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苦肉计(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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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团部作战参谋冰冷的话语和宪兵审视的目光,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佐佐木雄二知道,自己在捞刀河的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等待“增派军官”无异于坐以待毙,他必须主动制造一个离开的契机,一个足够合理、甚至能暂时转移上级对他“无能”指责的契机。
那个利用“特种消毒剂”制造意外伤害的念头,虽然危险,却成了眼下唯一看似可行的方案。他需要一场可控的“事故”,一场能让他看起来是因公负伤、需要后送救治,但又不能造成永久性残疾或引发深度调查的事故。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瓶从辎重兵曹长那里换来的高浓度消毒酒精上。这瓶液体,既是通往上海黑市的潜在筹码,也可能成为他苦肉计的工具。纯酒精本身具有刺激性,但通常不足以致命或造成严重灼伤,除非……进行某种处理或与其他物质混合?或者,利用它对某种特定材料的异常反应来制造事故现场?
雄二的大脑飞速运转,搜索着穿越前零散的化学知识记忆。酒精燃烧?那太明显是事故,且容易造成大面积烧伤,不可控。酒精与某些氧化物混合可能产生风险,但他手头没有合适的药品。或许……最简单的才是最有效的?高浓度酒精本身对眼睛、呼吸道和皮肤的刺激性就足够强烈,如果能制造一个“意外泼溅”事故,尤其是涉及到面部和眼睛,足以构成后送野战医院的理由。野战医院条件有限,对于“化学灼伤”这类情况,往往倾向于后送到更大、设备更全的后方医院观察治疗。
目标确定了:制造一场小范围的、主要针对面部和眼睛的酒精泼溅事故。关键在于控制量和浓度,既要造成足够的刺激和表面伤害(红肿、流泪、暂时性视力模糊),又要避免真正的化学烧伤导致失明或毁容。
他选定了时机。在一个下午,大部分工兵都在浮桥上作业,驻地人员稀少时,他开始了准备。他先将那瓶消毒酒精倒出一小部分,用水稍微稀释——纯酒精挥发太快,刺激性反而不如一定浓度的溶液持久。他需要的是持续的痛苦和明显的症状。然后,他将这稀释后的酒精灌入一个军用水壶里,与他自己平时喝水的壶分开。
接着,他需要选择一个“事故”现场。他看中了工兵中队用来存放杂物的一个简陋窝棚,里面堆放着一些工具、备用零件和那套该死的蒸馏设备的部分零件(他不敢完全拆毁,怕引起怀疑)。这里相对封闭,人员往来少,而且堆放的东西可以提供“绊倒”或“碰撞”的借口。
最后,他需要一个“意外”的启动方式。他不能自己故意往脸上泼,那太假。他设计了一个场景:假装在窝棚里寻找一个特定的扳手,然后“不小心”被地上的缆绳或工具绊倒,身体失去平衡,撞到堆放杂物的架子,导致放在架子上的那个装有稀释酒精的水壶“恰好”翻倒,壶盖“恰好”没拧紧,液体“恰好”泼溅到他的脸部和眼睛区域。
这是一个漏洞百出的计划,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可能达不到效果或者演变成真正的灾难。但他已经没有时间精细策划了。
行动当日,午后的阳光斜照,驻地相对安静,只有远处浮桥传来的隐约轰鸣声。雄二深吸一口气,走向那个窝棚。他事先支开了健一,让他去浮桥那边帮忙传递一个无关紧要的口信,确保没有目击者。
走进昏暗的窝棚,一股机油和铁锈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的心跳加速,手心出汗。他按照预想的步骤,开始假装在杂乱的工具堆里翻找,同时用眼角余光注意着那个放在架子边缘、装着他特制“溶液”的水壶。
就是现在!他脚下似乎被一段散落的铁丝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向着架子方向倒去。在倒下的瞬间,他刻意用肩膀撞向架子的支撑柱。架子猛地一晃,上面的水壶应声倒下——壶盖果然如他预料的没有拧紧——微带刺鼻气味的液体泼洒出来,大部分溅在他的右侧脸颊、右眼和颈部的皮肤上。
一阵冰凉之后,紧接着是火辣辣的刺痛感,尤其是右眼,瞬间感到强烈的灼烧和刺激,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视线立刻变得模糊不清。他闷哼一声,摔倒在地上,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脸。
疼痛是真实的,远比他预想的要强烈。右眼几乎无法睁开,泪水混合着酒精溶液流下,脸颊和颈部的皮肤也开始发红、发热。他蜷缩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一方面是因为确实难受,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将戏做足。
几分钟后,他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大声呼救:“来人!快来人!”
他的呼喊声很快引来了附近的两个士兵。他们看到少尉捂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旁边是翻倒的水壶和洒出的液体,空气中还有股酒精味,立刻明白出了事故,慌忙上前搀扶。
“少尉!您怎么了?”
“是酒精!快叫军医!快!”
场面一阵混乱。很快,中队里配备的卫生员赶来了(工兵中队只有最基础的医疗人员)。他看到雄二右眼红肿紧闭,不断流泪,脸颊颈部皮肤潮红,又闻到酒精气味,初步判断是酒精泼溅入眼和皮肤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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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清水冲洗!快拿水来!”卫生员喊道,但驻地条件简陋,没有专门的冲洗设备,只能用军用水壶的水慢慢冲洗,效果有限。
雄二继续痛苦地呻吟着,刻意表现出呼吸有些急促(酒精蒸汽对呼吸道也有刺激)。“眼睛……我的眼睛……”他嘶哑地喊着,强化着伤情的严重性。
消息很快报到了仍在浮桥附近督查的督战队和刚刚结束调查、尚未离开的旅团参谋那里。他们闻讯赶来,看到雄二的惨状——右眼红肿无法睁开,半边脸和脖子通红,看上去确实伤得不轻。
“怎么回事?”参谋厉声问道。
旁边的士兵慌忙报告:“报告!少尉在仓库找工具时不小心绊倒,撞翻了架子上的酒精壶,被泼到了!”
参谋皱紧眉头,看了看地上那个普通的水壶(雄二事先已经处理掉原瓶,用水壶装就是为了淡化“特种消毒剂”的来源),又看了看痛苦不堪的雄二,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但眼前的景象似乎又由不得他不信。毕竟,前线条件艰苦,意外事故确实频发。
“能处理吗?”参谋问卫生员。
卫生员面露难色:“冲洗了,但眼睛刺激很厉害,可能需要专门的眼科医生检查,怕有腐蚀……皮肤也需要进一步处理。这里……这里条件太差了。”
雄二听到这话,心中暗喜,但脸上却表现出更加痛苦和焦急的神色:“不行……浮桥……任务……”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又“无力”地倒下,显得责任心极强却又伤重难支。
参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下浮桥情况刚稳定一点,主管军官就出了这档事,确实麻烦。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督战队曹长,曹长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似乎有一丝“果然是个麻烦家伙”的不耐烦。
最终,参谋做出了决定:“立刻送野战医院!进一步检查和治疗!这里的工作……”他环顾了一下,“暂时由曹长代为监督,等待旅团部指派的新军官到达!”
雄二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第一步,成了。
他被用担架抬上了前往野战医院的卡车。一路上,右眼的刺痛和皮肤的灼烧感依然持续,提醒着他这场苦肉计的真实代价。但他咬牙忍着,心中盘算着下一步。
到了野战医院,情况比捞刀河驻地好了不少,但依然混乱不堪。伤兵满营,医护人员步履匆匆,面色疲惫。经过初步检查,军医诊断他为“刺激性化学品眼部及皮肤接触”,进行了更彻底的冲洗,并用了些消炎药膏。军医表示,眼部角膜可能有轻微损伤,需要观察,以免感染,建议后送到长沙规模更大、设备更全的后方医院进行详细检查。
这正是雄二想要的结果。后送长沙!那里离上海更近,而且人员流动复杂,更容易找到机会。
在等待后送安排的间隙,他忍着不适,开始悄悄观察这家野战医院。他发现这里的药品管理似乎比伤兵接收站还要混乱,各种物资堆放杂乱,医护人员超负荷工作,根本无暇细致管理。也许……这里也能成为他的一个资源点?
但他很快压下这个念头。当前首要任务是安全抵达长沙,并设法联系上上海渠道。他记得那张纸条上的信息——“沪上虹口,米町街角,第三家咖啡馆,午后三时,持此纸问‘有无爪哇咖啡’,寻‘卡尔先生’。”
去上海需要机会,需要借口,还需要路费和打点的资本。那瓶剩下的高纯度消毒酒精,以及可能从医院搞到的其他东西,就是他的初始资本。
后送命令很快下来了。他被安排上一辆运送重伤员前往长沙的卡车。离开野战医院时,他右眼还蒙着纱布,视野受限,脸颊脖颈处的皮肤依旧泛红,看上去确实像个不幸负伤的军官。
卡车颠簸着驶离前线,将捞刀河的泥泞、硝烟和督战队冰冷的目光暂时抛在身后。佐佐木雄二靠在车厢挡板上,感受着身体的刺痛和心中的忐忑。