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锁魂巷(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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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魂巷林墨的指尖在褪色的牛皮笔记本上划过,泛黄的纸页记载着祖父临终前的呓语:"锁魂巷37号,红月亮升起时,别回头。"作为民俗学研究生,她本该对这些怪谈嗤之鼻,却在翻开祖父遗留的老相册时,看见1943年的黑白照片里,穿长衫的祖父站在青石板巷口,身后门楣上悬着块斑驳木牌——"锁魂巷"三个字扭曲如挣扎的蛇。
第一章
槐树下的门环梧桐市的雨季总带着股铁锈味。林墨攥着地址找到老城区时,导航在屏幕上跳出"信号丢失"的红叉。雨丝斜斜掠过百年老槐,树影在灰砖墙上抖成鬼影。巷口的杂货店老板听见"锁魂巷"三个字,装着花生的麻袋"咚"地砸在柜台上:"姑娘,那地方早拆了。可地图上......信地图还是信命?"老板浑浊的眼睛瞟向她身后,"上个月有个大学生非要找,现在还躺在市医院说胡话呢。"雨越下越大,林墨转身时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男人黑伞边缘淌着水,衬衫领口别着枚银质书签状的徽章。"需要帮忙吗?"他的声音像浸过井水,"我知道锁魂巷怎么走。"巷子深处的37号藏在爬满爬山虎的围墙后。朱漆剥落的木门上,铜门环铸成饕餮吞口的形状,门环下刻着行极小的篆字:"光绪二十三年,镇邪于此"。男人突然抓住她欲叩门的手腕,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进去了就不能后悔。"
第二章
镜中人门轴发出古琴断弦般的声响。穿堂风裹挟着檀香扑面而来,正厅供桌后的铜镜突然泛起涟漪。林墨看见镜中站着个穿学生装的女孩,齐耳短发别着珍珠发卡,脖颈处缠绕着猩红的缎带。"那是1937年的苏晚晴。"男人不知何时点燃了线香,青烟在空气中凝结成字迹,"她在镜中困了八十四年。"供桌抽屉里整齐码着十三本日记。1941年冬的那页沾着褐色斑点,钢笔字迹在"日本人闯进学堂"处洇开墨团。林墨翻到最后一页,泛黄的纸页上用血写着:"他们说我是巫女,要烧死我......"铜镜突然剧烈震颤。镜中的苏晚晴缓缓抬起头,珍珠发卡"啪嗒"掉在地上——那发卡竟和林墨从小戴到大的生日礼物一模一样。
第三章
红月亮子夜的钟声从巷尾的城隍庙传来。林墨发现自己站在镜前,双手不受控制地抚上镜面。冰凉的触感里,她听见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从镜中传来。"别碰镜子!"男人将桃木剑横在她胸前,剑刃映出她脖颈上浮现的猩红缎带,"每个月圆夜,镜子都会寻找替身。"铜镜里的苏晚晴笑容诡异,缎带在她颈间越收越紧。林墨看见自己的脸正在镜中融化,学生装的领口渐渐染血。男人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点在她眉心:"想起你是谁了吗?"记忆如潮水涌来——1937年的深秋,日本兵的皮靴踏碎银杏叶,她抱着古琴躲进地窖,却被同学指认为传播抗日传单的巫女。火舌舔舐棉布旗袍时,她咬破手指在铜镜上画下镇魂咒,将魂魄封存在镜中,等待百年后的替身......
第四章
血脉"祖父是......守镜人。"男人收起桃木剑,银质徽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林家世代守护这面锁魂镜,而我是阴阳司的最后传人。"他掀开供桌下的暗格,里面躺着本线装书,封皮写着《阴阳司秘录》。林墨翻开泛黄的书页,某幅插图让她脊背发凉:1898年的锁魂巷,穿官服的男人正将铜镜嵌入墙中,眉眼竟和她一模一样。铜镜突然炸裂,苏晚晴的魂魄化作漫天纸蝶。林墨感到颈间一松,猩红缎带飘落成灰烬。男人接住她软倒的身体,巷外传来第一声鸡鸣。"天亮了。"他轻声道,"该离开了。"
第五章
城隍庙的回响离开37号时,林墨回头望了一眼,爬山虎围墙在晨光中变得半透明。男人将《阴阳司秘录》塞进她包里:"下一个红月亮前,得找到散落在梧桐市的七件法器。"城隍庙旧址正在施工,打桩机撞碎青石板的瞬间,地下窜出数道黑气。林墨按书上记载掏出桃木剑,剑尖刺入黑气凝结的人形时,听见无数细碎的哭喊。"这些是1938年空袭中枉死的魂魄。"男人举起银质徽章,徽章突然射出白光,黑气中浮出块断裂的石碑,碑上刻着"显忠祠"三个字。临时工棚的角落堆着残破的牌位,其中一块写着"苏晚晴之位"。林墨指尖拂过牌位裂痕,突然被烫得缩回手——裂痕里渗出的血珠滴在地上,竟聚成了微型的锁魂巷地图。
第六章
八音盒与皮影戏地图指向城南旧货市场。玻璃柜里的黄铜八音盒正在自动播放《夜来香》,盒面画着穿和服的女子。林墨刚拿起八音盒,盒盖突然弹开,弹出的不是发条钥匙,而是截干枯的手指。"1940年,日本商人佐藤用这只八音盒诱拐了七个孩子。"男人用银徽章抵住八音盒,盒身浮现出孩童的笑脸,"他们的魂魄被困在旋律里,每播放一次就会消散一点。"皮影戏班的帐篷后,老艺人正用烧焦的竹棍操纵皮影。林墨看见幕布上的旦角皮影脖颈处系着红缎带,和苏晚晴镜中形象一模一样。"这是'牵魂术'。"男人低声道,"老艺人被百年前的皮影鬼附身了。"当林墨用桃木剑挑断皮影丝线时,老艺人突然抓住她的手,将一枚染血的珍珠发卡塞进她掌心——正是镜中苏晚晴戴的那枚。
第七章
血玉镯市博物馆的"民国女性展"上,玻璃柜里的血玉镯散发着微光。说明牌写着"1942年出土,疑似清代后妃首饰",但林墨从《阴阳司秘录》里看到过记载:"血玉需以活人精血养百年,可拘生人魂魄。"深夜潜入展厅时,玉镯突然从展柜飞出,套在她手腕上。林墨感到血液正被玉镯吸食,眼前浮现出幻象:穿旗袍的女人将玉镯摔碎在日本人头上,随后被刺刀挑穿胸膛。"她是苏晚晴的母亲,"男人用剑鞘敲碎玉镯,玉镯碎片落地后拼出"图书馆"三个字,"她把苏晚晴的部分魂魄封在了玉镯里。"图书馆古籍部的暗格里,藏着苏晚晴的学籍档案。1937年的成绩单上,"音乐"科目旁画着个小小的古琴图案。林墨按图案按下档案柜第三层,整面墙突然旋转,露出个堆满古琴的密室。
第八章
古琴与镇魂曲最古老的那张古琴琴身上刻着"和鸣"二字,琴弦是用人发制成的。林墨拨动琴弦时,琴箱里飘出卷乐谱,谱名《镇魂曲》。"苏晚晴当年就是弹这首曲子召集亡魂抵抗日军。"男人的声音带着异样,"但她弹到第七段时被打断了。"当林墨按乐谱弹到第七段,整座图书馆开始震颤。书架后走出排穿学生装的鬼影,领头的正是苏晚晴。"帮我完成最后一段。"她的声音和琴声融为一体,林墨突然明白——苏晚晴不是要找替身,而是要找能完整弹奏镇魂曲的人。古琴弦突然崩断一根,苏晚晴的鬼影变得透明。林墨咬破手指按在断弦处,血珠渗入琴弦的瞬间,琴身爆发出金光。巷外传来警笛声,男人拉着她从图书馆后窗跳出时,林墨回头看见苏晚晴的鬼影对着她深深鞠躬。
第九章
尾声晨光刺破云层时,锁魂巷消失在蒸腾的雾气里。林墨站在新建的商业街上,手中攥着那枚银质徽章。手机突然震动,民俗学会发来邮件:"关于梧桐市老城区改造工程中发现的清代铜镜,邀请您参与考古研究......"她抬头望向写字楼玻璃幕墙,倒影里,自己脖颈处隐约有猩红的印记。街角咖啡店的电视正在播放新闻:"城隍庙旧址出土民国时期日记,记载着抗战时期女学生自焚事件......"玻璃倒影突然勾起嘴角,缓缓抬起手,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林墨摸向口袋里的桃木剑,金属徽章硌着掌心——那上面刻着的阴阳鱼图案,此刻正缓缓转动。
第十章
铜镜考古民俗学会的考古现场设在城隍庙旁的临时大棚。林墨刚戴上白手套,就听见玻璃展柜传来细碎的开裂声。那面从37号出土的铜镜正渗出暗红色液体,镜面浮现出苏晚晴的脸,她的手指在镜中拼命叩击:"镇魂曲还差最后三小节......林小姐?"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推来金属台,"这是在铜镜暗格发现的,您祖父的字迹。"泛黄的信纸上,祖父用朱砂写着:"镜魂需以血脉为引,七器归位方可镇压。若遇青面獠牙者,速焚此信。"话音未落,大棚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时,林墨看见所有工作人员的脖颈都缠着猩红缎带,他们的眼睛变成纯黑的旋涡。金属台上传来"咔嗒"声,铜镜裂成蛛网,从碎片中爬出个穿和服的女人,她指甲涂着蔻丹,嘴角裂到耳根:"终于等到林家血脉了。"
第十一章
阴阳司银质徽章突然烫得惊人。林墨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徽章在空中展开成半透明的卷轴,浮现出男人的脸:"那是佐藤雪绪,1941年用活人炼镜的日本阴阳师。她把自己的魂魄炼进了镜中。阴阳司不是百年前就覆灭了吗?"林墨握紧桃木剑,镜中苏晚晴的脸正逐渐被和服女人吞噬。"所以需要你重建。"卷轴上浮现出七件法器的图谱,"镇魂曲引来的亡魂正在被她吞噬,现在去城西乱葬岗,那里有最后一件法器——镇魂铃。"穿和服的女人突然化作黑雾扑来。林墨用桃木剑劈开黑雾,却看见祖父的照片从黑雾中飘落,照片背面用血写着:"吾女林墨,当为锁魂巷新主。"
第十二章
乱葬岗的铃音乱葬岗的老槐树下埋着口枯井。林墨按《阴阳司秘录》记载将银徽章投入井中,井水突然沸腾,浮出个青铜铃铛,铃铛是用孩童指骨制成的。"这是第七件法器。"男人的声音从铃铛里传来,"现在去城隍庙地宫,那里是梧桐市的龙脉所在。"井底突然伸出无数只手抓住她的脚踝。林墨低头看见井水倒映着无数张孩童的脸,正是八音盒里被困的魂魄。"带我们走......"他们的指甲掐进她的皮肉,镇魂铃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所有鬼影瞬间凝固成冰晶。当林墨抱着镇魂铃爬出枯井,发现和服女人正站在槐树下,她手中把玩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心脏上别着枚银质书签状的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