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外逃（戈洛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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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静地坐在卡尔和莱恩的正前方，双眼紧紧凝视着他们，以为这样给予压力就能让他们把整件事的经过给我好好说清楚。

我迫切地想要知道昨天我离开后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致使卡尔的半张脸竟然变成了如此恐怖的怪物模样。

莱恩率先开口，他用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开始讲述昨晚发生的事。而卡尔则一直低着头，偶尔结结巴巴地插上几句话，对莱恩的叙述做一些补充说明。

据两人所说，他们对于卡尔为何会突然发生异变的真正原因并不清楚，他们没有办法去验证任何一点猜测。可要说有什么地方最为可疑的话，那便是昨天晚上有一个“好心”的青年来给他们带来了好吃的点心。

“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有听戈洛特大哥的话……”

说到这里的时候，卡尔已经是泪流满面，他知道他的选择已经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不仅仅是自己，还把跟他亲近的所有人都牵扯了进来。此刻本应待在骑士团的我会来到这里偷偷见他恐怕更加加重了他的愧疚感，让他的情绪终于崩溃到了极点。

虽然还不清楚那个青年是否是导致卡尔变成了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但就事论事，得知他们没有听从我的忠告，我的怒火瞬间就涌了上来。

我用力地握紧拳头，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可我丝毫感觉不到疼。这不仅仅是对卡尔的愤怒，还有对自己的愤怒。因为我天真地以为让性格互补的两人搭档就能够替代我保护好大家，如果我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说什么当初也不会离开他们。

仅仅只是一次的试错，代价就如此惨重，连后悔的机会也没有了。

没错，现在后悔也已经无济于事，追究谁是罪魁祸首并没有意义。我必须要着眼于现在和未来，想办法帮助卡尔脱离这个困境，保护自己的家人。

面临现在这种情况，我的内心也满是焦虑和无助。脑海中首先闪现的是骑士团的那几个家伙的模样，还有把我带入骑士团的贝利乌斯大叔。曾经在脑海中想象的未来骑士团生活的美好画面，如今却如同被浓雾重重遮蔽一般模糊不清。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此刻在现实的冲击下，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

终究我与他们本就属于不同的世界，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我不禁在心中暗暗自嘲。

从恍惚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我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再次落在卡尔和莱恩那两张几乎濒临崩溃的面庞上。如果我不能想出一些办法来改变现状，恐怕用不了多久，他们的面容上就只会剩下“绝望”这两个字了吧。

现在卡尔这副模样，肯定不能在人类社会中生活了，没有人会相信他是变成了怪物的人，只会认为他是伪装成人类的怪物。

这样的他一旦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必须先带着他远离人类的聚集地。

等两个人眼泪流得差不多，情绪终于逐渐稳定下来之后，我才告诉他们我接下来的打算。

“现在就暂且待在这里吧，我们等到天黑再离开。”

好在莱恩选的地方确实足够隐蔽，如果不是因为这种特殊情况，我绝对不会主动踏入这种充满恶臭的地方，一般人也绝不会靠近这里。仅仅只是一天的话，我们躲在这里大概率是安全的。

“请问……戈洛特大哥，你打算接下来要怎么做呢？离开之后去哪里？”

莱恩代替低下头的卡尔怯生生地问我。

“帝都已经不能待了，我得想办法带卡尔逃出城去，至于目的地……还没想好，总之必须先远离人类的城市和村落。”

“戈洛特大哥要带卡尔离开帝都……那我们怎么办呢？”

莱恩听到我这话，刚哭红的眼睛眼看着又变得湿润了起来。

即使预料到莱恩会是这种反应，我的心中还是避免不了一阵酸楚。

在贫民区里我还能勉强带着他们生活下去，虽然这里的生活条件也不怎么样，但至少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不用担心可怕的生物袭击。

可一旦到了野外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我自己或许还能勉强应对外面的危险，但要保护那么一大帮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抱歉，莱恩，我不能带你们走。那些孩子就麻烦你照顾吧，如果有困难的话去找贝利乌斯大叔就行了，我想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怎么这样……”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行了，你们两个，还没哭够吗？说到底这其实都是我的错，作为你们的大哥没有做到应尽的责任。”

我差不多也该对这种互相道歉的局面感到厌烦了。

“莱恩，你听我说……”

反正躲在这里也没有其他事可做，我便语重心长地开始跟莱恩做思想工作。

在我和卡尔离开之后，莱恩必须尽快成长起来才行。我当然知道把“大哥”的责任全部推给一个刚刚10岁出头的孩子十分残忍，但总比在外面丢了性命强。我相信有贝利乌斯大叔的帮助，他们应该能挺过难关的。

……

我们在昏暗的环境中静静等待着天黑，而在这个过程中我逐渐失去了时间概念，仅仅能看到阳光透过屋顶和墙壁的缝隙，如点点繁星般洒落在屋内，给整个空间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光明。

而此时离我不远的卡尔和莱恩分别靠在墙上睡着了，可以想象由于卡尔的变故，这两个人一整天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根本没法好好休息。直到我告诉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后，他们的内心才终于松懈了下来，迅速进入了睡眠。

可即便如此，现在他们的脸上也并没有露出安心的表情。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依然微微皱起，他们对未来的不安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传达给了我，致使我的思绪如乱麻般纠结。

卡尔原本是个性格活泼的孩子，对我的崇拜总是不留余力地表现在脸上。然而遭遇了这种事之后，他的纯真和笑容已经彻底从脸上消失。

当他以那副怪物的模样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恐惧和无助。那一刻的他可能在担心我这个大哥会如何看待他，是否会把他当作一个可怕的怪物。当时的绝望感，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真正体会到。

莱恩则是一个善于思考、性格内敛的孩子，换句话说也可以称之为沉稳，不太善于表达自己的想法。

原本我以为莱恩的性格能够与卡尔形成很好的互补，两人可以相互扶持，共同成长，弥补我不在时的空缺。但我却忽略了莱恩在面对性格强势的人时不敢坚持自己的意见，才酿成如此大错。他一定对卡尔的异变感到深深的自责，没有将卡尔视为怪物，而是第一时间冷静下来把卡尔带离其他孩子身边，然后急忙来通知我主持大局。仅仅一夜的时间莱恩就变得成熟了不少，但我根本不希望他通过这种方式成长。

我感到身体一阵乏力，无奈地闭上眼睛。最重要的事已经决定好了，我便有了余力思考别的事。

比如我会不由自主地去想象当骑士团的那些家伙发现我离开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呢？第一反应肯定会生气吧，毕竟我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根本就像是完全没将我们这段时间的情谊放在心上一样。

说不定他们还会心急如焚地出来四处寻觅我的下落……不知道这么想会不会显得太自作多情了。毕竟我和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非常短，关系肯定还谈不上深厚。

但如果他们真的要找我的话，那他们一定会先去我们居住的家……说起来，其他孩子还在地下室等着我们回去呢。不能让莱恩在这里待久了，还得让他早点回去和其他孩子说明情况才行。

“喂，莱恩……”

然而就在我准备开口把莱恩叫醒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了从外面传来了什么动静。

我瞬间警觉起来，紧绷着神经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近，透过墙壁上一条细小的缝隙往外查看。

由于缝隙不够大，我无法看见来者的全貌，只能确定是两个带着武器的成年男子，通过他们的对话内容来获得信息。

“我真快要受不了了，没想到帝都也有这种又臭又热又脏的地方，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我也有点受不了，但看在报酬那么丰厚的份上，再坚持一下吧。”

“说到底，什么在贫民区里发现了伪装成人类的怪物这个情报我到现在还有点怀疑，从来就没听说过什么怪物能做到这种事，阿尔弗雷德会长不会是在耍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