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1章 三角烙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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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组的办公室里,白炽灯的光像一块被拉平的白绸,无声地铺在桌面上。卷宗边缘在长时间的灯光炙烤下泛出陈旧的米白色,如同被岁月啃噬过的纸页。杨震将季洁画在便签纸上的两个三角形并排放好,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笃、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荡开,像是在为悬而未决的案情打着节拍。
他抬眼时,目光恰好撞上季洁投来的视线。后者正对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蝶,清脆的敲击声里,去年那起盗窃案的电子卷宗正一行行显现在屏幕上。
“去年城西那串入室盗窃案,细节还记得多少?”杨震的声音里带着惯有的沉稳,目光落在那两个几乎重叠的三角形上。
季洁的指尖在回车键上顿了顿,屏幕上弹出的现场照片里,老旧居民楼的厨房瓷砖泛着油垢,一个模糊的三角形刻痕藏在角落。“印象不算深,”她拖动鼠标放大照片,“系列案,涉案金额加起来不到五万,主犯王二麻子抓得挺顺。受害者都是独居老人,丢的多是养老钱和传了几代的银镯子之类,当时技术科说案犯手法粗糙,不像惯犯,但后来审出来,他倒是有过三次盗窃前科。”
她起身点开投影仪,两道白光在墙面交织成清晰的影像。左侧是今早刚从城郊仓库提取的照片——锈蚀的铁门内侧,一个深褐色的三角形刻痕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木屑;右侧则是去年盗窃案的存档照片,米黄色瓷砖上的三角形刻痕被油烟熏得发黑,却依然能看出相似的轮廓。
“顶角都是83度左右,两条侧边中段都有0.3毫米的内收弧度。”季洁从文件袋里抽出两张放大的拓印图,技术科刚才初步比对,连刻痕边缘的锯齿纹路都高度吻合,像是用同一把工具反复刻画形成的。"”
杨震凑近墙面,指尖悬在影像上方,沿着三角形的轮廓缓慢移动。“去年为什么没把这标记当回事?
"当时觉得是小毛贼的无聊把戏。"季洁递过一杯温水,"盗窃案里留记号的不少,有的是画勾,有的是打叉,多半是标记'已踩点'或者'住户警惕性低'。王二麻子自己也说,是顺手用螺丝刀划的,想吓唬吓唬老人家。”
“顺手能划出这种精度?”杨震摇头,指尖重重点在旧照片的刻痕上,“你看这拐角处的二次刻画痕迹,深浅间隔完全一致,倒像是某种固定的仪式。把王二麻子的卷宗全调出来,包括同案犯资料、入狱后的探视记录,哪怕是他在号子里买的牙膏牌子,都给我列清楚。”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孟佳端着两杯飘着热气的绿茶走进来,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滴落在托盘里。“杨队,季姐,死者指纹比对有结果了。”她把报告放在桌面上,纸张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郭铭,三十四岁,户籍在邻市清河县,系统里没前科,也没被列入失踪人口。但半年前他从清河县宏业化工厂离职,社保记录显示,他现在在本市没固定工作,租住在城南的红星村。”
“化工厂?”季洁的指尖在报告上顿住,目光倏地亮起来,“氰化物的来源有眉目了。”
杨震快速翻阅着报告,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里,郭铭的证件照从文件袋里滑出来。照片上的男人穿着蓝色工装,领口别着"宏业化工"的徽章,眉眼间带着几分怯懦,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滑到了鼻尖。这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实在让人难和仓库里那个蜷缩在椅子上的僵硬尸体联系起来。
“查他在化工厂的具体职位,接触过哪些剧毒化学品,离职原因必须挖透。”杨震把照片推到季洁面前,“联系清河警方,协查他的社会关系,近三个月的通话记录、消费明细,一点都不能漏。另外,带技术科去他租住的地方,床板缝里的灰都得扫回来化验。”
“好。”孟佳刚转身,又被杨震叫住。
“氰化物和镇静剂的购买渠道查得怎么样?”
“范围太广了。”孟佳的声音里带着些微挫败,“氰化物管控严,但实验室废液处理、化工厂运输环节都可能有漏洞。镇静剂更麻烦,医用的杜冷丁、兽用的氯丙嗪,甚至网上能买到的强效安眠药,都在排查范围,目前还没发现可疑订单。”
“把宏业化工列为重点。”杨震指尖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查他们近一年的剧毒化学品出入库记录,尤其是氰化物的流失情况。还有,让技术科把两个三角形刻痕的高清图送去做三维比对,看看工具型号、施力角度有没有关联。”
孟佳离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卷宗翻动的声响。季洁将郭铭的证件照和仓库尸体的现场照并排放在一起,两张面孔在灯光下重叠又分离。“一个化工厂的仓库管理员,怎么会被人用氰化物毒杀在废弃仓库?”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还和去年的盗窃案扯上关系,这跨度简直像从菜市场直接蹦到了实验室。”
“要么是两个毫不相干的案子碰巧撞了标记,要么就是这三角形背后藏着我们没摸到的网。”杨震抓起椅背上的外套,金属拉链划过布料的声响打破了沉寂,“走,去会会王二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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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的会见室里,厚重的玻璃将两个世界切割成截然不同的模样。这边是杨震和季洁身上的警服蓝,那边是王二麻子身上洗得发白的囚服灰。男人的头发剃得像刚收割的麦田,头皮泛着青色,坐在对面的塑料椅上,手指不安地摩挲着膝盖上的褶皱。
“杨警官,季警官,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我?”他脸上堆着笑,眼角的皱纹里却藏着警惕,“我在里面可乖着呢,上个月还得了劳动改造积极分子奖。”
杨震没接他的话,将那张厨房瓷砖的照片推到玻璃对面。“去年城西盗窃案,这个标记是谁划的?”
王二麻子的目光刚落在照片上,脸上的笑容就像被冻住的水面,瞬间僵硬。但不过两秒,他又咧开嘴,露出两排泛黄的牙齿:“嗨,这不是我随手划的嘛,当时审讯的时候不就说过了?”
“用螺丝刀划瓷砖,能划出这种对称的弧度?”季洁将仓库铁门的照片也推过去,两张照片并排摆放,两个三角形像一对孪生兄弟,“今早发现的凶案现场,也有个一模一样的标记。死者被氰化物毒杀,手法专业,你要是想起什么,现在说出来,算立功。”
“凶、凶案?”王二麻子的脸"唰"地白了,双手猛地抓住桌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不、不关我的事啊!我从去年秋天就进来了,怎么可能杀人?那标记就是我瞎画的,真的!”
“瞎画能画出和凶案现场分毫不差的图案?”杨震身体前倾,玻璃上映出他锐利的眼神,“你同伙呢?去年那案子,你还有没交代的人吧?”
会见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的阳光透过铁栅栏照进来,在王二麻子脸上投下一道道阴影,像被打上了枷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过了足足三分钟,才抬起头,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我真不知道杀人的事……但这标记……确实不是我想出来的。”
杨震和季洁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
“说清楚。”季洁的声音冷得像冰。
“是、是一个叫"老刀"的人教我的。”王二麻子的手指抠着桌沿的裂缝,“去年开春在牌桌上认识的,他说在现场留这个标记,既能吓住住户,又能让道上的人知道是"自己人"做的。我当时觉得新鲜,就试了几次……后来被抓了,怕把他供出来给自己惹麻烦,就没敢说。”
“老刀长什么样?”杨震从口袋里掏出记事本,笔尖在纸上悬着。
“四十多岁,身高顶多一米六五,左手虎口有个三指宽的刀疤。”王二麻子努力回忆着,眉头拧成了疙瘩,“说话声音哑得厉害,像砂纸磨钢管似的。他说自己以前是混社会的,后来金盆洗手了,偶尔做点"小买卖"。”
“小买卖指什么?”
“不清楚,他神神秘秘的。”王二麻子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我们总共就见过五次,都在城西的废弃农药厂碰头。他教我刻标记的时候,说这三角形有讲究,是"圈子里"的护身符,能保平安。现在想来……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出事?”
杨震在本子上记下"老刀"的特征和碰头地点:“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去年七月,我被抓前一个月。”王二麻子的肩膀垮了下去,“他说要去做笔"大生意",以后可能见不着了……现在想来,他说的大生意,不会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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