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异变（戈洛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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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贫民区，令我感到熟悉的腐朽的气味扑鼻而来，沿途遇到不少人向我们投来疑惑的目光，但现在我们已经顾不得那些了。

“走这边，戈洛特大哥。”

过了一会儿，莱恩压低声音指向了一条阴暗潮湿的小路。

我向小路深处看了一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地面上满是泥泞和污水，一脚踩下去恐怕无法避免黏稠的泥浆渗入鞋底。腐臭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这股臭味像是混合了腐烂的食物、污水以及动物尸体的味道（说不定还有人类的尸体），浓烈得让人忍不住想要作呕。

而在这腐臭气息的吸引下，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动物纷纷聚集于此。

一群硕大的老鼠在角落里窸窸窣窣地穿梭，即使是白天它们也肆无忌惮地啃食着地上不知从哪里来的腐烂食物。偶尔还会抬起头，警惕地看我们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领地的占有欲。

墙壁上，几只巴掌大的蜘蛛正忙碌地织着网，它们的身体黑得发亮，腿上长满了尖刺，看起来格外恐怖。网上挂满了各种被腐臭吸引而来的小飞虫，这些小飞虫在网上拼命挣扎，却只能徒劳地等待着成为猎食者的盘中餐。

即使我早已习惯生活在脏乱差的生活环境里，但这样极端的环境即使在贫民区也是让人避之不及的场所。

“卡尔……真的在里面吗？”

我不得不再次确认了一遍。

“戈洛特大哥，想要卡尔不被其他人发现，我只能让他藏在这里了。”

确实想要避人耳目的话，这里无疑是最佳的场所了，谁都不会想要主动靠近这片区域。

“……我们走吧。”

一想到卡尔正一个人待在那种环境当中，我要是再犹豫半分就不配当他们的大哥了。

深吸一口气，我强忍着那股几乎能让人窒息的味道，率先迈出了脚步。

莱恩紧跟在我身后，他的呼吸声在这寂静又诡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沉重。我们缓缓前行，最终在一间破旧不堪、摇摇欲坠的房屋前停下了脚步。从四周满是杂草和青苔的情况来看，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真亏他们能找到这么好的藏身地。

“是谁？”

由于四周异常的安静，房子里面的人轻易发现了有人正在靠近。

里面传出来的声音确实是卡尔的声音，但其中包含的情绪满是惊恐和不安，这更进一步在侧面上坐实了莱恩所说非虚。

“卡尔，是我。我带戈洛特大哥过来了。”

“戈……戈洛特大哥……”

“没错，是我。我要进来了，没问题吧。”

“……”

卡尔没有回答可以，显然是在犹豫，这更加让我担心他的状况。

我们都是相处多年的家人，所积累至今的信赖竟然无法让他立刻选择相信我，到底是遭遇到了怎样的异变才会变成这样？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那扇嘎吱作响的破门。

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与外面有所不同的刺鼻腥味。我眯起眼睛，努力适应这昏暗的光线，终于在屋子的角落里看到了蜷缩着的卡尔。

“卡尔，你还好……”

待我终于看清了卡尔的模样，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仿佛有一种身体正在急速坠落的感觉。

卡尔的右半边身子已然完全变成了非人的模样，从肩膀开始，原本的皮肤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坚硬的、泛着幽光的黑色甲壳。

他的右臂已经变成了好几条粗壮的昆虫节肢，在身侧微微颤抖。

再往上看，卡尔的右半边脸也没能幸免，原本的耳朵消失，一根细长的触角在空气中轻轻晃动，和另外半张人脸对比起来显得十分猎奇。

卡尔此时和我对上了目光，又慌乱地转过头，下意识地抬起那只正常的左臂，拼命想要遮住变异的右半边脸，可那扭曲的脸部轮廓和巨大的昆虫复眼还是从手臂的缝隙间露了出来。

我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情绪无疑是对未知的恐惧，身体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我确实将眼前的卡尔当成了“怪物”，而非自己的“家人”。

但深呼吸了几口冷静下来之后，卡尔那无助的目光和颤抖的身姿传递出他现在到底有多么绝望和无助，无法不让我感到动容。我在内心拼命说服自己他就是和我们朝夕相处了数年时光的家人，不可能会有假。哪怕全世界的人都把他当成怪物，只有我必须站在他那一边才行。

不然我还算什么“大哥”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先说明一下。”

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为了抑制住身体的颤抖，忍不住将拳头握紧，却不知道如何将这股情绪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