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永劫．无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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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阴影，冰冷而沉重，如同两座崩塌的雪山，从两个方向轰然压至！

前方，孽龙挣脱了部分冰封束缚的巨爪，裹挟着失控喷溅的青金色毁灭能量流，撕裂凝固的空气，带着纯粹的、碾碎一切的暴虐意志，狠狠抓来！

鳞片缝隙间逸散的能量灼烧着空间，发出滋滋的哀鸣，爪尖未至，那恐怖的风压已将镜流额前的黑纱死死摁在她染血的脸上，几乎要嵌入皮肤！

身后，萨迦·铁颚已经挣脱了冻结，那庞大的金属身躯已化为一颗失控的熔岩流星！它核心处压缩到极致的深紫色光芒剧烈脉动，散发出毁灭性的高温与令人窒息的能量辐射，空气被灼烧得扭曲蒸腾，发出刺耳的尖啸！

那是“终焉兽种”即将彻底引爆的前兆，是同归于尽的绝唱！灼热的气浪率先拍在镜流背上，单薄的衣衫瞬间焦黑卷曲，皮肤传来被烙铁炙烤的剧痛。

时间，在这一刻被压缩到了极致。

冰原在脚下呻吟、碎裂，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识海深处，时光反噬的碎片风暴仍在肆虐，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反复穿刺着镜流摇摇欲坠的意志。

白珩最后望向她的眼神——那双总是盛着温柔笑意、此刻却只剩下空洞与血色的眼睛——猛地从记忆的深渊里浮出，带着冰冷的绝望，狠狠攫住了她的心脏！

不能死在这里！

这念头如同濒死的困兽最后一声嘶吼，带着铁锈与冰渣的味道，在她残破的识海中轰然炸响！不是为了虚无缥缈的使命，不是为了复仇的烈焰，仅仅是为了……那一点点，被辜负的、被撕裂的、沉没在孽龙疯狂血瞳之下的微光！

她答应过带她回家的！

她答应过要斩落天上的星星！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低吼从带血的黑纱下迸出！镜流那只按在濒临崩溃冰原上的右手，五指猛地向内一扣！力量不是来源于血肉，而是源于灵魂深处被彻底点燃的、某种禁忌的祭献！

“溯光·永——”

指尖刺入坚硬冰冷的幽蓝玄冰，掌心那点摇摇欲坠的银白光芒骤然熄灭！仿佛被投入了无底的深渊。

但熄灭，并非终结。

是极致的、吞噬一切的黑暗降临前的刹那死寂。

“——劫·无光！”

最后三个字，如同来自九幽之下的冰风，吹散了黑纱上的血珠，带着一种万物归墟的寂灭。

“嗡……！”

没有刺目的强光爆发。

恰恰相反。

以镜流那深深抠入冰面的右手为中心，一股无形的、绝对的“场”瞬间张开！这并非光芒，而是“光”这个概念本身的湮灭！是时间与空间被强行拖入永恒冰狱的死亡宣告！

壁龛内的一切——飘散的雪花、逸散的能量粒子、空气中震荡的波纹、萨迦熔岩独眼喷射的灼热射线、孽龙爪尖跳跃的毁灭光焰……所有运动，所有色彩，所有声音，在这一刻被强制剥离了“时间”的外衣，彻底凝固！

视野之内，万物褪色，化为一片绝对静止的、令人窒息的死灰！

这是“溯光”的极致展开，以燃烧魔阴本源为代价，将自身化作锚点，强行冻结局部时空的“刹那”！

绝对的静默统治了一切。

只有镜流的思维，在这片被冻结的“无光”领域中，如同孤魂般艰难地运转。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灵魂被撕裂、被灼烧的剧痛。她的生命，她的时间，正在成为维持这片绝对死寂领域的燃料，飞速流逝。

冻结的灰色世界里，唯有那头孽龙庞大狰狞的身躯，尤其是那颗在静止画面中依旧保持着疯狂搏动形态的巨大心脏，依旧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污秽而暴烈的暗红光芒。那光芒，是冻结时间也无法彻底抹除的毁灭之源，是白露沉沦的深渊入口。

够了！

镜流的身影动了。在这片万物死寂的灰白领域中，此刻的她是这片静景里唯一的“动”，带着一种撕裂画布的突兀与决绝。

她猛地从冰面上拔起那只燃烧着生命之火的右手，五指松开冰面，带起一片绝对静止的、死灰色的冰晶尘埃。她的左手，一直垂落在身侧，此刻，终于握住了那柄斜插在身后冰面中的长剑！

“铮——！”

一声清越到足以刺穿永恒死寂的剑鸣！

长剑出鞘！剑身并非金属的寒光，而是在脱离剑鞘束缚的刹那，汲取了镜流燃烧生命所释放出的最后、最纯粹的“溯光”之力！

剑锋之上，流淌的不再是冰冷的银辉，而是凝练到极致、呈现出一种近乎液态、粘稠如汞的幽蓝寒芒！这光芒蕴含着冻结时间、洞穿虚妄的绝对意志！

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华丽的招式。镜流的身影化作一道决绝的、拖着幽蓝光尾的彗星，逆着凝固的时空洪流，朝着那头被冻结在扑击姿态中的孽龙心脏，笔直刺去！

剑锋所指，冻结的灰色空间无声地撕裂、粉碎，留下一道笔直的、散发着绝对寒意的真空裂痕！

就连时间，在这一剑面前，仿佛也失去了意义。

“噗嗤！”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如同冰针刺破厚厚冰层的声响。

那凝聚了镜流生命、意志与“溯光”最终奥义的幽蓝剑锋，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孽龙那颗被冻结在疯狂搏动瞬间的巨大心脏！

剑锋穿透坚韧如星辰合金的鳞甲，撕裂虬结的肌肉，深深没入那团搏动着的、污秽荆棘纠缠的核心！

没有鲜血喷溅。

在“永劫无光”的领域内，一切都被冻结。

只有剑锋刺入处，那团代表着龙化诅咒与混乱本源的污秽荆棘核心，在幽蓝寒芒的侵蚀下，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急速蔓延的、散发着死寂气息的灰白冰霜！

镜流的身体因巨大的冲击和生命力的急速流逝而剧烈颤抖，但她握剑的手，稳如磐石。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希望与绝望，都凝聚在这一刺之上！

“碎！”

她冰冷的意念，如同审判的雷霆，在这片死寂的领域内无声地炸响！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清晰地回荡在镜流濒临崩溃的识海深处！

孽龙心脏深处，那团被幽蓝剑芒贯穿、覆盖着死寂冰霜的污秽荆棘核心，应声而碎！如同被重锤击中的黑色琉璃，瞬间炸裂成无数细小的、燃烧着最后一丝暗红余烬的碎片！

荆棘核心碎裂的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本源被强行剥离的巨大痛苦，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镜流燃烧生命维持的“永劫无光”领域！这痛苦是如此剧烈，如此纯粹，甚至短暂地盖过了她自身生命燃烧的灼痛！

“呃——！”

镜流闷哼一声，眼前骤然一黑，握剑的手几乎脱力。

然而，就在这荆棘核心破碎、镜流意志受创、领域剧烈波动的瞬间——

孽龙那双凝固在血色疯狂中的巨大竖瞳，瞳孔深处那被无尽混乱和毁灭欲望淹没的最底层，一点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纯净的淡青色光芒，如同沉入万丈深渊后终于透出水面的一缕星光，极其艰难地、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意念，如同穿过漫长冰冷黑暗的游丝，带着无尽的疲惫、茫然和深入骨髓的痛苦，颤抖着，触碰到了镜流那同样濒临崩溃的意识边缘。

“……你…是……？”

那意念微弱如风中残烛，带着孩童般的无助和巨大的困惑，仿佛刚从一场最深沉的噩梦中惊醒，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无处不在的、撕心裂肺的剧痛和冰冷。

镜流燃烧的意志猛地一颤！如同在无尽的寒夜里跋涉的旅人，骤然听到了故土熟悉的呼唤！

“白露？！”镜流的心神在识海中发出无声的呐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更深切的刺痛！

她不顾一切地催动即将枯竭的“溯光”之力，将最后一丝维系领域的意志，化作一道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精神链接，死死缠住那缕风中残烛般即将熄灭的意念！

“龙女大人！撑住！我在这里！”镜流的精神波动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温柔，试图穿透那包裹着白露意识的巨大痛苦与混乱迷雾。

“……好痛………好黑……好冷……”白露的意念传来断断续续的、带着哭腔的回应，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身体……不是我的了……有东西……在咬我……好可怕……”

她能感受到白露意识中那无边无际的恐惧和正在被某种庞大、冰冷、非人意志迅速拖拽下沉的绝望！

“看着我！白露！”镜流的精神意念如同利剑，斩向那不断侵蚀的冰冷意志，“看着我！别被它拖下去！想想云骑的星空！想想你偷偷藏起来的那些甜得发腻的糖糕！想想……你回家的路！”

“……家……”白露的意念波动了一下，那点微弱的淡青色光芒仿佛凝聚了一丝，“……回家……和你……一起……” 这意念中透出孩子气的依赖和深深的眷恋。

“对！回家！”镜流的精神力量不顾一切地燃烧着，试图将白露那缕微弱的意识从被污染龙血和暴虐意志的深渊中拉回来，“跟我走！现在！我带你离开这里！我带你回家！”

她全部的意志都灌注在左手的剑上！幽蓝的剑芒不顾一切地再次暴涨！她要斩断所有束缚白露意识的荆棘！她要强行从这具被诅咒的龙躯中，剥离出那个小小的、纯净的灵魂！

然而，就在镜流倾尽全力，试图以剑为引，以“溯光”之力强行将白露的意识从那颗破碎的心脏中抽离的瞬间——

异变再生！

孽龙那颗被幽蓝剑芒贯穿、污秽荆棘核心已然碎裂的心脏深处，在那片狼藉的创口之下，在那滚烫的、蕴藏着远古力量的龙血本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