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冲阵(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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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瞬间,近二百支弩箭密如蝗虫在幽州人猝不及防中借着弩机赋予的强大势能与奔跑马匹带来的极快的初速呼啸着往前方扑去,疾如闪电,势不可挡。
刘知温前面的原本严密的圆形军阵如同一块饼干被一记铁锤狠狠敲过一般,霎时便缺了一个深深的口子。
因为黑骑们是呈锥型阵奔袭,队伍是拉成二道长斜线,而不是一字排开而去。
刘知温只觉一阵黑影带着劲风扑面而来,惊愕之中,还没来得闪避,黑影已全数被前方士卒挡住,那劲风已经拂面而过,唯留下脸边一阵湿凉。
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摸,凝目一视,手中已是一片猩红。
此时他才如大梦初醒一般,前方的遍地血腥狼藉这才映入眼帘,士卒们的惨嚎声与战马悲鸣争相恐后地向他耳朵灌去。
“贼子安敢如此欺我!杨师贵你那一队给我顶上去!王行方你分二队人马从后面包抄,断其后路”醒过神来的刘知温勃然大怒,一边打马往一侧避去,一边调兵遣将。
他是谨慎,但是不是胆小之人。
就算对方偷袭,一举干掉了近他二百人,他还有近二千人马,又岂惧这寥寥十余人。
刘知温调兵也是只调动了最外围的一都人马,没有动用内线的士卒。
大阵的重心还是在将里面那几百人困死,外面这些最多算是个添头。
他不信一都人马三百多人还干不过这十几人。
“死——”面具之后传来安存秀一声略显沉闷的暴喝。
在刚才的冲阵中,他放下了面甲,将马速提到了极快,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比身后那几骑快了好几个马位。
敢以十几人冲阵,安存秀自然不会躲在队伍中最后,让自己的属下挡在最前。
他要充当凿向这铁阵的刀尖钉头!
“砰”的一声。
迎面而来骑兵被他一枪挑飞了出去,于半空中坠下,直接将他身后相距数排之遥数骑身上尽皆砸倒。
幽州骑兵蜂拥而出之势顿时为之一顿。
安存秀枪出如龙,几个枪花闪过,血花陡绽,直面之数骑俱是捂着喉咙倒了下去。
“杀!”左右二侧各有几名骑兵挥舞着横刀、长剑向他劈来。
“来得好!”安存秀不退反进,驱马上前。
他手执长枪根部,将其当做一个棒子抡圆起来。
一阵兵器的叮当作响。
刀剑齐飞,血肉飞溅,那几个骑兵一时不知道挨了多少次枪刃。
胳膊被齐整削断,断臂处鲜红的血肉处、如泉水一般涌出的血水瞬间便将白茬茬的骨头也染红,身体的主人惨嚎起来。
二个冲得靠前的士兵脸上早已血肉模糊,一声不吭地掉下马去。
安存秀将没有管那几个痛苦哀嚎的士卒,马不停蹄地往前杀去,他们自有身后黑骑收拾。
手中长枪将刺向他咽喉的一根长矛敲落,侧身避开一把砸向左肩的重剑,安存秀反抽枪尾,将重剑主人的头如西瓜一般砸开。
刺、挑、勾、扎、拦、割一杆长枪在安存秀手中如杂耍一般,随心所欲地用着,
这些枪术在高行周枪术高明之辈眼中简直不值一哂。
枪法且有虚实,有奇正;有虚虚实实,有奇奇正正;其进锐,其退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
而安存秀的出枪意图太明显、动作略带僵硬,根本没有使出枪的灵活与诡谲。
但是安存秀力气大,出枪疾速无比,一枪所出,势无可挡,饶是高行珪硬接他数枪都会感觉手臂有些发麻,对付起这些普通士卒,那便是如切菜砍瓜一般。
而且安存秀还不把这枪完全当枪,陷入包围时,杀得兴起当成棍用,砸、扫、顶、剃、滚。
不多时,以他为中心已成了那血海中的漩涡一般,所到之处,鲜血直流,尸体竞伏,一路杀去,竟无一合之将。
不到盏茶功夫,已被他杀了百余人,鲜血淋得铠甲上到处都是,便是那枪杆处由于沾溅了鲜血而有些湿滑。
之前那几队人马都被砍杀殆尽,刘知温心中大骇,不得不从内线不断调兵过来过来围堵,不知不觉那大阵的厚度变薄了几分。
安存秀心中有些明悟,之前他望见的那将所穿的红盔恐怕不是本身颜色,而是溅血太多成了血盔,自己恐怕也是这般光景。
只是安存秀毕竟是人,不是神,他不但要往前杀,还要照顾后面的黑骑,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被后面包围过来的人群吞没。
饶是以他的神勇,还是慢慢如力牛入了泥坑一般。渐渐感觉力气流失,有些杀不动了,毕竟自半晚厮杀到现在,已是粒米未进。
大阵外围这边动静早已惊动了阵中被围困之人。
安廷鸾在第一时间便要借势冲阵,却被安存智阻拦。
“侯爷你已经冲阵几次了,身体早已疲惫,必须得再休养一阵蓄足力气。等下方可一鼓作气,直接冲出去。我已经命人宰杀了几匹伤马,等下所有人吃些马肉补些力气再行冲阵。”安存智盯着下方的那支人数少的可怜的救援队伍说道。
对方全部是面带铁面、身披黑甲,领队冲阵之将勇猛如斯,安存智哪里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他也想跨马提枪,下去杀个痛快。
可是对方大阵仍是布防严密。
前有无数长枪坚盾布就的数个坚阵,坚阵有那些匆匆布就的绊马索拦马,还有几百人张弓搭箭等着他们从高地冲下来。
若不是他再三阻拦,不说安廷鸾,便是阿玉喜都领着这边的十几骑黑骑杀了出去了。
“你家将军甘冒大险来冲阵是为了救你我出去的。现在大阵未乱,对方数百弓箭手在外就等着你去当箭靶。我方将士体力不支,必须休息一阵方可冲阵。再等等,等对方露出破绽就冲阵。”
马匹杀好之后,每人分得了一小块生马肉与一小口马血。
没有人嫌弃,每人都是匆匆饮下马血后,咬牙切齿地嚼着生马肉。
便是萧勒兰与兀欲都是将生马肉切成小薄片,努力地咀嚼吞咽着,还好他们有生吃鱼片的习惯,所以尽管马肉腥膻外加一股酸味,他们倒也是能勉强吞下。
反而是安存智割了一小片马肉在嘴里反复嚼了无数次,却是怎么也吞不下去,喉咙中似乎塞了一个什么东西堵塞了一般。
呼呼的风从北往南而刮。
阿玉喜却隐隐望见一股烟尘自南往北而来,于是他挤到了山坡最高处,让几个黑骑搭成人梯,自己站了上去,抓起颈间之物往那边望去,顿时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