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陈情令（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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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明玦将信将疑地拿起那卷轴，聂远也凑了过来。起初，聂明玦的脸上还带着几分不以为然，可越是往下看，他的呼吸就越是急促，双目圆睁，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聂远更是捻着胡须的手都停住了。

这改良后的刀法，保留了原有的霸道与威力，却消除了那股戾气，招式衔接之处更加圆润贯通，甚至补全了数处前人未能解决的缺陷，使得整套刀法浑然天成，再无后顾之忧！

“这……这真是你改的？”聂明玦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他看向妹妹的眼神，从审视变成了全然的震惊与赞叹。

聂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悦与骄傲：“好！好啊！我聂家得此麒麟女，何愁不能更上一层楼！”

有了这份堪称完美的刀法和心法，聂家的底蕴无疑会暴涨，未来在仙门百家中的地位也必将更加稳固。聂雨萱心里偷笑，这算什么，要是她把在其他世界见识过的、元婴期之后的修炼功法都拿出来，父亲和大哥怕不是要当场厥过去。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不能操之过急。

自此之后，聂雨萱在聂家的地位，或者说话语权，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她提出让聂怀桑和魏无羡弃刀习剑，聂远和聂明玦不仅没有反对，反而大力支持。她又提出符箓之术千变万化，妙用无穷，应当精研，于是最好的符箓典籍便被送到了三人的书案上。她还说，修士也当内外兼修，陶冶情操，于是，清河最好的琴师、棋师、书法大家、丹青国手轮番被请进不净世，教导他们琴棋书画。

光阴荏苒，十年时间一晃而过。

不净世那三个孩子，已然长成了风华正茂的少年少女。这些年里，他们的修为突飞猛进，几乎触摸到了这个世界所能容纳的顶点，只差一个合适的契机，便能破境飞升。

他们也不再是只待在清河的雏鸟。三人结伴夜猎，足迹遍布山川大河，解决的邪祟妖魔不计其数，渐渐在仙门百家中闯出了赫赫威名。因其三人总是形影不离，又都风姿特秀，修为高深，世人便送了他们一个响亮的称号——“清河三仙”。

其中，昔日只会斗蛐蛐的聂二公子聂怀桑，一手折扇使得出神入化，扇中暗藏乾坤，心思机敏，算无遗策，人称“砚雪君”。而被聂家收养的故人之子魏无羡，剑法潇洒，符箓通神，明朗爱笑，如云间朝韶，是为“云韶君”。至于那位不净世的小小姐聂雨萱，容颜绝世，一柄蝉翼蝶影刀，出手时寒气凛冽，宛若仙子降世，故得名“霜绛仙子”。

清河不净世，早已不是十年前那般肃杀之地。聂雨萱纤细的手指在一卷卷宗上轻轻划过，替聂明玦分担着日益繁杂的宗族事务。窗外，是弟子们朗朗的练剑声，间或夹杂着市井的叫卖与孩童的嬉笑，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如今的清河，百姓安居，修士自律，聂氏管辖的地域之内，再也听不到有哪个仙门敢恃强凌弱、鱼肉乡里。

这份安宁，是用雷霆手段换来的。聂雨萱至今还记得，当年她初提改革之策，众人尚在观望，恰逢那栎阳常氏横行霸道，欺压一个卖炭翁的全家，被她与兄长撞个正着。她便顺水推舟，将常氏这只不知死活的鸡，拎到了所有心怀鬼胎的猴子面前。在聂明玦和族中长老的支持下，一场迅猛而彻底的清算席卷了栎阳，常氏为恶者尽数伏诛，盘根错节的家族一朝解散。那一次，仙门百家才真正见识了不净世的决心，也见识了这位小小姐的狠绝。

“只防外患，不解内忧，终是无用功。”聂雨萱曾对聂远和聂明玦如此说道，“世家把持修炼之法，使平民百姓手无寸铁，于乱世之中，无异于待宰羔羊。”

于是，在她的力主下，一座座学堂在清河的城镇中拔地而起。她拿出的修炼法门算不得顶尖，却胜在门槛极低，对天资并无苛刻要求，给了无数普通人家的孩子一线生机，一份在乱世中安身立命的希望。

栎阳学堂里，就出了一个极好的苗子。那是个曾被常家生生打断几根手指，丢在街头自生自灭的小乞儿。他骨子里透着一股狠劲，心思又格外灵巧，被聂雨萱发现后，便着力培养，如今已是栎阳学堂的总管，负责联络与监督孩子们修行。

只是这孩子……也成了聂雨萱最甜蜜的烦恼。

“薛洋！你是不是又偷吃我的芙蓉糕了！”一声怒吼划破了庭院的宁静。

院中众人早已见怪不怪。一个身形清瘦、眉眼间带着几分邪气的少年正捏着一块精致的糕点，笑嘻嘻地躲避着聂雨萱的“追杀”。他每个月都会雷打不动地从栎阳赶来，不见到聂雨萱本人，任谁劝说都绝不离开。

“小姐，这小子也太无法无天了，每次都抢您的点心。”侍女在一旁小声嘀咕，却也不敢真的上前阻拦。

“可不是嘛，那些点心明明都是他从山下最有名的铺子给小姐带回来的。”另一个侍女掩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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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洋几口将糕点咽下，抹了抹嘴，冲着气鼓鼓的聂雨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露出一对尖尖的小虎牙：“姐姐这里的糕点就是最甜的！我带来的不作数，我就要吃你的，你的比我的甜！”

“你这个小混蛋！”聂雨萱气得跺脚，伸手要去揪他的耳朵。两人绕着院中的石桌追逐打闹，一个灵动如蝶，一个狡猾如狐，幼稚得像两个三岁的孩子。

廊下，魏无羡和聂怀桑正看得津津有味。

“薛洋，往左！对，用你那个‘狸猫上树’的身法，她抓不到你！”魏无羡笑呵呵地高声指点，唯恐天下不乱。

聂怀桑则摇着他那柄宝贝折扇，慢悠悠地品评：“阿洋这步法，颇有几分随心所欲的妙处，只是下盘稍有不稳。萱萱，你瞧，他每次向左转时，右脚都会慢上分毫，这便是破绽。”

他们两个，最喜欢看聂雨萱被气得脸颊通红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都多大了，还跟个孩子计较。”

一道沉稳的嗓音传来，聂明玦高大的身影从月亮门外走了进来，他看着自家妹妹和薛洋，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的纵容。

“大哥！”四人纷纷停下动作，过来见礼。

聂明玦的目光扫过他们，尤其在薛洋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开口道：“都别闹了。姑苏蓝氏送来了拜帖，邀你们三人前去听学。”他看向聂雨萱、魏无羡和聂怀桑，“你们去吧。至于薛洋，”他话锋一转，“你年纪还小，这次就别回栎阳了，往后就在不净世修行吧。”

如今的聂家早已不是从前那般门户之见，聂明玦身上那股高高在上的傲气也被岁月磨平，变得爽朗豁达，许多心向正道的外姓子弟都前来投奔，不净世收留几个有天分的孩子，早已不是什么稀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