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星核（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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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鸿剑还插在胸口，剑柄冰冷地抵着焦黑的掌心。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濒死的鼓点，牵扯着贯穿胸膛的伤口，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体内，那新生的、带着玉佩煅烧余温的力量，在经历了引导星髓秽剑的狂暴火焰、承受了以身化剑的惨烈反噬后，已彻底枯竭，如同龟裂焦土下最后一丝微弱的地热。更可怕的是，强行引动天梯路铭文规则带来的反噬并未停止，如同亿万冰针持续穿刺着摇摇欲坠的灵魂壁垒，带来意识沉沦的冰冷眩晕。

他几乎站立不住，视野在血色与冰蓝间剧烈晃动。每一次沉重的喘息，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和内脏灼烧后的焦糊味。脚下的石阶冰冷坚硬，却无法提供丝毫支撑，反而像是不断下陷的流沙。

然而，彦卿没有倒下。

他仅存的左手，死死地扣在贯穿胸膛的雪鸿剑柄上。剑身冰冷，却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支点。他的目光，如同即将熄灭的灰烬中最后一点火星，穿透重新聚拢的、更加粘稠沉重的暗蓝色寒雾，死死钉在更高处——那通往第八百级台阶的、陡峭得近乎垂直的石阶尽头！

那里，弥漫的寒雾不再是冰蓝，而是……暗金！

如同凝固的、污秽的星河！粘稠得如同流淌的沥青，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和一种源自亘古的、冰冷死寂的压迫感！仅仅是目光触及，都让彦卿残存的意识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灵魂被拉扯的痛楚！仿佛那里是万物的终点，是吞噬一切光与热的深渊之口！

“还…差…一点……”彦卿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如同砂砾摩擦。他回头，看向慕容晴的方向。

慕容晴的身体冰冷得没有一丝活气，如同一块万载寒玉。覆盖全身的白霜似乎淡薄了些许，但那不过是假象。心口处，那暗金烙印的空洞周围，银灰色的晶化区域依旧盘踞，散发着冰冷死寂的光泽。刚才那场以他身体为熔炉、以星髓秽剑为薪柴、强行导入的“净世之火”，确实短暂地遏制了晶化的蔓延，甚至在边缘留下了几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消融痕迹。但代价是毁灭性的——她的生命之火，在冰与火的极致对冲中，已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摩擦的刺耳声响，仿佛下一瞬就会彻底断绝。

那几道细微的消融，如同绝望沙漠中的海市蜃楼，非但没有带来希望，反而衬得那核心晶化的冰冷更加顽固、更加令人绝望。她需要更纯粹的“火”，需要能彻底焚毁这星尘冰晶本源的力量！而那种力量……只可能在那片暗金色的、如同污秽星河般的八百阶之上！

必须上去！

这个念头如同烙印，深深烫在彦卿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没有退路！停下，就是看着她被彻底晶化，化为永恒寒寂的雕像！前进，或许……还有一线渺茫的生机！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灼痛撕裂了喉咙。仅存的左手爆发出最后残存的力量，五指死死抓住雪鸿剑的剑柄！剑锋在胸膛的伤口中搅动，带来新一轮撕心裂肺的剧痛，却也将那濒死的眩晕感强行压下！

他抬脚！

那只焦黑、布满裂口、甚至能看到下方暗红色肌肉的脚掌，重重地踏在通往八百阶的第一级石阶上！

轰！

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无形的压力不再是枷锁，而是化作了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瞬间穿透了他焦黑的皮肤、脆弱的骨骼、枯竭的经脉，狠狠扎入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那压力中，蕴含着比下方浓郁百倍的、污秽而冰冷的星髓意志！如同亿万只冰冷的、充满恶意的蠕虫，疯狂地钻入他的身体，啃噬着他残存的生命力和意志！

“呃啊——！”彦卿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全身的伤口瞬间崩裂！暗红的、夹杂着淡金色星芒的污血，如同喷泉般从胸前剑孔、从焦黑的皮肤裂口、甚至从七窍之中狂涌而出！瞬间将他染成一个血人！鲜血刚涌出，就被台阶上弥漫的暗金寒雾冻结，在他身上覆盖上一层粘稠、污秽的暗红冰壳！

意识在剧痛与冰寒的狂潮中剧烈颠簸，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会被彻底撕碎、淹没！

但他踏上了第一级！

紧接着，是第二级！

每一步，都像是背负着崩塌的山岳在刀山上行走！骨骼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寸寸断裂！脚下的石阶不再是石头，而是烧红的烙铁与万载寒冰的结合体，每一步落下，焦黑的皮肉都在发出“滋滋”的灼烧与冻结声！

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中开始剥离。过往的碎片如同破碎的镜面，在血色的视野中疯狂闪烁。

血湖深处，巨剑残骸上蚀刻的符文，带着冲天的煞气与不甘的咆哮……寒阶冰面下，暗红色星髓秽质翻涌流淌，如同大地深处的脓疮……慕容晴臂上，三十七道深暗剑印的排布，冰冷而绝望……玉佩残片上，那星辰纹路最后爆发的、带着守护意志的暖光……

还有……六百阶上，叶清歌绝望的哭喊……七百阶上，宁凡被剑骨吞噬时那双由剑影组成的、充满贪婪的漩涡瞳孔……

以及……此刻，慕容晴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心跳，和心口那不断散发着冰冷死寂的银灰晶光……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牺牲……在濒临极限的意识深处，被那铭刻在石阶上、流淌在星髓中、烙印在神魂里的冰冷规则强行串联、压缩、点燃！

轰！

一道冰冷而清晰的电光，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雷霆，骤然劈开了彦卿意识中所有的混沌与迷雾！

他知道了！

彻底知道了！

这天梯路为何而建？不是试炼场，不是封印地，而是……一座巨大的、冰冷的轮回台！一座以攀登者的血肉、灵力、乃至灵魂为薪柴，以古老的铭文为火焰，将攀登者由内到外熔炼的巨大熔炉！

之前的挣扎，之前的战斗，之前的“参悟”……不过是沿着这冰冷规则预设的轨迹罢了。

若成功，便能有所感悟，更进一步。

若失败，恐怕意识迷失，行尸走肉。

曜青仙舟。

青雀饮下一杯茶，问道：“那天梯路真有这么神奇？话说，你和彦卿小哥都去试过吗？”

素裳笑笑，眼里满是回忆：“他之前去过那里短暂的任教过一段时间。我就只是一个参加者。”

云璃之前听彦卿说起过天梯路的凶险，此刻旧事重提，也不免为素裳后怕了一下：“据我所知，天梯路，其实就是一个准神器级别的熔炉。普通的熔炉是炼剑，而它还能够炼魂。”

“是的～”素裳与姐妹们碰杯，“若是这位与彦卿将军同名的小麒麟儿能够闯过天梯路…”

计划，将进行到下一个阶段了。素裳饮茶，在心里说完了这句话。

天枢学院，天梯路。

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绝望，如同寒渊最深处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彦卿！

但就在这绝望的冰海即将彻底吞噬他意识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