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学府风波:知识平权的最后壁垒(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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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宦官低着头,袖口微微发颤。李震站在政厅门前石阶上,手中那封密函尚未拆开,指尖却已转向另一道急报——大晟科学院遭冲击,女学员被打伤,实验器具损毁过半。

他抬眼望向城南方向,那里是宗祠与学府并立的文脉之地。片刻后,他将密函交予身后侍从:“原样收好,不得启封。”随即下令,“传李毅,封锁宗祠外街巷,只准进,不准出。任何人不得持械入学院范围。”

李毅领命而去,身影没入街角尘烟。李震转身步入政厅偏堂,召来苏婉。

“你去一趟科学院。”他说,“不是以医官身份,是以师者之名。救了人,就把她们的名字记下来。每一个。”

苏婉点头,披上素色外衫出门时,正撞见一队杂役抬着破损木箱从街上退下。箱缝里漏出半截焦黑的算尺,还有一片染血的竹片。她俯身拾起,指尖蹭到干涸的血渍,未言一语,径直朝南城走去。

科学院门前青砖铺地,此刻裂了几处。院墙内传来断续哭声。王倩站在主殿台阶上,身后跟着数十名士族女眷,个个束发严整,手持《女诫》抄本。她指着殿中残破的沙盘模型,声音清冷:“此物惑乱人心!女子执算器、观星图、测水脉,是违天序,乱阴阳!今日不毁,明日便要篡典籍、夺祭权!”

几名年轻女学员蜷在角落,脸上带伤。其中一人手臂被划破,仍死死护住怀中的演算稿。苏婉走上前,蹲下为她包扎。那姑娘抬起脸,嘴唇哆嗦着,只说了一句:“先生……坡度算出来了……能引水到三州旱地……”

苏婉没应声,轻轻接过那张沾血的竹片。上面密密麻麻刻着沟渠倾斜角度、土层渗透率、水流速推演,末尾一行小字写着:“若成,可灌田四万顷。”

夜深,宗祠前烛火未熄。苏婉带着那名受伤的女学员跪在青石阶上,面前摊开三份研究成果:一份是西北引水测算,一份是疫病传播模型,还有一份是改良织机齿轮配比图。她将染血的算稿高举过顶,面向宗祠大门朗声道:

“今有女子,以算学求生路,以格物解饥困。尔等谓其逆礼,可曾见她笔下流出的水,能让十万百姓免于渴死?谓其坏法,可曾知她所制机巧,能让寡妇独力纺纱养家?砸的是器,毁的是命。护的是礼,灭的是道!”

话音落,四坊寂静。

有人从窗后递出一碗清水放在阶边,又悄然缩手。接着第二碗、第三碗,排成长列。远处鼓楼更夫停了敲梆,驻足观望。消息如风穿巷,一夜之间,五城皆知:女子研算非为争权,实为救人。

次日清晨,李震正在政厅翻阅昨夜汇总的舆情简报,忽闻外头喧动。李瑶快步进来,声音微颤:“三十名老儒自缚双手,跪在科学院门外,每人背一块族学藏书碑文拓片,说是愿献毕生所学,换一个认错的机会。”

李震放下纸页,起身走向窗边。

那些老人衣冠破旧,白发苍苍,有的拄拐而立,有的几乎撑不住碑板重量。为首者是前朝遗老周明德,曾执掌国子监三十年,一向反对女子入学。此刻他额头贴地,身后碑文上刻着《九章算术》残卷与《水经注疏》手录本。

“他们说,”李瑶低声继续,“若再闭门独享学问,便是辜负圣人教化本意。知识若不能利民,存之何益?”

李震沉默良久,转身取来一方印信:“拟一道公告:凡献书者,其族子弟可优先入科学院旁听三年。另设‘传灯榜’,将所有献书者姓名刻于学府外墙。”

“主公,”李瑶迟疑,“此举是否太重?万一有人虚报冒献……”

“真东西不怕查。”李震打断,“假的,自然经不起推演验证。我们不看名头,只看内容能否解难题、救百姓。能用的就是好学问。”

李瑶领命而去。李震重新坐回案前,目光落在那封仍未开启的密函上。他伸手触了触封泥,终究没有撕开。

与此同时,崔府后院,王倩坐在镜前,发簪落地。她听见父亲王晏在厅中怒斥仆从:“蠢妇!你这一闹,反倒把百年清名踩进了泥里!那些老学究都低头了,你还想扛着礼教大旗往绝路上走?”

她手指抠住桌沿,指节泛白。脑海里反复浮现昨日那个受伤女学员的眼神——不是怨恨,而是不解,仿佛在问:为何我要因求知而挨打?

午后,科学院开始清理废墟。李毅带人将完好的仪器一一登记入库,破损严重的则集中堆放。一名工匠拿起半截断裂的铜规,正欲丢弃,却被李瑶拦下。

“留着。”她说,“熔了重铸,做成新尺的第一块料。”

傍晚,第一批修复的课桌搬进讲堂。苏婉亲自擦净每一张桌面,在最前排放了一支完整的算尺。她走出门时,看见几个平民女孩躲在巷口张望,其中一个终于鼓起勇气上前,怯生生问:“明日……还能来听课吗?”

“能。”苏婉说,“只要你想学,就永远有位置。”

那孩子笑了,转身跑开,脚步轻快得像春溪奔流。

深夜,李震独自立于政厅二楼廊下。远处宗祠灯火渐熄,唯科学院方向仍有光亮透出。他知道,那是一群人在补写被毁的笔记,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重建。

他终于拆开了那封密函。

纸上无字,只有一枚褪色的工部火漆印,边缘已有裂纹。他盯着看了许久,缓缓将其投入案头烛火之中。

火焰猛地一跳,映在他瞳中,转瞬即逝。

窗外,风掠过屋脊,吹动檐角铜铃一声轻响。

一只飞鸟掠过月面,翅膀剪开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