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0章 断弦难续,醉影成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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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兮若离开湖畔公园的脚步,初时是决绝的,带着一种斩断乱麻后的虚脱般的轻松。夜风裹挟着湖水的湿气,吹在她微微发烫的脸颊上,让她愈发清醒。高槿之最后那近乎崩溃的呼喊,像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涟漪后,终归于沉寂,被远远抛在身后。她知道,那一刻的痛楚是真实的,但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她此刻比任何时候都体会得更深。
她没有回头,也决意不再回头。那条通往“老地方”的路,仿佛也象征着她与高槿之关系的终点,走过了,便封存于记忆。她直接回了公寓,没有流泪,只是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她洗了个热水澡,水流冲刷着身体,也仿佛要洗净这段关系残留的痕迹。躺在床上,夜色深沉,她却异常清醒,凯桥那条简单的回复——“知道了。我在。”——像一颗定心丸,让她知道前方有光,但她需要时间独自走过这段黑暗的隧道。
然而,对于高槿之而言,许兮若的离开,不啻于一场猝不及防的地震,将他精心构筑、已然摇摇欲坠的世界彻底摧毁。
那晚,他不知在湖畔的长椅上枯坐了多久。夜露寒重,浸透了他的大衣,却比不上心底那片荒芜的冰冷。许兮若最后看他那悲悯而决绝的眼神,像烙印一样刻在他脑海里,反复灼烧。他试图辩解,试图挽回的话语,在她清晰的逻辑和坚定的态度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不要他的解释,她只要真相,而真相恰恰是他最无法直面、最难以启齿的软肋。
“我们,到此为止吧。”
这七个字,如同七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他失去了她,真的失去了。不是以往争吵后的暂时冷却,而是彻底的、被她单方面宣判的终结。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许兮若,那个他会用尽温柔去呵护的许兮若,被他亲手推开了,推到了无法挽回的彼岸。
失魂落魄地回到那个如今显得空荡冰冷的住所,高槿之第一次感到一种灭顶的孤独。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许兮若偶尔过来时留下的淡淡香气,如今却成了最刺鼻的嘲讽。他无法入睡,一闭上眼,就是许兮若转身离去的背影,以及龚思筝和家族事务交织成的、令人窒息的大网。
第二天,他勉强打起精神去公司上班,但效率低下,神情恍惚。调度姐姐安排工作时,他常常走神,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下午,他鬼使神差地开车到了许兮若公寓楼下,仰头望着那个熟悉的窗口,灯亮着,却与他再无关系。他不敢上去,甚至不敢打电话,因为知道任何联系都只会让她更厌恶。那种失去的实感,像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将他淹没。
于是,他转向了唯一能暂时麻痹神经的东西——酒精。
南市不乏消遣之地,但高槿之下意识地选择了一个微妙的地点——阿潇的酒吧。“迷途”,酒吧的名字在此刻看来,像是对他处境最贴切的注解。阿潇是许兮若的义兄,某种程度上,这里残留着一丝与许兮若相关的气息。或许在潜意识里,他希望能捕捉到关于她的只言片语,或者,仅仅是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提醒自己失去了什么。
起初,他只是在下班后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点一瓶科罗娜,沉默地喝着。阿潇见到他,有些意外,但开门做生意,没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只是点头示意,并未多言。高槿之的酒量本就不算顶好,几瓶下肚,醉意便涌了上来。醉眼朦胧中,酒吧迷离的灯光下,每一个身形模糊的女性顾客,都仿佛带着许兮若的影子。他会死死盯着,直到看清不是,然后颓然地再灌下一杯。
“兮若……兮若……”他趴在桌上,无意识地呢喃,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浓重的哭腔。往日的矜持和风度,在酒精和失恋的双重打击下,荡然无存。
这种情况,很快被他的两个好兄弟——小胖和宋晓发现了。小胖心思细腻,宋晓性格直爽,两人都察觉到了高槿之近期的异常。电话不接,消息回得慢,公司事务也处理得拖泥带水。一番打听,才知道他夜夜泡在阿潇的酒吧里买醉。
“搞什么鬼!”宋晓第一个忍不住,拉着小胖直接杀到了“迷途”。那时高槿之已经喝得半醉,眼神涣散,面前摆着好几个空酒杯。
“槿之!你他妈能不能有点出息!”宋晓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杯,重重顿在桌上,“不就是一个许兮若吗?南市缺女人了?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高槿之抬起头,醉眼迷离地看着怒气冲冲的宋晓和一脸担忧的小胖,咧开嘴想笑,却比哭还难看:“晓……晓儿,胖儿……你们来了……来,陪我喝一杯……我心里……难受……”
小胖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按住他要去拿酒瓶的手:“槿之,别喝了。事情我们都听说了点儿。感情的事,强求不来。你这样糟践自己,有什么用?兮若就能回心转意了?”
“她不会了……她再也不会了……”高槿之像是被这句话刺痛,猛地抱住头,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是我混蛋……是我对不起她……可我……我不能没有她啊……”
看着他这副狼狈痛苦的模样,宋晓一肚子的火也发不出来了,只剩下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他和许兮若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高槿之语焉不详,但能让他如此失态,想必是触及了根本问题。
那晚,小胖和宋晓连拖带拽地把高槿之弄回了家。看着他吐得一塌糊涂,最后昏睡过去,两人相视苦笑,约定轮流看着他,不能再让他这样喝下去。
然而,决心是好的,执行起来却困难重重。高槿之像是着了魔,白天还能勉强维持表面的正常,一到晚上,那种蚀骨的思念和悔恨便驱使他不由自主地走向“迷途”。小胖和宋晓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着他,总有看不住的时候。一旦被他溜去酒吧,便是不醉不归。
阿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情复杂。作为许兮若的义兄,他自然是站在妹妹这边。高槿之与龚思筝的那些纠葛,他略有耳闻,对高槿之的优柔寡断和隐瞒欺骗,他是鄙夷的。许兮若选择离开,他举双手赞成。但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高槿之这样日复一日地自我放逐,形销骨立,原本俊朗的眉眼间只剩下颓废和绝望,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这至少说明,高槿之对许兮若,并非全无真心。只是,这真心来得太迟,表达的方式又太不堪。
“高槿之,你这又是何苦?”有一次,阿潇在给他送酒时,忍不住开口,“兮若的性子你知道,她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在这里喝垮了身体,她也看不到,何必呢?”
高槿之醉醺醺地抬起头,眼神涣散地看着阿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潇哥……你是她哥……你帮帮我……你跟她说说……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让我见她一面……就一面……”
阿潇摇摇头,语气冷淡:“槿之,现在说这些没用。有些伤口,需要时间愈合。你给她,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吧。别再来了,我这里不欢迎烂酒鬼。”
话虽如此,打开门做生意,阿潇也不能真的把客人赶出去。而且,高槿之每次来,只是安静地喝酒,不吵不闹,醉了就趴着,或者低声啜泣,比起那些闹事的酒客,反而更让人心生怜悯。
就这样,高槿之在自我惩罚和酒精麻醉的循环中,迅速消瘦下去。西装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眼窝深陷,胡子拉碴,往日的精英气质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被情所困、狼狈不堪的皮囊。小胖和宋晓轮番劝解、甚至威胁,都收效甚微。他像是陷入了一个泥潭,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终于,在一个周五的深夜,事情到了临界点。
高槿之那天下午接到了一个关于龚思筝那边事务的棘手电话,心情更加郁结。一下班,他就径直冲进了“迷途”,连晚饭都没吃,便开始猛灌烈酒。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彻底麻痹自己,喝得又快又急。不到两小时,已经醉得神志不清,趴在桌上,嘴里反复念叨着许兮若的名字,声音嘶哑,带着令人心碎的哭腔。
打烊时间到了,客人陆续离开。服务员尝试叫醒高槿之,但他毫无反应,只是死死抱着桌子,含糊地嘟囔着“不走……我不走……等兮若……”
阿潇看着瘫软在卡座里、如同烂泥一般的高槿之,眉头紧锁。他示意服务员先下班,自己则点了一支烟,站在吧台后沉思。他知道小胖和宋晓今晚都有事,估计联系不上。让高槿之就这么睡在酒吧?不合适。把他扔到街上?更不行。送他回家?看他这状态,一个人恐怕会出事儿。
思前想后,阿潇叹了口气,似乎只剩下一个选择。他拿出手机,找到了许兮若的号码。他其实很不情愿打这个电话,他知道许兮若正在努力开始新生活,不该再被高槿之的烂摊子打扰。但眼下,似乎只有许兮若,才能解决这个僵局。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传来许兮若平静的声音:“哥?这么晚有事?”
“兮若,”阿潇的声音带着歉意和无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有件事……高槿之在我这儿,醉得一塌糊涂,怎么都不肯走。我联系不上他朋友。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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