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最后的茉莉(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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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1987年——这个年份像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了尘封的噩梦,清晰地映照出一切悲剧的源头。
那个在档案中被提及的、布满疑点的“意外”事故发生的年份;
那个更衣室柜子螺丝被拧松、导致李国栋母亲张秀重伤不治的年份;
那个张淑芬因此患上急性应激障碍、精神世界从此走向不可逆转的扭曲深渊的年份!
李国栋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停滞。他死死盯着那块锈迹斑斑的厂牌,仿佛看到了母亲在倒塌的柜子下痛苦挣扎的身影,看到了张淑芬当年那张年轻、或许也曾有过纯真、却被嫉妒和恐惧扭曲的脸。
所有的线索——老照片、母亲的遗书、张淑芬病床上的呓语、警察的旧案卷——在这一刻,被这枚冰冷的金属牌彻底串联、锁定!
真相沉重得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踉跄一步,扶住了冰冷的墙壁。
李妍也倒抽一口冷气,震惊地看着那块牌子,又猛地看向父亲瞬间惨白的脸。她瞬间明白了这块牌子的分量,明白了那个年份所代表的、压在父亲心头几十年的巨石究竟是什么。
之前所有的愤怒指控,在这块锈蚀的厂牌和那个刺眼的“1987”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小雨则像是被这块冰冷的金属烫到了一般,手猛地一抖,厂牌差点脱手掉落。
她慌忙用另一只手捧住。她低头看着掌心里这块承载着两个家庭数十年血泪、谎言与毁灭的沉重铁片,看着那个她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名字——张淑芬。
外婆。操控者。病人。凶手。可怜人。无数的标签在她脑海中翻滚、碰撞。她想起了外婆偶尔清醒时,浑浊眼中一闪而过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想起了她发病时对着空气哭喊的“阿秀”;想起了她指导自己下药时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静”……所有的碎片,似乎都在这块刻着“1987”的牌子上找到了最初的原点。
“1987…”小雨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年份,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又带着千钧的重量。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那凹凸不平的刻痕,拂过“张淑芬”三个字。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
许久,她抬起头,眼中蓄满的泪水终于滑落,但眼神却奇异地平静下来,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了悟。
她将那块沉甸甸的厂牌轻轻放回李国栋微微颤抖的手掌里,声音哽咽却清晰:
“李叔叔…这大概是她这一生…唯一真正属于她自己、无法作假的东西了。从1987年开始…她就把它弄丢了…直到最后…才想起来要找…”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蕴含的复杂情感——对悲剧源头的认知,对那个既是加害者又是受害者的外婆的悲悯,对那无法挽回的、被诅咒般的一生的叹息——已不言而喻。
李国栋的手掌包裹住那块冰冷、粗糙、带着锈迹和刻痕的金属牌。那坚硬的触感硌着他的皮肉,仿佛也硌着他的灵魂。他紧紧攥着它,指关节再次泛白。
是啊,1987。一切的起点,一切的终点。
这块小小的厂牌,是张淑芬的身份证明,是她青春年华的印记,却也成了她一生无法摆脱的枷锁和罪孽的起点。
她至死都紧紧攥着它,攥着那个早已面目全非的“自己”,攥着那份深埋心底、被病态扭曲却始终无法真正磨灭的悔恨?或者是那份对“阿秀”挥之不去的执念?这究竟是忏悔的信物,还是执迷不悟的象征?
没有答案。只有冰冷的金属和刺骨的茉莉残香。
他缓缓合拢手掌,将那块锈蚀的厂牌连同那个小小的、空瘪的香囊一起,紧紧握在掌心。仿佛握住了所有过往的尘埃与血泪。他抬起头,看向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通往张淑芬最后停留过的房间的门。
目光疲惫而苍凉,像望穿了数十年的光阴,最终落在一片虚无的废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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