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 卷十三 高齐武缪公世家第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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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宁十四年,武公为梁青州刺史,表玉为青州司马。时武公在军戎之中,其庶民农政,公府呈文,多赖玉为决断。武缪公之行军,多所劫掠剽屠,玉每谏,曰:“兵者凶器,当以止杀,不可滥用矣。”武缪公驳之曰:“此多杀,欲速决胜败,政可少残害矣,我弟文生,不知此道,勿复再言。”而玉每在战争之后,绥抚士庶,赈济孤弱,以是人皆歌颂,谓其过兄远矣。

开阳十五年,拜青州司马兼齐郡太守(注曰:青州治所临淄在齐郡,高岁欲仰高玉以治州,使兼齐郡矣)。初,玉为人尚俭,衣着与常人同,一日行在路,夏炎,乃执一蒲扇,一路人见,谓其扇为往日所亡,索之,玉乃予。人还,之家,见其子亦持一蒲扇,知己误,奔还归扇,玉笑而不受,曰:“尔初索我扇,乃自以其为尔物,乃不知之过,不可惩矣;而既得我扇,又知其非己物,不私之,而归于我,此心诚之功,不可不赏矣。我轻服出,所挟物少,以此扇为赏耳。”州内闻之,感嘉其德,每耻欺诬,风化大行。

二十年,武缪公薨,以公诸子皆先卒,乃以玉袭齐侯,拜假节、青州牧、都督青州诸兵事。玉临青州,劝讲农桑,课民赈困,时青州方脱疲弊,甚得其功。

二十二年,太宗讨不孝,檄文各州,太子亦檄,二文并至,玉弟青州司马兼济南太守岳问曰:“君侯何如?”玉曰:“此皇家内事耳,你我兄弟但保州不为寇盗而已。”(注曰:臣以为,天子之使岳牧,出则守土,入则匡主,何以“皇家内事”而袖手乎?臣窃以为不然)太宗即位,进其为持节,余官如故。

昌武元年,设东莱镇,以玉为东莱节度使。五年,薨于北海郡境(注曰:盖巡察诸郡,至于北海,遂薨),时年六十三,谥曰文宣。凡七子,嫡长子迪早夭,次子冰嗣位。玉庶长子纯,官至卫尉。

武昭公冰,字正洁,文宣公次子。冰幼至孝,少丧母,居哀尽礼。崇宁十四年,武公为梁青州刺史,表以冰为青州荐察(注曰:荐察,梁所置,督州郡荐推察举诸事,皇秦初兴,废之,穆宗年间又设,并加县荐察,寻废县,而州郡至今犹然)。开阳十五年,以为济南太守。二十年,拜青州别驾,带齐郡太守。

昌武元年,转东莱太守。冰在东莱,取利鱼盐,官民得益。五年,文宣公薨,冰袭爵,丁父尤。八年,起承父官。延昌元年,废州牧,改拜冰青州刺史,余官如故。三年,北海有破家民数百,聚众煽动,守山钞略,冰使北海太守王昙平之。

初,赵默欲诛杨零,潜与冰书,冰焚其书,不与之同,亦不告其事(注曰:如其父之在开阳季年矣),故默诛杨零,檄不至青州。

登丰年间,赵氏篡逆之迹颇章,冰乃练士积粮,声言讨伐山贼海盗,实欲备赵氏。三年,赵献篡夺,宋王举义,高冰推宋王为盟主,南迎王师于青州,供付钱粮甲械,以临淄为幕府。赵氏袭豫州,冰将兵往救,不及而还。

宏长元年,与诸公奉光宗登纂,以临淄为行台,封冰邑二千户,加使持节。二年二月,伪幽州刺史赵演寇历城,冰与战,先胜,遂逐之,军失阵形,直逆军骑兵援之,冰军为逆骑所劫,不利,退还历城,填堑重郭,聚兵顿甲以守,逆军遂合兵围之。四月三日,晋王将兵至历,冰遂与王合力破之,王乃整甲辎粮,欲越河北。逆军凭河据守,冰帅水师自济河之间,上游乘势而下,逆军不料,遂破之,斩首近四千级。

初,赵氏既夺豫州,冰遣乐安太守尹代往攻泰山,伪青州刺史孙腾距战,代破之,腾乃据郡城固守,代收略诸县,直大疫,遂不能围郡。至二年八月,疫稍减,冰亲往,攻而下之。

四年春夏间,晋王北图冀州,冰将兵四万出于东。拔勃海,攻河间,皆光复。七月,冰将兵发青州,乡兖州与刺史任景合兵,并力克复兖州。六年春正月,冰遂发兵入豫土,所在降伏,遂与姚徙共光全豫,入司隶。三月,伪司隶校尉涟谋寇豫土,道为冰所伏,涟落马,为兵士所斩。涟为逆军骁将,一旦枭首,贼闻之甚颓,遂乘锋连拔开封、中牟,六月,至密县,与姚徙合众拔京县。十月,与王师合围洛京,督青州兵凡五万。以功进为齐国公,加开府仪同三司,余官如故。

永弘年间,天下方弃兵戈,冰在州,与民休养生息,尽务地利,州内得以升平。永庆四年六月薨,谥曰武昭,时年七十五,凡六子,嫡长子乐袭爵,第三子杨,官至中书侍郎。

成德公乐,字知礼,武昭公嫡长子。武昭公之在军旅,以乐为行青州事,留理庶政。宏长六年,改拜乐安太守。永弘四年,转齐郡太守。七年,征为侍中,武昭公以己老,表求留乐,遂以乐为青州司马,带齐郡太守。

永庆四年,袭父爵,丁忧。七年,起承父官。高隆元年,薨,时年六十三,谥曰成德。凡四子,嫡长子纶先乐卒,庶长子望袭爵。

忠烈公望,字子冀,成德公庶长子。永弘元年,起家为平原郡尉。四年,迁平原太守。望在平原,礼贤下士,虚怀若谷,远近所以称之。

永庆元年,转乐安太守。四年,改为州别驾。九年,带齐郡太守。望前后三为二千石,但奉公职守,不与百姓苛争,人或言有贬其政者,求考之,望但曰:“人之所以责我,我之有责矣,当以此为戒,求失诸己矣,何故怨人焉?”

高隆元年,袭父爵,丁忧。四年,起承父职。高隆、泰盛年间,土木大兴,征发民力,摊配各州,望每征百姓,散私财以为慰劳,以是人多德之,征发之效,过于他州。又时水旱频发,疾疫多至,望每躬与抗赈,济活颇多。

天正五年,集山东兵马,欲讨鞑靼,望遣兵将三万余人预之。七年,鞑靼南寇,十月,鞑靼大众数万至于勃海,望率军四万北发,至于南皮,与鞑靼战,阳不敌,诱其深入,鞑靼自南寇以来,靡不克胜,遂骄,尽锋追望,望设伏破之,斩首四千余级,鞑靼援军至,乃各稍退,望复进垒于章武,与之相持。

永皇元年正月,望与战鞑靼于章武,鞑靼纵骑四击之,望阵不整,遂失利,稍退,还屯南皮。四月,望传檄冀、青二州郡县曰:

“夫鞑靼之流,久为中州祸患,每恃威弃恩,残害良善。燕赵之域,常受其屠戮;晋代之间,每罹其残杀。是故先帝扬旆,欲匡天法,然六军失御,折戟沙漠,此非天道之不在我,其人力之所疏漏。

而索虏既不感悟其愆罪,反欲更张厥恶毒,肆马南寇,践踏神洲。全幽不免其祸难,半冀遭受之荼毒。

故余以使持节、青州刺史、都督青州诸兵事,上承皇天之圣旨,下顺黔首之愤心,整甲亮戈于齐鲁,耀师挥旗乎海漳。胶、莱之勇士,奋戟于前阵;河、济之精兵,效力乎三军。假天地之义道,仗十万之雄兵,风驰电掣,所到摧枯,将光复中山,欲逐虏大漠,岂不可乎?

以是青、冀之间,凡欲同匡四海之义士,章忠皇朝之豪杰,何不举旗揭竿,襄赞王师,以图共翦巨寇,洗涤河北乎?传檄郡县,咸使晓王师之所到!”

檄至郡县,义士豪杰归附者众。先是,鞑靼之寇河北,民多聚保坞壁,既闻望将众至,携抱妻子而来者万计。

六月,鞑靼夜袭望于南皮,时望务在绥招流民,故营垒多不完备,遂不利,与军失,匹马南奔,折损将士一万三千余。其弟东莱太守高鸾将亲兵略阵,收合散卒流民,鸣鼓扬旗,使兵士皆被甲,环围士女(注曰:言使兵士成环阵,护卫百姓),徐而南还,鞑靼见势,以为众甚而有备,不敢逼近。望寻亦与鸾会,遂退守乐陵(注曰:在平原郡境),鞑靼乃陷勃海。

十月,鞑靼来寇乐陵,望结阵与决,亲登战阵,披甲执锐,遂推锋而破之,斩首数千,而望亦为流矢所伤。十一月,望伤发而病卒,时年六十二,表以其弟鸾袭爵,以为青州刺史,诏哀而许之,谥曰忠烈。

望凡四子,嫡长子斐官至司农,二子澈、峰,皆在六部,事至于西京。

史臣曰:武缪公斗战沙场,输力皇朝,抗袁善于齐鲁,距士尚乎海虞,故而封侯拜牧,配饗高皇。至于其屠戮残掠,违诏抗旨,赖高帝之仁怀,鉴其功而不诛,而竟无有嗣子,岂非因果之缘乎?武昭公勠力于中兴,忠烈公尽节乎抗虏,不负皇朝之裂土,无辜高帝之封疆,美矣!

(注曰:臣以为,高岁之过非如此而已。纵兵剽掠,此其一也;举京而降,此其二也;水淹临淄,此其三也;拒降不內,此其四也;违诏抗旨,此其五也。观此五过,人有一而可祭斧钺,其有五而封国侯,此其当乎?窃以为此高帝之太仁,非临国之宜然也。

先是,本朝礼部侍郎朱正恭常与臣谈此,以为战争朝代,屠戮常事耳,不可深责。臣窃以为不然。夫乱世之时,民相仇杀,亦常事矣,岂可不罪杀人之愆乎?且王师兴义,讨暴而匡仁,高岁既为皇朝之岳牧,当王师之将帅,自宜传沐王化,除恶安良,何以纵屠戮之事,行残杀之为乎?夫暴梁之罪,惟敲百姓骨髓,食布衣血汗,犹不至杀身夺命,何以高岁之行径,倍渊乎暴梁邪?呜呼哀哉,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