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群芳之敌(1/1)

新笔趣屋【www.xbiquwu.com】第一时间更新《美人谋:锦瑟映江山》最新章节。

宫变的硝烟散尽,血迹被连夜冲刷,但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与权力更迭的余韵,却久久不散。三司会审以雷霆速度清查叛党,韩德远于狱中“自尽”,戚忠被夺职押解回京,其党羽或被清算或树倒猢狲散。皇后因“受惊过度”被变相软禁于凤仪宫,东宫地位亦岌岌可危。

金銮殿上,论功行赏。

靖王萧逐渊调度有方,护驾有功,晋封靖亲王,加授京畿卫戍监察使,权柄骤增。一众平叛将领各有封赏。轮到谢清晏时,满朝文武的目光复杂难言,有敬畏,有感激,更有深深的忌惮。

皇帝端坐龙椅,看着殿下那个身形依旧有些单薄,脸色带着几分病后苍白的少女,目光深沉。此次宫变,若非她当机立断持虎符稳住京郊大营,若非她麾下胭脂骑里应外合,若非她不知以何种方式请动了深居简出的荣懿太后……后果不堪设想。

“谢氏女清晏,智勇双全,临危不乱,于社稷有擎天保驾之功。”皇帝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严,“朕心甚慰。特赐封尔为‘安宁郡主’,食邑千户,另赏黄金万两,珠宝绸缎若干。尔父谢渊,擢升兵部尚书,加太子少保衔。尔兄……”

厚重的封赏一道道念出,足以让任何家族荣耀至极。然而,谢清晏却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无多少喜色。

待内侍宣旨完毕,她并未立即谢恩,反而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隆恩,清晏感激不尽。然,赏赐虽厚,却非清晏心中所愿。”

殿内微微一静。皇帝挑眉:“哦?那你所求为何?”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谢清晏缓缓自怀中取出那半枚曾嵌入帅旗、象征着谢家荣耀与伤痛的青铜虎符。与此同时,靖亲王萧逐渊亦自袖中取出另一物——赫然是与之严丝合缝的另外半枚虎符!

两半虎符在御前被轻轻合拢,“咔哒”一声轻响,仿佛叩开了尘封十年的迷雾。

满朝皆惊!谢家虎符,为何另一半会在靖王手中?!

谢清晏抬起眼,目光清澈而坚定,声音清晰地响彻大殿:“陛下,诸位大人!此虎符,并非仅仅是我谢家兵权信物!十年前,北狄细作夜袭谢府之事,也并非简单的仇杀或劫掠!那是我谢家,奉先帝密令,以自身为饵,诱出朝中与北狄勾结的最大内奸所付出的代价!”

她的话语如同惊雷,炸得所有人头晕目眩!

“先帝晚年,已察觉朝中有一股势力与北狄往来密切,图谋不轨。然其隐藏极深,难以根除。故密令臣女祖父,建成安侯谢擎,假意失势,引蛇出洞。那夜谢府的血,是诱饵,也是不得已的牺牲!这半枚虎符,便是先帝交予祖父的信物与承诺,待真相大白之日,便是谢家沉冤得雪之时!”

她举起那合二为一的虎符,阳光下,古老的铭文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而另外这半枚,”萧逐渊接口,声音沉稳,“乃先帝临终前,交由荣懿太后保管,嘱托待时机成熟,交还谢家,亦作为翻案之凭证。”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十年冤屈,满门血泪,竟是一场帝王权术下的博弈与牺牲?!这真相太过残酷,也太过震撼!

谢清晏俯身,深深叩拜下去,额头触及冰冷的地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无比清晰:

“陛下!臣女今日,不要郡主封号,不要千金赏赐!只愿以此微末之功,换陛下一个承诺——恳请陛下,下旨重审十年前谢家旧案,公告天下,还我谢家满门一个清白!此乃臣女,唯一所愿!”

金銮殿上,久久无声。皇帝看着伏地不起的少女,看着她手中那枚完整的、象征着先帝密令的虎符,眼神复杂变幻。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准奏。朕,即刻下旨,重审谢家旧案,昭告天下,还谢氏清白!”

“谢陛下隆恩!”谢清晏再次叩首,肩头微微颤动,十年隐忍,一朝得雪,其中辛酸,唯有自知。

**(同日午后,凤仪宫外)**

正式的赏花宴虽未再举办,但皇后为示“恢复正常”,还是在凤仪宫偏殿召见了部分宗室勋贵女眷,美其名曰“安抚惊魂”。

谢清晏身为新晋的“安宁郡主”,自然在列。

只是,今日的气氛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她一人独坐一隅,周遭仿佛形成了一片无形的真空地带。那些平日里与她至少维持表面和谐的贵女、命妇们,此刻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恐惧、嫉妒、排斥,以及一种同仇敌忾的敌意。

她先是凭借胭脂骑和商行搅动风云,又在宫宴上一鸣惊人,如今更是在金殿上逼得皇帝重审旧案,风头无两,权势炙手可热。她的存在,本身就打破了京城贵女圈原有的平衡和规则,成为了所有遵循旧轨女子的“公敌”。

不知是谁带头,以几位郡王、国公家的千金为首,一群贵女忽然齐刷刷地走到皇后座前(尽管皇后神色憔悴,强打精神),盈盈拜倒,声音娇柔却带着一致的锋芒:

“皇后娘娘,近日京城风波不断,规矩礼法似有松弛。臣女等心中不安,恳请娘娘重开仪典,教导臣女等宫规礼仪,以正风气,以免……日后有人恃功而骄,坏了尊卑体统!”

话语虽未点名,但矛头直指谁,不言而喻。这是联合起来,要向皇后“请命”,用“规矩”二字来打压她这个异类!

皇后眼皮跳了跳,看向孤立在一旁的谢清晏,心中恨意翻涌,却又因刚刚经历宫变、自身难保而不敢肆意发作,只得勉强道:“诸位有心了,本宫……会考虑。”

众贵女得意地瞥向谢清晏,却见她仿佛浑然未觉,正悠闲地拈起一块糕点,小口品尝着,甚至嘴角还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们不知道的是,在谢清晏低垂的眼眸中,正快速闪过这些贵女及其家族的名称,与揽月商行情报库中记录的档案一一对应:

**(吏部侍郎之女,柳依依)** - 父兄贪墨铁证,已存档。

**(安远伯嫡女)** - 其伯父与韩德远过往甚密,有书信为证。

**(陈尚书孙女)** - 家族侵占民田,逼出人命,苦主尚在。

**(刘御史千金)** - 其父收受江南盐商厚礼,清单详实。

……

一个个名字,一条条罪证,在她心中清晰罗列。

她轻轻放下糕点,用帕子拭了拭嘴角,抬眸迎向那些或挑衅或忌惮的目光,心中冷笑。

齐跪请命?教规矩?树立公敌?

正好。

敌人扎堆,省得我挨个去找。这些把柄,如今正好归档整理,以待……不时之需。

她站起身,对着皇后方向微微一礼,声音平和无波:“娘娘若无其他吩咐,清晏先行告退。”

说罢,也不等皇后回应,转身便走,玄色郡主宫装裙摆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将身后那一群“群芳”与她们幼稚的敌意,彻底抛在了脑后。

她的战场,从来不在这些妇人女子的口舌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