂,份量不错,品相也好,老是他当年能在自家院子里挖出这么一块就好了。
闪闪发亮的银砖上反射着月亮的银光,寒意从手指指纹处迅速而细枝末节地传递到全身。
他连忙将这块缝在泥泞泥土中的银砖扔到竹筐里,脸上的表情不屑一顾,真的就像捡到了一块牛粪,无比自然的扔开。
力度还没散完,胳膊还未伸到最长,银砖却好像触到了一堵墙,箫飒的手僵持着。
他愣了好几秒,才移回不屑一顾的眼光。
“你要干什么?”退休的运尸船大副,笑嘻嘻地抢着箫飒要放进竹筐里的银砖。
箫飒用力抓住银砖,不让他抢走,各不相让。
一方面是不知道大副要做什么,既然这是亡海,他就有可能抡起钻头砸死他;一方面出自奇特而古怪的心理,银砖虽然一文不值,但在外面这还是个好东西;一方面起于自私心,我不想要的东西,也不能便宜你,肥水不流外人田呐!
箫飒不放手,大副也坚决不松开,咬定青山不放松,二个人实打实地杠上了。
箫飒瞧见大副是全副武装来的,不好惹啊!
低眼又瞧见银砖上含混不清的泥巴,箫飒扬了扬眉毛,当个牧民放过他一马撒手了,大副那小子要干什么他看不着一点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